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把她们领进院子就悄悄退出去了,徐君她们也不在意,直接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见地上桌子上堆了箱笼包裹,坠子和桑妈妈蹲在那里整理东西,听见有人进来,方才站起身。 “你们搬过来有几天了吧?怎么东西还没收拾完?”绿莼不问道。 “郑大、岑大小姐来了,”桑妈妈沉沉叹了口气说,“我们要回登州去,所以赶着收拾东西。实在有些,真是怠慢了。” “好好的做什么要回去?”徐君问,“阿暖在哪里呢?” 桑妈妈走过去掀起里间的帘子,徐君和岑云初让随行的丫鬟留在外面不跟进去,只有她们俩进了里间。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甚至干净得过分,有种即将人去楼空的觉。 姜暖抱膝坐在上,脸埋在膝盖上,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阿暖?”徐君走过去柔声问她,“我和云初实在担心你。” “真要走啊?”岑云初也问她,“那也得把话说清楚。” 姜暖慢慢抬起头,她紧绷着一张脸,在看到徐君和岑云初后就忍不住了,嘴巴一撇,眼泪就如开了闸一般涌出来,一张脸瞬间就哭花了。 徐君上前抱住她,安抚道:“好阿暖,想哭就哭吧!” 姜暖哪里听得了这个,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徐君耐心地拍着她,岑云初就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姜暖哭得嗓子哑了,手绢也用完了,方才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到底怎么了?” 姜暖搭搭地说:“我……我说不……不出来。” “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要回老家去?”岑云初冷笑,“还是我和君是外人,不该对我们讲?” “不是……不是的……”姜暖摇着头,又哭了。 “阿暖,云初是担心你,”徐君一边给姜暖擦眼泪一边说,“我们收到你的信就觉着不对劲儿,所以赶忙过来看你。” “呜……徐姐姐,呜……云初,谢谢……谢谢你们,”姜暖哭得直噎,“我……我真是太难受……太难受了……” “我告诉你,有话就快说,这么吐吐的是要急死人吗?”岑云初催她,“我们来这儿不是看你哭鼻子的,是来帮你解决事情的。你要还把我们两个当朋友,就把眼泪擦干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真要是你该回老家去,我们两个绝不拦着。可若是受了委屈,挨了欺负,我们绝不许你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回去。” “是啊,阿暖,不管有什么事还有我们两个陪着你呢!”徐君也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躲着不是上策。” 姜暖了鼻子,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信得过这两个人的,也知道她们说得对。 可一想到自己遭遇的事,她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几次试着开口,都是未语先哽咽。 徐君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水,润润嗓子。” “瞧你这幅样子,必然是很让人窝火懊糟的事,”岑云初说,“既然是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走。要走也得报了仇再走。” “报仇?”姜暖很难看地笑了一下,“我只觉得恶心。” 头照在窗子上,把一格一格的窗棂影子映在地上,让姜暖想起小时候常玩儿的跳格子游戏。 她真想留在小时候,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来京城,不要认识宗天保。 脸上的泪痕慢慢干了,眼睛很疼,心口木木的。 姜暖抬眼扫视了一眼这屋子,这里的一切她都还不悉,却又让她如此厌恶。 使劲儿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张开嘴巴,很慢很慢地开了口…… 姜家是正月初六这天搬进新家的。 定好了初八请客,来的人不少,实实闹腾了一天。 那天因是宗玉緗姑婆婆的生,宗家人钱去贺寿,就没能来姜家。 因此孟氏和姜印之就商议,初十这天单独请宗家人。 毕竟他们两家是儿女亲家,跟往常亲戚不同。 又是正月里又赶上乔迁,怎么也得两家热闹热闹。 宗家人十分重礼节,应了姜家的邀请,在初十这天侯爷、夫人和宗天保三人都来了。 他们家的大小姐夫也来了,二小姐宗玉维因还在月子里,所以不能出门。 宗天保十分高兴,他想见姜暖已经很久了。 早几天就盼着到姜暖家来。 经过近十个月的调养,他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比之前还瘦了些,其他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总归还是年纪轻,底子好。 再加上照顾得心。 两家人先是相互问候,又说了些家常,随后便是入席宴饮。 姜印之父子陪着宗侯爷、宗天保还有宗家的大姑爷在一桌,孟氏和姜暖陪着宗夫人母女在里间的另一桌。 因为都不是外人,在加上姜印之孟氏夫两个十分会招待客人,这一顿饭可说得上宾主尽。 席间宗夫人问孟氏:“怎么不见阿晴这丫头呢?” “嗐,这孩子呀!前儿来的人多,她跑前跑后的,谁知竟着了风病倒了。”孟氏轻轻叹了口气说,“她本就娇气,这次也的确病得有些重,浑身烧得火炭似的,整天都糊糊的。” 宗夫人听了,忙说:“这风寒可大可小,千万别大意了。找大夫好好地开方子,仔细养着些。” “我也这么说呢!药倒是吃了两顿了,身上多少也见轻些,只是整个人渴睡得不行,总是要躺着,睡不醒似的。” “睡得着是好事,多睡几天就好了。”宗玉缃也说。 第246章 丢人(加更,求票!) 孟氏很是不好意思,说道:“今理应让她出来见见人的,可实在病得厉害,蓬头散发的不像个样子。”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孩子,生了病可不得好好养着嘛!没得折腾她做什么?”宗夫人道,“回头我叫人送一匣子雪莲过来,最适合调养病体。” 孟氏连忙含笑道谢,又给几位客人倒酒。 那边桌上姜印之也是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招待宗家的男宾,宗天保是小辈,姜印之亲自给他倒酒,他自然要喝,不但喝了,还得回敬。 姜印之先是慨,后又谢,说到动情处眼圈都红了。 只说:“话说得多了,就显得有些假了。我就以酒来示心意吧!” 宗侯爷是武将出身,酒量颇豪。 一来和姜印之本是亲家,二来姜印之又提到了自己的先岳父、姜暖的外公余老将军。 宗侯爷是受过老将军大恩的,心中一直念,因此两个人便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随后孟氏的两个哥哥也来了,众人少不得邀他们入席。 这二位稍稍客套了一番,也就坐下来喝上了。 姜印之本就是请他们来陪客的,不想半路遇上点事,迟到了。 人越多越热闹,酒自然也就喝得越多。 宗天保虽不如他父亲和姐夫喝得多,但对他而言也喝了不少了。 此时白昼还短,况且姜家开席也晚了些。 孟氏一再致歉,说:“人手不够,况且刚搬过来,难免有些不适应,见谅见谅!正腊月的实在不好雇人。” 宗家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反过来安孟氏。 酒席间宗天保要去解手,姜家的仆人忙领着他去茅厕。 宗家跟来的下人也都被请到跨院安席,这也是待客的规矩。 宗天保随着姜家仆人出去又回来,酒就上头了。 宗夫人自然有些担心儿子,孟氏也说:“他们男人家一见了酒就不管不顾了,天保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得住!” 宗天保忙说:“我没喝太多,刚才出去叫冷风一吹觉着有些头晕,喝点茶水歇一歇应该就好了。” 孟氏十分关切,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晖儿的屋里躺一躺,可别把酒闹上来,怪难受的。” 宗夫人也说:“你就别硬撑着了。” 孟氏叫过人来说:“送宗少爷去晖儿屋里歇着,叫厨下准备醒酒汤。跟前至少留个人,好生伺候着,备好茶水巾,万不可怠慢。” 宗夫人知道孟氏是个细心周到的,况且自己管太多反而显得信不着人家似的。 不提宗天保过去休息,席上众人继续吃喝谈笑。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宗夫人道:“时候可不早了,我们在这搅扰了大半,也该收杯了。” 姜家夫妇自然要客气一番的,但也没强求。 宗夫人拉着姜暖的手道:“好孩子,我前儿叫她们给你送的东西你可喜么?还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我。” 姜暖笑着摇头道:“您送得太多了,我用不了,分了弟弟妹妹还多呢!我不缺什么的,您别总是给我了。” “傻孩子,你同我的亲女儿是一样的,”宗夫人怜地看着姜暖说,“你得了空儿记得去我们家,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 又说:“也该把天保叫起来了,缓一缓该家去了。” 孟氏就说:“我叫人去请,别着忙,别叫风冒着。” 说完叫了丫鬟去传话。 可是过了好半天,也没见宗天保过来,连去传话的丫鬟也不见人影。 孟氏就叫自己跟前的婆子:“潘妈妈,去看看四儿怎么还不回来。” 潘妈妈去了,过了半方回来,有些着慌。 孟氏见了便有些不高兴,但碍于有客人在,就耐着子问:“宗大少爷醒了没有?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潘妈妈一脸为难,说道:“太太,我们找不到宗少爷!”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