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猛一机灵,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生孩子。 那是她和霍恬的孩子! “生,我要生!”姜暖努力挣扎着,咬紧了牙关。 她身上已经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觉得麻木和飘忽。 此时天早都黑透了,她足足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可孩子的头还没出来。 “我已经叫人去请产婆了,可是还没到。”那女子手是血,她一直在帮助姜暖生产。 “多谢你啊,我就说你不是坏人。”姜暖的脸已经毫无血,却还是向那女子笑了笑。 “真是个傻瓜!”女子撇过头去,“霍恬为什么会上这么蠢的女人?” 参汤熬好了,女子一勺一勺喂给姜暖。 她后悔自己这次没有带侍女来,只能亲自做这些服侍人的事情。 “小祖宗,求求你,快出来吧。”姜暖哀求肚子里的孩子,“你乖乖地出来,娘绝不打你。” 霍恬风冒雪,可是玉恰奴为了安全竟藏在山里,七拐八绕很是难走。 他心忧如焚,恨不能背生双翅,马上飞到姜暖身边。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还是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而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霍恬带的人多,就把这里围了起来。 而玉恰奴的人都聚在屋子四周。 “公主,蒙格塔带着人来了!”随从在屋外禀告。 “不准让他携带刀剑,只许他一个人进来!”玉恰奴说。 “蒙格塔,你老婆现在在里面,你要想见她,需得让我们搜身再进去,而且只能你自己,不能再带别人。” “好,就我自己进去!”霍恬大步走上前。 “公爷!”霍恬的随从们自然担心。 “你们守好外面,不要轻举妄动。”霍恬吩咐道,“倘若我和夫人有不测,也别让他们逃了。” 在知道姜暖被掳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这山间的屋子不大,里头亮着灯。 霍恬走到外间,刚要进去,就听里头有人说:“你先在外间烤烤火再进了。” 外间有一群匈奴侍从守着,目光幽幽,如似虎。 霍恬面无表情地走到火塘边,烤了一会儿火才掀开帘子走进去。 他一进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整个人如同一只豹子一般,冲过去掐住了玉恰奴的脖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霍恬的眼睛早就红了,像是随时要杀人。 “放开我!”玉恰奴奋力踢打,骂道,“那是你干的好事!我在帮你老婆生孩子!” 和田见她手上身上都是血,而姜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就以为她对姜暖下了毒手。 听玉恰奴一说才猛地查觉,她是在帮姜暖接生。 因此连忙松开手,玉恰奴瘫软在地上,好一阵咳嗽。 霍恬本顾不得她,而是扑到姜暖身边,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唤道:“阿暖,别怕,我来了。” 姜暖虚弱地睁开眼睛,扯了扯嘴,想笑却没有力气。 “你现在怎么样?我带你回去!”霍恬心里恐慌,双手遏制不住地颤抖。 他不能再失去姜暖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你现在不能搬动她,外头又黑又冷,山路又颠簸,会要了她的命!”玉恰奴上前制止,“只能让她在这儿生。” 霍恬扭过头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把她抓到这里来?明知她有孕在身不能颠簸。” 玉恰奴丝毫不示弱:“我是来跟你算账的,谁让你当初骗我!” “活不及女,”霍恬沉着脸,“况且我从未说过钟意于你。” “你……”玉恰奴气红了脸。 “你们两个不要吵……”姜暖现在烦躁得厉害。 果然她一出口,两个人都闭嘴了。 “好,不吵不吵。”霍恬转过脸,立刻是一副温柔神情,“乖,不怕,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我生不出来,怎么办呢?”之前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姜暖一滴眼泪都没掉,而此时见了霍恬,立刻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哭了出来。 霍恬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哭,你已经很英勇了。我叫人去请产婆和大夫来,你再忍一忍。” 玉恰奴在旁边抱着双臂冷眼看他们两个,冷笑道:“等你请的产婆到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从山里一进一出,起码要三四个时辰。” 霍恬看着她,眼神又怨又恨。 “我以前只当你只有一副面孔,谁想到居然这么会变脸!”玉恰奴对着霍恬大翻白眼,“你的笨老婆有什么好?也不过是长得比我白净些。” “她哪里都比你好,”霍恬反相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退路吧!” 姜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谁都别想好过! “吵死了!”姜暖真想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要吵出去吵!” “好,不吵不吵。”霍恬活儿一个惧内的丈夫,对着姜暖俯首贴耳。 “我请的产婆应该快到了,”玉恰奴现在浑身都是皮疙瘩,“我怎么会为了你这么个人跋涉千里。” 第380章 一笔勾销 因为铃铛等人也到了,所以玉恰奴就退了出去,让她们进来伺候。 铃铛和坠子两个人进来看到姜暖这幅情景,都吓得半死。 可是又不敢哭,更不敢闹,只能尽心尽力地服侍。 霍恬从小到大已不知经历了几番生死,可是看着眼前的气若游丝却还在拼命生子的姜暖,当真是又心疼又害怕。 他想起姜暖曾对他说过要生三个孩子,自己听了十分高兴。 因为他自幼孤单,总觉得家人多一些才更好。 可如今见姜暖因生育如此痛苦,甚至命悬一线,他就再也不想让姜暖生了。 好在玉恰奴的人请的产婆到了。 产婆手上挎着接产用的包袱,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这也住得太远了,不是跟我说出了城就是吗?怎么走了半宿?哎呦真是的!早知道这么远,说什么我也不来,我的这把老骨头在山路上都快颠碎了,真是要命!” 产婆进了屋才发现这屋子不大,里头竟有许多人,而且看穿着和气度竟不是一般人。 她不由得心下狐疑,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这深山老林里,别不是什么狐妖魅产子吧? 姜暖见产婆来了,心不由得放下许多,对霍恬说:“公爷,你还是出去吧!这产房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 霍恬却不肯,执意要陪着姜暖。 “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生的。”姜暖说,“说了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两个人正争执着,产婆已经洗好手进屋了,一看霍恬站在那里,便发话道:“大男人在产房里像什么样子?赶快给我出去!我是接生婆,这里我最大,我说什么你们都得照做,要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得听话。” 霍恬无法,只能出去。 到了外间和玉恰奴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 产婆掀开被子一看,皱着眉头说:“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快把这褥子撤下去,端一盆温水来,干净的手巾多备几条。” 说着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子,从里面倒出几丸红的药来,进姜暖嘴里:“闺女别怕,把这个吃了保你不会大出血。” 然后又拿出艾绒点燃:“我得给你炙几个道催催生,皮里外的,过些子疤痕就掉了。” 姜暖一路惊吓颠簸到了这里,偏偏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 她是头胎,没有丝毫经验,以至于越生越怕,越怕越慌,这孩子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 如今霍恬到了,产婆也来了,她一颗心自然放回了肚子里。 这产婆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姥姥,经她一上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孩子的头就出来了。 “好了,好了,头出来了就没大事儿了。”铲婆说着让姜暖息几次再用力,如此几番,产婆借着姜暖的力气顺势拖着孩子往外。 只听哇的一声,孩子终于顺利地娩出了。 孩子一哭,坠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铃铛平时那么不说话的人,此时也连声念佛。 外间霍恬听到孩子出生,几乎要双膝跪地,心中默念祖宗保佑。 而玉恰奴也很高兴,拍手道:“好了,好了,这小畜生终于出来了!” 产婆把孩子洗干净,剪了脐带包好,给铃铛抱着。 回身又看姜暖的情况。 这时霍恬已经进来了。 他看也不看孩子,径直来到姜暖身边。 姜暖朝他虚弱地笑了笑,说了声:“好了。” 然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大人孩子都平安。”产婆一边洗手一边说,“不过产妇失血有些多,月子里身子必定虚弱得很,得好好调养。” “多谢姥姥!”霍田向产婆道谢,“多亏您老人家了。” “年轻人知道疼老婆,好得很。”产婆笑着说,“你家的这位哥儿怕是得有八斤重,辛苦他娘了。月子里可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大意。” 霍恬一一应下,这才把孩子接过来。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