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诚瞥了眼自己的来电显示。 他没有去接。 而是默默等待着铃声结束。 “新世界项目组每个月要消耗数千万的资金……花帜在五洲范围内寻求了不同的合作伙伴……这些人共同承担风险,也共同分享利益。” 小崔先生俯身在赵老爷子耳旁轻语:“很显然,就在刚刚,陆南栀的宣言对新世界计划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不用接通都知道。 那些注资的金主们在电话那端有多愤怒。 “……我无法理解。” 赵西来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四周花团锦簇的庆功会场,成箱成箱未喝先启的香槟。 果然,今天的一切都是笑话。 只不过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自己分明把一切都留给了陆南栀……她已经赢下了竞选,剩下的就只是点头而已。 只要点头,那么花帜是她的,议员席位也是她的。 到时候什么都是她的! 何必要……现在反对呢? “还真是……见证了历史啊。” 周济人默默看着重归寂静的议台光幕,轻声慨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备选议员的发言,并不代表着法案的最终落幕……陆南栀的宣言更像是宣战。 接下来会是一场牵动大都千万人命运的“真正战争”。 虽然这千万人并不知情。 “对了,提醒你一下,竞选之前……陆南槿回大都了。”树先生轻声笑了笑,搁下半雪茄,就此离开花帜大厦。 陆家的小女儿,回大都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有些茫然,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西来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由衷受到了自己的“衰老”,岁月带给了他丰富的经验以及无上的地位,他仍然掌握着大都无数人的命脉,仍然享受着万千信息汇聚的全知全能,在这里风吹草动,哪怕是一只苍蝇的出逃,都休想瞒过他的双眼。 譬如……自由礼堂陆南栀和叶宁秋的会面,不到一分钟就被他知晓。 可衰老的开始,不是看不见了。 而是看见了,却没有意识到。 意识到了,却做不出正确的反应。 真正的衰老是……迟钝,犹豫,无法判断。 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了眼下的局面,他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锐。 过了很久,老人轻声发问。 “陆南槿回大都,我为什么不知道?” 扶着轮椅的崔忠诚沉声回答:“按照您的吩咐,相关档案我已经整理汇总了,您的习惯是一周一阅。明天才是您阅读档案文献的期。” “呵……” 赵西来低眉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么? 真正的衰老,也是傲慢,自大,以及懒惰。 提到了陆南槿,崔忠诚低声道:“有一段录像视频,我想您应该空看一看,这几天在议会内部传开了……周济人在大都成立了‘特别行动组’,这只小组的核心成员是顾慎,陆南槿,陈没。他们三人正在调查s级疑犯‘枭’的案件。” …… …… 陈没抬着头。 他注视着头顶的炽灯。 这间审讯室寂静的像是深海一万里的地底。 三天。 周济人每天只送一餐……这个进食频率对陈没而言并没有任何不适,掌握大成呼法的高阶超凡者可以将自身能量的消耗降到极低,来应对严厉苛刻的自然条件。 这三天里绝对无声的死寂,孤独,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圣木将他束缚。 红银将审讯室层层包裹。 “时缓”的能力在这里毫无用处……他无法挣圣木,就只能被摁死在这座小小的审讯室中。 那段录像已经传开了么? 枭看到了么? 思维蔓延,如千万缕海藻,对拥有着“时缓”能力的陈没,被囚押在审讯室中是一个真正的酷刑,因为他的时间只会比三天更长…… 他宁愿,所有的猜测,有一个结果。 忽然。 “砰砰砰。” 有人敲门。 周济人是绝不会敲门的。 陈没皱起眉头,看着走入审讯室的陌生来客,在自己的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类了,而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这团影子始一出现,就在心里层面给自己一种巍峨,高大的受。 这是一个巍峨之人。 对方坐在了审讯室的长桌对面……这一坐,让陈没浑身的汗都立了起来,在面对周济人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这种觉。 因为他知道,哪怕树先生是东洲的大裁决官,也要忌惮自己的身份。 可眼前的男人不同。 他未发一言,却带着凛冽的杀意。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之人! 这个家伙……真的可能会杀死自己。 “我问,你答。” 那团模糊的影子,说话非常简洁……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取出了一张照片。 周驭的照片。 “是枭么?” 哪有这样的审讯?哪有这样的问话? 陈没完全怔住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之时,连忙抬起头来,那团影子已经收回了周驭的照片,“枭现在在哪?” “我拒绝回答。” 陈没顶着力,咬紧牙关,给出了这么一个答复。 一秒。 两秒。 三秒。 投在桌上的炽灯灯光,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原本一片雪白光幕,忽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黑翳,眼很难捕捉,但这其实是极高频率的闪动……在正常人的眼中,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在陈没的眼中,光粒颤动的画面实在太明显。 下一刻,整间审讯室,桌子,椅子,以及地面,全都开始极高频率的震颤。 无数细密连绵的内部撞击之音而出。 在应到炽光异样的刹那,陈没毫不犹豫发动了“时缓”。 “哗啦啦——” 这间审讯室里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滞的慢动作之中。 由于剧烈震颤的缘故,红银玻璃瞬间破碎,又由于“时缓”之故,完全玻璃碎片却是呈现缓慢泼洒的景象—— 陈没被圣木束缚双手,反捆在圣木椅上。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脚底地板也缓慢崩裂坍塌。 如海般连绵的炽烈火光从脚底地板的隙中薄而出。 “这是……” 陈没看到隙中吐而出的火光之时,神情骤变,他很清楚这些火光意味着什么……大当量的高爆炸药,无论是什么级别的超凡者,都不可能用自己身去硬抗这种级别的爆炸。 而让陈没觉得骨悚然的是,对座那团雪白模糊的影子,竟然连挪动一步的意思也没有。 他就这么坐着。 声音冰冷,语速亘定,像是一个死人。 影子再一次开口。 “枭……现在在哪?”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