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沉默了。 沉默很久,他走上前去。 …… …… “冷……冷……” 女孩瑟瑟发抖,躲在最边缘,搂抱着双臂。 她不敢去看任何人,浑身的每一个孔都在战栗……千丝万缕的黑影将她包裹,要围成一个大大的茧。 整个世界都漆黑下来。 所有的光都消失,所有的暗都席卷。 直到一条干净的巨大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 曲水身子僵硬了一刹。 她艰难抬起头来,只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轮廓,那人浑身都是漆黑的码,眉心上悬浮着一缕很微小,但很温暖的火焰。 “披上吧……会好些。” 那道身影的声音落在颤抖女孩的耳中,像是有一缕火光忽然出现,照亮了漆黑的世界,千万条席卷合拢的大影,被一缕渺小的火焰,阻挡了成茧。 看着那个颤抖不已的女孩,顾慎轻轻叹了口气,对炽火道:“如果要我再杀死她一遍……才能夺取源质,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杀死曲水,因为她已是失控者。 江滩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如今这场梦境中的可怜女孩,则是离在虚无的幻梦中的苦难者。 对于敌人,绝不留情……但对于这样的人,顾慎下不了手。 即便在梦中,他也无法欺骗自己,做出违背准则的行事。 炽火像是听懂了顾慎的话语,摇曳了一下,缓缓律动着。 在顾慎做出选择后……这场梦境的四周开始崩塌,颜再一次褪去,附着在曲水身上的超凡源质,由于她的死亡,逐渐开始自主的消散。 “就这样吧。” 顾慎平静道:“以后还有汲取源质的机会。”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准备彻底离开这场梦。 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大哥哥……” 崩塌的幻梦中,泪眼婆娑的少女的声音随着镜面破碎,缓缓绽放,“谢谢你……” 象征着疯狂,暴怒,愤的超凡源质,忽然平定下来。 “你眉心的火……好好看呀……第一眼看到,就喜上了……” 梦境崩塌。 女孩轻轻笑着,伸出自己手掌。 苍白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黑茧。 第八十四章 诚心会 幻梦破碎。 所有的影像也随着破碎。 而这枚小小的黑茧,则是保留下来……这是“曲水”的超凡源质,也是支撑着这场梦境保存下来的最后一缕神。 炽火缓缓将黑茧包裹。 “我正在……消化超凡源质……” 顾慎有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与侵肃目石雕的神烙印完全不同,炽火包裹黑茧之后,他的神力开始“快速”暴涨起来……一缕细狭的火苗,在数十个呼的功夫内,成长了数十倍,现在像是一枚颗粒的红枣。 但顾慎隐约受……这份超凡源质带给自己的增幅,并没有眼看上去的那么巨大,炽火包裹黑茧之后,无数黑暗的影子被消融,火苗扩张之后,重新一点一点回缩。 这是在……炼! 炽火就像是一只饕餮之胃,如今正是饥饿之时,迫不及待想要下超凡源质……刚刚下黑茧,颇有些撑大了肚子的意味。 而伴随着超凡源质的消化……肚子也会恢复原貌。 就是不知道完成炼后,自己的炽火会收缩多少? “吃掉这份超凡源质……我能完成深海第一层的试炼么……” 顾慎的意志力已经抵达极限。 伴随那缕炽火,将黑茧裹挟着,缓缓收回额首。 他无法抵抗汹涌袭来的倦意。 …… …… 温暖的热气,从屋阁内对,缓慢地冲刷。 窗户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小崔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其实目的很简单……” 轻微的谈声音,传入耳中,字字模糊,缥缈空灵。 杂音入耳,顾慎悠悠醒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一张天旋地转的天花板,昨夜动用真理之尺透支神力的负面作用汹涌袭来,脑海里针扎一般的刺痛…… “嘶……” 这是在哪? 他忍住疼痛,观察四周的环境,自己是在一间装修风格简洁写实的办公室内,只不过有一张放平的椅子,正对着暖风口,怪不得自己在梦中都到了舒适和温暖。 这间房间很隐蔽,像是内置在大办公室里的休息间,专门用来小憩。 门是虚掩着的。 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是赵器公子托我来的,他想从第三季度的花帜分红里取一些钱……准确地说……是预支……” 汇报的声音很尖细,如剑一般锋利。 透过虚掩门看去,顾慎看到了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女人,站在大办公桌前,梳着高马尾,涂着大红口红,丽凌厉。 仅仅看了一眼,眉心便传来一阵刺痛。 自己窥探到了不该窥探的“存在”,顾慎连忙收回目光。 他背靠石壁,下呼……昨夜的记忆汹涌如水。 想起来了。 自己解决了曲水……还得到了那枚黑茧,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完整地收一位超凡者的全部源质,一夜之后,炽火好像得到了不可思议的进化。 闭上双眼。 顾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颅内景象。 火焰绕成茧,还在缓慢消化……曲水的超凡源质消化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缓慢,可能还需要一周才能彻底炼? 但仅仅是一夜,顾慎就到自己神了许多,而且即便不引召炽火,视力也得到了增幅。 刚刚看向门外的女人,他心头浮现了一种直觉般的警告。 这是一位超凡者! 而且是实力很强的超凡者! 顾慎了眉心,喃喃道:“昨晚的情况,我告知了胡大年……他把我送到崔忠诚这来了?” …… …… “赵公子要取钱……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他高估了我的能力。” “金山有锁,我只是一个握着钥匙的人而已。”崔忠诚神情平静,低头瞥了眼文件,轻描淡写将其推回,道:“柳祎,麻烦你转告赵公子……这么大的数目,我无权做主。他要找老爷子,或者自己家里那位夫人,这二位点头了,一个电话,钱立马能到账。” “只是取钱而已,何必惊动老爷子?”柳祎捋了捋鬓角发丝,缓缓道:“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小小的忙……赵公子说,他会很谢你。” 她近距离打量着崔忠诚,想从那张扑克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但她失望了。 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崔忠诚就像一个木头人,看起来连再吐一个字的兴趣也没有。 “……” 柳祎最怕这种情况,她轻轻叹了口气。同在赵氏门下求存,这个男人与自己的行事风格可谓是大相庭径,古板到近乎不通人情。 赵西来年老体迈,怎么看都剩不下多少子了,而他膝下只有一位独子……几乎不用多想,庞大的赵氏接下来必定会由独生子“赵器”接手。 一座金山,纵然有锁,但主人马上就要更迭了。 崔忠诚仍然分文不出,坚守着所谓的“底线”……要她看,这简直是愚笨蠢钝,在这个关头替那位赵公子取一笔钱,也算是得了个“雪中送炭”的恩情,到时候庞大的赵氏易主,他崔忠诚也好继续当那位一人之下的守山人。 就算出于害怕惹怒赵老先生的考虑,也不该如此冷漠地回绝。 她受那位赵公子委托,来花帜走一趟,一分钱都没带出来,丢脸的是赵器,打脸的是崔忠诚。 柳祎踢到铁板上,也不继续,只是轻叹道:“我会如实转告的。” 说完,她忽然望向办公室内侧那扇虚掩的屋门,皱了皱眉。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