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人被洗清了嫌疑,那么昨赶车的马夫失踪,就格外值得怀疑了。 陆管事应了一声,匆忙退下。 夫二人抱了竹筒,赶往陆执的住所。 此时的陆执院落破损严重,虽然管事已经派人尽力收拾,但损坏的地方还没有得到修补。 而陆执双目紧闭,昏睡不醒,肤苍白,乌发如云,团了枕。 他的嘴呈现出妖异的紫,整个人的神魂气息已经弱到似隐若无,原本那张致异常的面庞之上,透出一丝妖异之气。 最为可怕的,是他在外的肌肤上,血管高高浮起,顶着白皙的肌肤,一条条青影宛如细长的蛇,在他身体下方游走,形成古怪的纹路,仿如诡异的鳞甲,似是要把他神魂都束缚住。 陆无计强忍心急,将竹筒打开,把里面的宣纸了出来。 只是不等他将宣纸铺开,纸内的浩然正气似是应到屋中的妖气,竟凭空飞起,接着飘定于半空之中,卷起的纸张自动摊开,显出其中如盘龙游走般的无序之笔! 那纸张之中字迹一现,顿时神奇至极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只见大字之上那些杂无章的笔画由黑化金,仿佛从纸章之上飞旋而出,立于半空之中。 ‘嗖嗖嗖--’ 字迹组合,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诛’,接着化为金芒,朝铺之上疾斩而下! ‘嘶嘶——’ 就在这时,似是受到了儒家力量变异的刺,原本平静的榻之上狂风大作。 随着‘嘶嘶’声在长公主夫妇耳侧响起,宛如蟒蛇吐信,原本躺在上并无动静的陆执身上随即便涌出大量黑气。 恍眼之间,长公主夫二人只觉得陆执好似坐立起身,还未来得及喜之时,却见那起身的只是一道从他体内体而出的虚幻之影,因速度太快,造成了陆执起身的错觉,而真正的陆执躺在上,依旧昏睡不醒。 黑影一钻出陆执身体,便化为一只奇大无比的黑巨蟒,毫不畏惧的冲着那疾斩而来的金芒迳直了上去! ‘轰!’ 两股恐怖的力量烈的碰撞,气,震得屋内桌椅坍塌,四墙‘嗡嗡’直响。 长公主与陆无计两人仿佛被无形的巍峨高山相撞,急速后退,彼此将手一握,才相互扶持着勉强站在原处。 金与黑相,黑影被金影没,但那光影也被浓黑的妖气所腐蚀。 “老书生,敢坏我好事!” 一道尖利至极的声音响起,带着怨毒之意。 只见残余的黑气飞于半空之中,再度汇聚为一条黑蟒之影。 蟒口吐妖气,眼中红光闪烁,话音刚落之时—— 紧接着,那纸张之上字迹再变,所有笔画组合成一个‘镇’字,往那残余黑气照扫而来。 残余黑气所化的蟒影哪堪这儒家力量的摧残,浩然正气之下,‘镇’字宛若妖蟒克星一般,爆发出宛如小太似的璀璨光华。 受这光芒照耀之下,那黑气团中的蟒影发出尖锐的惨叫,接着化为一尾细影,‘嗖’的再钻入陆执的眉心之中。 狂风停歇,妖气收敛。 那妖魂怨气被打散,仅剩残魂借蛊咒躲于陆执身体之中,不敢再像先前一样肆意蔓延于外,‘镇’字令逐渐散了开来,化为长长短短的笔划,重新隐于宣纸,接着自动裹卷,‘啪’的落进陆无计的手掌心。 长公主夫妇强忍内心的惊骇,来不及说话,便极有默契的掠往铺一侧。 铺上气涌转,吹动陆执的头发与衣摆,发出轻轻的声响。 先前脸还极为难看的陆执此时情况好了些许,嘴不再乌紫,脸上那些纵横错这的恐怖黑纹也随着妖气的淡去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额心正中,浮现出了一道约摸指甲长短的细影印记,强悍的占据着他的眉心,显得妖异而又诡异。 两人双双往那印记看去,却见那印记之中蜿蜒的细影好似已经‘活’了过来,偶尔显出狰狞蛇头之幻像,冲二人张嘴吐信。 “果然是妖蛊!” 陆无计一见此印,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妖蛊一现,证明陆执周身气已经被至这一方封印之中,只要解决了问题,他便能苏醒过来; 而忧的是此蛇印一现,便证明此蛊已经与他神魂至一处,此时再无驱散的可能,唯有彻底将那妖蟒血源一脉连拨除,方才能令他真正摆此蛊。 长公主探他脉息,先前还若隐似无,而此时随着妖气被打散、制,自然陆执的魂息便强盛了许多。 “大儒之力,好厉害啊!” 儿子情况稍一好转,朱姮的心下不由一松。 她回想起先前目睹的那一幕,不由叹息了一声:“儒家的浩然力量,果然是专克妖之物。” 陆无计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神武门修的是自身血气,是武道一途。” 可以剿灭妖身,煞气、血气重的人,可令百妖畏惧难以入侵。 但对于这种之术,却又比不过儒家的力量了。 只可惜现如今,天下沽名钓誉之辈太多,真正的儒家力量早就已经势微了。 “那蛇妪可能会折返而来。” 陆无计紧握手中的宣纸,脸上杀机隐现: “将这字贴挂于儿子屋中,将他护住。” “只待儿子一醒,到时你我三人,必能将这蛇妪留在这里,让她有来无回!” 那蛇妪乃蛇蛊亲母,且似是蛇群领头,只要一将她杀死,其余蛇族便不成气候。 到时陆执身上的妖蛊被制,多的是时间慢慢派人搜寻残余蛇群下落,一旦将其一窝端,陆执身上的妖蛊便不足为惧了。 夫想到此处,心中那紧绷的弦才微微一松。 而此时的另一边,姚守宁还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那副字已经发挥了玄妙至极的作用,并令陆无计夫妇将她的名字牢记在了心中。 她还沉浸于被柳氏责备的难受里,想到先前母亲的冷脸,却对苏妙真温言细语的眼神—— 想着想着,又要哭了。 第72章 哄妹妹 冬葵从没看过姚守宁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有心想要哄她,自告奋勇: “小姐,不如我来帮你研墨吧。” 她也不说话,两泡眼泪含在眼眶中,那双凤眼本来哭得都有些肿,一听还要抄书,委屈又涌上心中,赌气般的想着:再也不理娘亲了。 只是她行事虽不按章法,时常受柳氏训斥,可其实却又是十分听柳氏话的。 因此哭完一抹眼泪,仍是老老实实留在屋里抄书。 冬葵中途进来了几次,见她已经不再哭了,便放心的留在外面,不愿将她打扰了。 大半过去,姚守宁的内心逐平静了许多。 她抄得有些累,伸了个懒,活动了一下酸的胳膊,还未起身,就听到外头似是有细细的咳嗽声传进了耳中。 屋内外都安静得很,冬葵知道她心情不好,进出之间动作都很轻,这咳嗽声一响起,便令姚守宁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家中会发出这样隐忍咳嗽声的,便唯有姚婉宁了。 可近来天寒,她身体病弱,怎么又会来自己屋子呢?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下一刻,她就听到冬葵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大小姐怎么来了?” 冬葵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果然是姚婉宁过来了。 姚守宁忙不迭的将手中的笔一搁,站了起身来,还未出门,就听姚婉宁虚弱的细声道: “我听说守宁午膳都没有用,想过来看看她。” 她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姚守宁在屋中听到这话,又是担忧,又是愧疚。 姚家地方并不大,家中开销多,以往吃饭,除了姚婉宁因为身体不佳的缘故,需要单独用小厨房外,姚守宁都是和柳氏一起用膳。 可今她和柳氏赌气,从将军府回家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自然午膳是没用去柳氏房中,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举动,竟会将姚婉宁惊动,并亲自过来了。 姚守宁虽说有些孩子气,可却并不任,此时听到姐姐声音,心里已经十分懊悔,连忙起身出门,就见清元、白玉一左一右扶着姚婉宁沿着长长的走廊正往这边走。 她身材娇小消瘦,却穿得十分臃肿,两个贴身的丫环可能怕她受凉,外面替她披了一件厚重的斗蓬,令她自己走路都十分费劲,却在看到姚守宁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冲她招了招手。 “姐姐……” 姚守宁连忙上前去扶她,挽住她胳膊的瞬间,就觉她浑身都在抖。 “你怎么来了。”姚守宁轻声嘀咕了一句,“明明应该躺着好好休息嘛。” 姚婉宁从斗蓬中伸出手来,与她手掌紧紧相握,细声细气的道: “我听说,你早上跟娘呕气了,连午饭都没用。” 她有心悸之症,说话时觉中气不足,但眼里却盛了对妹妹的担忧。 “娘她骂我,又说要收我的话本!” 原本以为已经平静的情绪,在姚婉宁关切的语气下,顿时又有委屈涌上了心头: “她当着苏妙真的面骂我,说我趋炎附势!”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眼圈又红了,想要抱着姐姐哭,但看姚婉宁瘦弱的小身板,又及时将这一泡眼泪含住。 以往姚婉宁总见她笑意,情活泼,好似浑身有用不完的力,实在令人羡慕。 可此时的小少女双眼红肿,那眼睛里蓄积了泪珠,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让她不由心都软了。 “乖,别哭了,娘怎么能这么说你。” 她掏出手帕,轻轻踮脚想替妹妹擦眼泪,不动声的问: “当时表妹也在吗?”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