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眼神变得动起来。 “所以,您愿意和我一同离开东海……去北部要看一看么?” 白袖小心翼翼说道:“当年熄烛遗失,有很大的可能,是从北洲出了,那里说不定残余了一些线索。” 听到离开二字。 阿弗的眼神重新恢复冷静。 “离开……不,我不能离开……” 带着痛苦和悲伤意味的机械呢喃之音,在大殿里回。 熔铁之主在阿弗程序底层设定的那段代码,此刻制了它的人。 这段代码的本意,是让阿弗在源质风暴横行的年代,可以守护好初始号,不要为了追赶大部队而浮出海面,从而被风暴摧毁…… 当年的熔铁之主一定想不到,阿弗这一守,就是近千年。 近千年后,源质风暴已经不在这片海域肆。 而阿弗还在等待主人归来。 “看守初始号……是我的职责,我要等待主人的归来,等待‘之主’神幻境的破除。” ai无法泪。 但白袖看着那个在空中晃的小正方体,他实实在在看到了阿弗的悲伤。 如果可以做出选择。 想必阿弗已经做出了属于它自己的选择…… 这份等待,实在太漫长,太煎熬。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之主’的梦境呢?” 忽然,白袖开口了。 这个问题,让阿弗愣住了。 在初始号镇守如此多年,它在等待别人,来破除这份神障。 “之主大人的幻梦……不是我可以踏足之地……” 阿弗挤出苦涩的声音,它望着王座,那里产生的威,让人无法踏足。 如果自己靠近。 那么大概率会被瞬间碾碎。 基于程序给出的判断,它这些年没有一次,尝试进入王座金光的笼罩范围。 “你怕死么?”白袖继续问道:“或者说……你会死么?” 此言一出。 阿弗无话可说。 它是ai,是程序,是虚无缥缈的神,这枚小正方体只是它的载体,金幻梦可以碎它的载体,可它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再制造出一个新的载体。 “我……当然不怕。” 阿弗看着白袖,它的语气很茫然。 既然自己不怕死。 那么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踏入这场幻梦? “之主很温柔,她留下的神,给了顾慎提示,也给了我提示。” 白袖轻轻拍了拍这枚小正方体。 他将其捧至金幻梦之前。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守护多年的‘她’。” 哗啦啦。 青铜大殿有微弱的风声,阿弗悬停在层层金纱之前,它惘然地看着那枯骨上的王座,在这一刻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小小的正方体缓缓飞入金幻梦领域之中,磅礴的烈风将它包裹,最终它看到了那“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王座女子。 枯骨生出金辉。 那女子浑身披着金霞,神圣不可直视,她保持着撑肘姿势,优雅而慵懒,似乎只是睡了一个悠长的午觉,此刻刚刚醒转。 对视的那一眼,阿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涌上心头,仿佛时间倒回转到了千年之前。 “之主……大人……” 它的声音字字艰涩。 王座上传来温柔的笑声。 “阿尔弗雷德。” 一直以来,只有她这么称呼自己的全名。 “这么多年……” 之主轻声说道:“为何今才来?” “我……” 阿弗声音颤抖,面对这个问题,它一阵慌,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在等待拔剑之人……” “我知道。” 之主笑了,她温柔地看着阿弗,“你一直都在守护着我,虽然无法看清外界……可这些年的守护,我能觉到,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只这一句,阿弗便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它很想嚎啕大哭。 但主人留下的程序设定里没有这个选项,于是它只能在此刻尝人心最深处的酸涩,却哭不出丝毫声音。 “不用再傻乎乎等着了。” 之主轻轻开口:“那个家伙啊,已经不会回来了。” 轰隆隆! 之主的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阿弗瞬间呆滞。 它很聪明,所以它当然明白之主大人所说的“不用等了”,是什么意思。 它不敢踏足幻梦,便是不敢相信之主大人真的死了。 它一直枯等在冰海,便是始终相信主人还会回来。 如果有人跟它说,熔铁与工匠之神死了,那么它会愤怒,会疯狂,会发动攻击,直到对方道歉认错……可偏偏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之主。 它到自己这本就弱小的机械身躯里,所有的力量都被干了。 阿弗呆呆地看着王座上的女子。 “所有人都会死,我会死,他也一样。” 之主灿烂笑道:“所以,不用再等了……带着初始号,去找那个‘拔剑之人’吧。” 阿弗恍恍惚惚地开口:“大人,我该怎么找?” 王座上的女子眼中笑意更加柔和。 “他已经出现了。” 她回想着上次的见面,而后轻轻用手指在虚空之中写出那个人的名字。 “没记错的话……” “他叫,顾慎。”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启航 白袖在金幻梦之外耐心等待。 片刻后。 阿弗缓缓从幻梦涟漪中飘而出,一人一ai就这么隔空对视了好几分钟。 白袖没问阿弗看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他向来不喜打听别人的“隐私”。 阿尔弗雷德的故事,他只是在顾慎那里隐约听到了一些……一个在星舰文明时期被主人遗留在冰海的ai,默默守护这艘船舰,已经近千年之久。 虽然只是听到了一小部分。 但这一小部分,便已足够让人到孤独。 这么多年。 阿弗未曾踏入之主王座范围之内,不是因为那片地带的威太过强大。 或许…… 是他担心自己所守护的。 只是一场梦,一碰就碎,而且毫无意义。 许久之后,白袖才开口。 “你……见到之主了吗?” 阿弗轻轻嗯了一声。 和之主的那番对话,并不长。 但却已经足够了,阿弗坚守在这里,不为了什么,虽然主人没回来,但之主的王座在这,残碎的神也还在,这便足够填补它漫长生命中的孤独,让它知道自己的守护是有意义的。 只是如今,它要前往下一站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