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几句谢能够说出的情绪了。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不必谢我。” 陆南槿平静开口:“婚约的事情……我听顾慎说了。” 紫怔了怔。 下一刻,他想到了顾慎“占卜术传人”的身份……紫眼神有些复杂,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小顾兄坐下之后就没说什么,难道是早就预测到了? “在足够强大之前,我们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想要握住什么,就要舍弃什么。”陆南槿轻声说道:“世事两难全,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也没有办法做得更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缓缓起身,离开了晚宴。 紫坐在了穆雅的身旁,无声的笑了笑。 他身旁坐下了一道身影。 是前去应对了一圈“应酬”的顾慎。 作为雪城的大红人,顾慎在这次晚宴收到的“善意”不亚于紫这位主角,按照他的格,这些谈都可以避免……可这一次,他选择留到了晚宴散场的最后。 “做大世家的公子哥,真的很难。” 顾慎坐下之后,轻声的叹了一声。 这一叹。 让紫抬起头来。 他苦笑一声,喃喃说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默默喝了一杯。 寻常的酒,已经很难对超凡者的神经产生刺,如果运转呼法,酒就会快速被代谢……至于喝趴下啃木桌的沈离,只能说人和人的体质不能相提并论。 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一沾就倒。 “这些酒,我喝了都没什么觉……”紫咕哝一声,望向七晕八倒的那几人,“这些家伙,怎么喝得这么狈?” 本想借酒消愁。 奈何喝完之后,愁上浇愁。 “我这有好东西。” 顾慎翻手取出了一小瓶蒙着黑布的不明体。 紫怔了怔,神情微妙地看着顾慎。 “好东西……” 顾慎当着紫的面,倒了一些,进入酒盅,然后微微抿了一口。 “这是酒?” 紫也来了一杯。 入喉的那一刻,有些辣,像是刀子一般割了下去,紧接着就是浑身上下的暖。 以及直抵神的“眩晕”! 那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神上的麻醉……即便是超凡者,也无法化解这庞大的效力。 只一杯下肚,紫的面就泛起红来,他撑着脑袋,诧异地瞪大眼睛,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奈何酒劲上来,不可避免地一阵恍惚。 数秒后……是一种全新的“清醒”。 “狮醒酒,花帜的顶级技术,喝一口少一口的绝品。”顾慎淡淡开口,“味道怎么样?” 数秒后。 得到了如下的悠长回答:“嚯喔……” 紫的神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然而他看着顾慎,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个酒的效力如此恐怖……为什么顾慎一盅接着一盅,一口接着一口,都不带停的? 听语气,看神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看你的样子,是想要借酒消愁。”顾慎平静说道:“不过从你的酒量来看,似乎已经快到极限了……还要再来一杯么?” 紫咬着牙,伸出了一手指,缓缓弯曲了一半,“半杯……再给我来半杯。” 再是半杯…… 他把所有苦闷一股脑倾泻而出:“该死……我本就没见过那什么狗公爵……也本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联姻成婚……” 顾慎安静听着,同时以神力凝结了一片狭窄的领域,防止这些声音外传。 “我对家主说,取消婚约。” “长老会说还要考虑……考虑?”紫怒拍桌面,如一头雄狮,“那些好家伙们,他们凭什么决定老子的命运!如果谁不同意,我就打爆谁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慎贴心地提醒说道:“我用神力设下了屏障,没人能听见。” “很好!” 紫咬牙切齿道:“谁不同意,老子就打爆谁的脑袋……” 听得出来,最后几个字明显还是有气无力的。 “我决定外出历练……不仅仅是为了变强。” 狮醒酒的酒刺下,他扶着脑袋,缓缓笑道:“主要是想亲自去一趟北洲,婚约的事情,我自己取消了再回来……先斩后奏,早就看那些老梆子们不了,到那时候,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 紫嘿嘿笑道:“小顾兄……你既然知道婚约,想必也猜到了这一步吧?” 顾慎神情复杂。 他连忙喝了口酒惊。 “有魄力。”褚灵说道:“这个家伙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的确。 紫所说的“计划”,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顾慎瞥了眼喝醉过去的穆雅,这姑娘如果知道紫要这么行动,估计也不会伤心地喝到这种程度了。 想必这件事情,紫烂在心里,没和其他任何人说过……很显然,比起参悟火种之梦后挑战白袖,直接动身去北洲取消婚约,是一件更疯狂的事情。 等了半天。 顾慎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如水的神情。 紫有些失望。 “好吧,我知道我瞒不过你。”他苦笑一声,意识已经开始混沌,模糊,趁着最后的意识,涩声问道:“小顾兄……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能不能帮我算一算……我和阿雅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占卜术可不是什么都能算到的。”顾慎不太忍心欺骗紫。 “帮我……算一算……” 紫趴在桌上,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顾慎站起身子,替紫披上一件外衣。 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喝……” 半睡半醒的罗钰,斜坐在椅子上,他对顾慎举起酒杯,豪气冲天地示意顾慎继续战斗:“我还能再喝三百杯!” 顾慎看着罗胖子,有些无奈地与他碰杯。 顺便……给他加了点料。 罗钰一边咕哝咕哝灌着酒,一边嘀咕道:“怎么这酒……劲这么大呢……” 他噗通一声连人带椅向后栽倒。 趴在桌下面的沈离闻风而来,他吐出嘴的木屑,睡眼离凑到了罗胖子的“铁手”前,认真嗅了嗅,咬下之前,咧开大嘴,出了心意足的笑容。 …… …… 顾慎离开晚宴。 门外有一辆悉的黑车。 李青穗躺在车子后座里沉沉睡去。 高叔并没有走,他一直在庄园外等着顾慎。 “先前你递给我的酒,味道不错。” 高天靠在车前,把烟熄灭,他眯起双眼,心情很久没有这么愉悦过了。 “回头我托人再给您送一瓶。”顾慎柔声说道。 “不必……我知道那玩意金贵。更何况,我是司机。”高天悠悠道:“联邦律法里明文规定,酒驾可是要吊销驾照的……我向来都是守法公民。” 顾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以高天的神力,区区一点狮醒酒不算什么,如果他愿意,只需要那么一两个悠长呼,就能将其全部化散。 “做一行一行。”高天语气平淡地说了第二个冷笑话。 他望向车里,眼神变得柔和:“我还想给小姐当很久的司机……只是我知道,或许有一天她也会离开长野,就像家的小崽子一样。” “对于五大家而言……长野是权力场,也是金丝笼。” “身在长野,能得到最大的自由。” “身在长野,也是最大的不自由。”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