回门的时候见过。 谢衍视线在沈泽拔的身躯上轻轻一掠,目光落在曲筝身上。 今她穿了低领的边褥袄,脖颈处的抓痕只剩下淡淡的粉迹。 见他们进来,缓缓站起身子,福了福,开门见山道,“公爷,我今打算把嫁妆搬回娘家。” 谢衍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曲筝微一颔首,“谢公爷。” 谢衍这一点比谢大爷强太多,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纵然她的嫁妆多到屋子都堆不下,他也从不动一点心思。 谢绾美目圆睁,看着谢衍,“三哥哥,你怎么答应了,路上我是怎么给你说的?” 谢衍侧过脸瞥她,“那些嫁妆本就是她私人所有,无论合不合离,她都有权自由支配。” 谢绾狠狠瞪他,“谁让你留嫁妆了?我是让你留人!” 谢衍目光一顿,他不是没留过。 曲筝看着谢绾,“你都知道了?” 谢绾皱着眉点点头,走到曲筝身边,轻声问,“三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和三哥哥和离?” 曲筝拉了拉她的手,“我后面再和你解释。” 说着对身后的沈泽道,“开始搬吧。” 沈泽利落的走到院外,领人去了后罩房。 曲筝的嫁妆虽多,收拾起来也快,大多数箱子从未打开过,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抬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曲家的健仆已经把所有的笼箱运出了听雪堂。 因为动静闹得实在大,曲家人前脚刚走,后脚谢家人就乌泱泱的涌进听雪堂,沈老夫人先开口问,“飞卿,听说曲筝把嫁妆搬回娘家了,你们夫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谢衍垂着眸,浓墨般的眸子隐在长睫下,看不出情绪,声音也淡淡的,“她嫁进来时,我们谢家没出一分彩礼,也没妆,她的嫁妆一分一厘都属于自己,她想搬哪搬哪。” 沈老夫人被噎住。 大夫人眼见着婆婆受囧,上前道,“你说的没错,理事这个理,我们也不是说觊觎曲筝的彩礼,就是这好好的,她突然搬家似的,总该有个什么由头吧?” 二夫人接话,“是啊,我们也是担心她。” 谢衍却仿佛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目光望着门外,没有聚焦。 谢绾看出谢衍情绪低落,本没心思应付这些人,悄悄的拉了母亲,让她劝着祖母,赶紧离开。 沈老太太本想刨问底,可看孙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凛意,也不敢再追究,领头走了。 大家看老太太走了,慢慢的也就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谢绾才看着谢衍的眼睛问,“你和三嫂和离的事,要我替你先瞒着大家么?” 他轻轻的掀了掀眼皮,“暂时先瞒着。” 和离这件事,他原本没打算瞒任何人,只是今看着她带着嫁妆走出听雪堂,他才真实的意识到,她真的要离开了。 他和离这件事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 曲筝的嫁妆拿回来后,直接入了曲府库房。 没过几,曲筝和沈泽在渡口送走了父亲母亲和三叔公,京城曲府只剩他们二人。 沈泽母亲是曲母的庶妹,早早就死了丈夫,沈泽五岁起就跟着曲老爷学习经商之道,和曲筝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比亲哥哥还疼曲筝。 他能留下来一段时间,曲筝心里踏实很多。 她只是希望谢衍能快点找到借口去温泉行,早点解除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沈泽也能早回江南帮父亲。 她运气好,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最近,御史台和锦衣卫联手扳倒朝廷的文官集团,一大批权势滔天的旧臣被关进诏狱,京城风声鹤唳。 顺安帝在温泉行一时回不来,群龙无首之际,这次清缴行动的首功谢衍被委以重任,加冠一品辅国公,和萧国舅平起平坐,镇守京城。 谢衍即就要去温泉行领旨谢恩。 曲筝慢慢思索,到时候,他应该会带着和离书吧? 子夜,谢衍独自坐在望北书斋,油灯已耗尽,灯芯一点残火,冷白的月光照在他面前的那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画了很多猩红的叉。 他仰头望着藻井,低语,“父亲母亲,只剩两个人了。” 他从不相信父母边关造反的说法,当年先帝猝然驾崩,母亲曾经监国,如果她有野心,当时为何非要寻回落民间的顺安帝? 不过就是父母功高盖主,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他自八岁起,就暗下了决定,一定要还父母清白,至于当年参与诬陷的人,都要受到惩罚,一个都跑不了。 这十年,他带着复仇的决心,拼命努力,不曾懈怠一分一毫,明到了温泉行,他就能站到那个位置,终于可以让颠倒的黑白归位。 心里本该有喜悦的,却比想象中淡很多。 子时,文童进来,“公爷该入睡了,明一早还要去温泉行领旨呢,另外方才吴常带了少夫人的话来,提醒您别忘了带和离书。” 谢衍冷眸更深,默了半晌后,缓缓起身,走出书斋,来到听雪堂。 自那曲筝搬走嫁妆,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来。 悉的房间,却又变得陌生。 她应是不止搬走了嫁妆,顺手还带走了自己常用的物品。 桌上没了那套青玉茶盏,拔步上也少了一羽绒被、一条盖毯和一只枕头。 除此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她在这间屋子的东西这么少,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住过女主人一样。 她那样生活致的一个人,在曲府住的这段时间,只是凑合吧。 他走到两人睡过的那张拔步前,中又开始细细密密的痛,就像成亲第一夜看到她那张脸一样。 这痛,并非出自身体,像是来自宿命。 他躺在上,中的痛并没有缓解,反而带着他很快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他手突然触碰到一团炽热的柔软,睁眼,才看到怀里抱着一个女子,粉般的身子软若无骨,一头黑发海草一样包着白馥馥的香肌。 他挑开覆在后背的发丝,掌心游刃有余的从后颈滑到窝,十指用力一捏,女子嘤咛着醒来,含混不清道,“还要?” 星眼波,颤声柔气。 他覆在上的手继续向下游走,膝盖左右一顶,用行动代替回答。 夜深重,琼玉碎。 谢衍猛然从黑暗中醒来。 入目是他一个人冰冷的,暖帐不在。 他做梦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做如此不堪的梦,他清楚的知道那女子是曲筝,但男子,不确定是他还是别的....他心里窒息,不敢往下想,仿佛在梦里也不能接受和她的是别的男子。 * 翌清晨,谢衍改道去了御史台。 曲筝则和清乐公主来到醉仙楼。 这几清乐公主邀请了她几次,她都推拒了,今可能因为知道谢衍上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这才有心思和清乐出来玩。 两人在包厢坐下后,清乐睇一眼外面坐着的沈泽,捂着嘴笑,“你表哥长得好看呀。” 曲筝点头,“表哥在江南追求者排着长队呢。” 清乐道,“我看你这表哥对你可是关照,那些女孩子是不是都嫉妒死你了。” 曲筝仔细想了想,自信,“比起表哥,她们好像更喜我。” 清乐大笑,“这个我相信。” 两个人变说笑边品茶吃点心,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清乐公主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我最近怎么听坊间有传言说,谢衍升了辅国公,终于扬眉吐气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让你把嫁妆都搬回曲府了。” 曲筝气笑,她搬嫁妆的事明明在前,怎么变成谢衍升官后让她搬的。 不过言就是这样,不管青红皂白,只管按人们想听的编。 清乐公主见曲筝但笑不语,急着问,“是不是真的呀,谢衍真会休你?” 曲筝平静道,“算是真的吧,我们正在和离,不出意外,他现在正拿着我们的和离书往温泉行,陛下今若盖了章,我们就算正式和离了。” 清乐公主像是听了一场天书,嘴巴久久合拢不上。 曲筝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她相信这件事的真实。 清乐公主和别人不一样,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心里虽然有一点点为曲筝遗憾,却也没有长吁短叹,反而叫了一壶好酒进来,朗道,“离就离,谢衍那样的冰山,不要也罢。” 酒是玉娘端进来的,曲筝没来的时候,她和清乐公主也混了,听她要了一壶酒,亲自进来温酒。 清乐公主喝了两杯酒,话匣子又打开,问玉娘,“你那陆御史今怎么没来?” 玉娘回,“他替谢大人去温泉行领旨了。” 清乐公主和曲筝换了一个眼神,忙问,“那谢衍呢,他自己不去么?” 玉娘点头,“嗯,谢大人这次不去温泉行。” 曲筝心里一咯噔,谢衍这次不去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清乐公主给曲筝递了一杯酒惊,“我听说,父皇还想把回京的时间往后延。” 曲筝一口闷了清乐递过来的那杯酒,酒入喉,才下中的忿郁。 清乐见曲筝听了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颓颓的,叉道,“你别急,我早就看不惯父皇在温泉行一住不回的行为,我明天就装病,让他回来。” 作者有话说:看见宝子们都着急了,快了快了,谢小狗的情绪养的差不多了,明天大概我尽量写到告御状。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