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涣散的目光很快凝聚,重新恢复了神彩,接着就看到屋内有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还没有开口,姚若筠便先出声: “婉宁?” 他的口气带着不可思议之,那张向来老成持重的脸上罕见的出惊讶之。 也不怪他吃惊,此时的姚婉宁披了一件湖绿的斗蓬,梳了简单的发式,无需有人搀扶,稳稳的从内室走出。 她的脸庞依旧如平时一般消瘦,可向来苍白而无血的脸颊却泛着微微嫣红的泽。 那双因久病而暗淡的眼眸此时发亮,嘴也不再是惨白的颜,仿佛整个人一下就明起来了。 “我还想去娘屋里呢,没想到你们就先过来了。” 她笑着说话,目光明亮,神,仿佛这十八年来从来没有生病过一样,以往说话声中的那丝因心悸而带起有气无力的息都消失了。 而在昨之前,姚守宁还亲眼目睹了她病恹恹躺在上,意识时而糊时而清醒的模样。 仅仅一夜的功夫,柳氏不知给她请了什么大夫,开了什么样的药,她竟然像是全都恢复了。 姚若筠也十分不可思议,大步上前想要扶她,她笑着道: “大哥不用扶我,我真的好了。” 说完,她快步往前走了数步,轻快的迈过了门坎迈入前庭之中,回头笑望着屋内的二人: “你们看。” 以往入冬之后,她极难独自行走,身侧十二个时辰都离不了人,有时连都难下,更别提轻松自如的独自行走。 若没有旁人的侍候,她可能本无法生活。 普通女子的常生活,对姚婉宁来说都是一个奢求。 她此时站在庭院内,冲着屋内的兄妹二人微笑,光洒落到她的身上,姚守宁却总觉得自己的姐姐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珠,随时会随着太的出现而蒸发了。 “姐姐……” ‘哗啦啦——’ 水声又在她耳边响起来了,接着那波涛越来越响—— ‘新娘子——’ ‘新娘子!’ 梦里怪的呼喊仿佛变成了现实,站在庭院内的姚婉宁的身上冒出大量的红光,几乎将她身上的斗蓬染红,仿佛穿了一身特殊的血嫁衣。 姐姐! 姚守宁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有些无能为力的看着姚婉宁的身体逐渐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诡异,正恐慌间,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 “啊!姐姐!” 这一拍之下,所有的幻像都消失了,姚守宁吓得一声尖叫,大声的喊了一句,转头往拍在自己后背处的那只手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柳氏不知何时站在屋中,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震住,手臂举起,脸上现出呆愣之。 姚翝也跟着过来了,正站在姚若筠身侧说着话,她竟全然不知父母是几时过来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与大哥进房之后,姚婉宁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健康,走出庭院跟他们说话的时候。 “娘?” 她看到柳氏,瞳孔急剧收缩: “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进了屋了,你都没看到,你这孩子,怎么今心不在焉的?”柳氏也觉得奇怪,甚至担忧是不是昨夜小女儿冒雨前往自己房间生病了。 想到此处,她有些着急: “是不是受了凉?” 昨夜她淋了雨,夜里梦惊不断,还发了汗,早晨起来的时候被窝都是润的,柳氏伸手想去探她额头,姚守宁一把将她手抓住: “哎呀娘——” 她话没说完,就见姚婉宁也进了屋来,有些关切: “守宁怎么了?” “昨夜她……”柳氏正提起昨晚的事,姚守宁的目光却落到了姐姐的脸上。 先前她受幻象所影响,只看到姚婉宁恢复了健康,此时两姐妹近距离说话之后,她目光落到了姚婉宁眉心处,突然觉寒直竖: “姐姐!” “怎么了?”她这一声呼喊十分大声,且表情有些恐慌,将家里人都吓住了。 姚婉宁也愣了一下,刚一问出声,就见到姚守宁伸出一只手往她面庞处探了过来,食指在她眉心处顿了顿,一副像是见了鬼的模样: “你这里,这里长了一颗痣……” 少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轻颤。 姚守宁想起了西城案发当,她回家时来了姚婉宁的房中一趟,当时见到了病中的姐姐,额心处就有一点小黑影闪现。 她当时以手指去点,那指尖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疼痛非常。 不过后面她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姚婉宁眉心光滑无比,仿佛那一颗小痣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再加上那会儿她受了西城案件的影响,处于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之中,并没有将这样一桩小曲放在心上。 可此时再见那黑影,几乎已经十分凝实,她想到当手指无意触碰到这黑点时的剧痛,心有余悸。 不过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至亲血脉,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姐姐出事,想到这里,那顿住的手指义无反顾的用力点了上去: “你这里,长了一颗痣。” 指尖落到姚婉宁的眉心处的瞬间,‘哗啦’的水声响起,仿佛江河发怒,冲她发出警告。 可是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一股寒至极的冷意从姚婉宁的眉心处传了过来,但随即姚守宁指尖上的温暖将这股寒意融化。 反之,姚婉宁在她指尖碰到自己眉心的刹那,发出‘嘶’的倒凉气声,身体一抖,像是受她体温灼烧,出吃疼的神情。 “怎么了?” 柳氏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一见她浑身发抖,连忙关切的问了一声。 姚婉宁顾不上应答,只觉得姚守宁伸过来印在自己眉心处的手指尖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这一瞬间皮开裂,她眼前一黑,剧痛扩散开来,令她眼头晕。 就在这时,她眉心之中涌出一股寒意,顺着两人接触之处漫涌了出来,很快驱散了这股不适。 姚守宁目光灼灼,神焦急,仿佛言又止。 而姚婉宁身体摇晃了两下,却又很快回过神,知道自己异常的反应引起了众人注意。 她担忧柳氏责备妹妹,再加上她也不清楚为何这一刻姚守宁的手指一点,令她如此疼痛。 心中担忧不解之下,出于对姚守宁的维护,姚婉宁仍是摇了摇头: “没事。” 她说没事,姚守宁的心中却是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柳氏松了口气,接着又瞪小女儿: “你一天到晚躁躁的,你姐姐病才刚好,怎么动手动脚的?” 第124章 有话说 姚守宁将手收了回来,她碰到姚婉宁眉心处的那颗痣的刹那,便觉到寒意人,一股诡异的气息从痣中散发出,似是渗出了一滴黏稠的水珠,此时粘在她指尖上,带着一股十分恶的气息,可惜屋中的众人仿佛都是应不到的。 柳氏也就罢了,从柳并舟的字她看不出端倪来,姚守宁就知道她不是外祖父所说的血脉觉醒的人。 可是姚若筠也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哥也不是。 “娘!” 姚守宁有种孤军奋战之,却又担忧姐姐受祟所害,大声的指着姚婉宁的眉心处道: “姐姐这里突然长了颗痣,您没看到吗?” 众人开始担忧姚婉宁,听了她这话之后,姚翝连忙探身上前一看,果然就见到大女儿的眉心处长了一颗痣。 那痣呈暗朱,仿佛凝固的血点一般,约有绿豆大小,他吃惊道: “果然长了痣,之前没看到有啊?” “说的也是。” 柳氏也有些纳闷: “什么时候长的?” 她近来关心的是女儿病情,也没有留意姚婉宁眉心处什么时候长了一颗小痣,这会儿经由姚守宁提醒才注意。 姚婉宁自己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也不知道这是何时出现的。 “昨天还没有呢!” 姚守宁急得想跺脚,又去看柳氏,问她: “娘,您昨天到底给姐姐喝了什么药?” 她也顾不得姚翝等人还在,直接了当的就问: “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柳氏虽说也觉得姚婉宁额头的这粒小痣来得诡异,但受到女儿当众这样质问之后,心中仍是有些不快: “你姐姐现在病愈,能起,能走动,就是多长了颗痣而已。” “这颗痣就有问题!” 姚守宁不知为何,想到了此时被刑狱司抓走的苏妙真,越发惶恐不安。 正据理力争之时,姚翝眼见这对母女要起争执,连忙出场打圆场。 “婉宁,你有没有觉哪里不适?” 姚婉宁听他问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看了妹妹一眼,摇了摇头: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