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连带着水全部都消失不见,气劲所到之处,将气震退。 两人面前仅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黑,以及被噬的木板,证明了先前发生的一幕并非幻觉。 姚守宁的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觉得呼都有些不顺。 陆执斯条慢理的将长剑收回,拇指轻擦剑身,将长剑送回鞘内。 “你姐姐到底惹到的是何方祟?” 他已经开始觉得事情不像他想像的一般简单。 人若死于非命,则会含着一口怨气而成鬼,但鬼魂难成气候,最多以鬼打墙惑人。 这种鬼打墙只是一种幻觉,蒙蔽人的神识与理智,并非真实发生之事。 可是姚家招惹的‘河神’却并不像一般的水鬼,能制造出如此大的阵仗,且召出的伥鬼竟似是也化有了实体,将那断裂的木板噬,这可不是一般的鬼怪所能办到的。 他觉得自己仅凭姚守宁唤一声‘爹’就搅进了这桩浑水有些吃亏。 “我不知道,就是跟白陵江有关的。” 姚守宁急急的说完这话,陆执就重复了一下: “白陵江。” 待事了之后,他要前往白陵江,好好查看一番。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前方异变突起。 ‘咔嚓、咔嚓!’ 游廊之下,铺垫的木板寸寸开裂,仿佛年久失修。 可是姚家的房子才购买十来年,这些年一直维护得很好,此时突然出事,显然有祟闹事。 姚守宁深呼了一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的恐惧。 但她头皮发麻,身上皮疙瘩立起,深怕那木板开裂之下,会出现无数的鬼魂——光是凭借想像,便足以将她吓得半死。 她实在害怕,悄无声息的脚步后退,站到了陆执的身后,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起。 只是姚守宁想像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不过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哗啦啦——’ 水的声响中,只见前面铺设的木板开始疯狂的攒动,发出‘哐哐’的声响,仿佛木板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哐哐哐。’ 冲击声此起彼伏,整个姚家仿佛陷入了死寂,好像没有人能听到这边的异响,没有人发现这里被困了两个人。 那异响声越来越大,冲击力更加强劲,姚守宁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只觉得有寒意从足底升起。 ‘咕噜噜。’ 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黑得诡异的双眼,是‘河神’! “水,是水。” 她急切的话音一落,那冲击声便瞬时化为虚无,从极度的嘈杂到极度的静谧只是眨眼之间。 可是那种紧迫并没有消失,危机不止没有离开,反倒越来越近。 “‘河神’要来了。” 姚守宁的这话就像是一个信号,话的尾音一落,地底木板的隙之间便‘汩汩’涌出大股水,如同泉一般,顷刻之间便将走廊底下洇。 水还在往上涌,若照这个架势,恐怕不消一时半刻,便能淹没此地。 她昨夜是领教过‘河神’御水的神通,此时一见水,就想起了昨夜的危机。 到了这个地步,那‘河神’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 只见水涌出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点亮光。 四周俱黑,原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唯听‘哗啦啦’的水声响,那点光亮一现,简直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顿时引起了姚守宁的注意。 “有,有人来了吗?” 光明的出现驱散了黑暗,本该是一件令人到十分舒服的事。 可这会儿姚守宁看到灯光的出现,不止没有觉得放松,反倒越发觉得诡异。 一股不详的预告诉她,这灯光恐怕有问题。 毕竟今夜大雾比昨更浓,‘河神’再度出手,必定是带了要带走姚婉宁的决心,绝不容许有失。 姚家里没有人会武功术法,昨夜事发之后,灯笼点都点不亮,这会儿的灯光又是从哪里来的? “放心。”陆执冷冷的宽了她一句:“来的不是人。” 这话并没有安到她,反倒令她抖得更加烈。 灯光越来越近,像是有人提着火光缓步而来。 接着远处又似是有亮点闪了闪,接着化为荧荧火光,变成了第二盏灯。 随即是第三盏、第四盏—— 灯光照耀在涌动的水面之上,每个水动而形成的波氲间也折出光亮,与火光相辉映,仿佛万千星火齐亮。 这种‘光明’十分诡异,却暂时将黑暗驱散了。 只见远处的游廊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望无际的长河。 河面幽深漆黑,灯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 最初亮起的那一盏灯离得近了,姚守宁才看到并非有人提灯,而是一盏由纸折的莲花灯漂浮在河面之上而已。 纸莲花的中间摆了一小截白的蜡烛,烛光摇曳,向着两人漂浮而来。 陆执大步上前,要往那莲花灯而去。 他一动,便传来‘哗啦’的水被拨动之后的声响。 姚守宁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涌出来的水不知何时竟已经没过了二人脚踝,但她的注意力被莲花灯引,竟似是全无知觉。 她心中又惊又怕,却强忍不安,往陆执追了上去: “等下我。” 此地已经十分诡异,‘河神’今夜的手段又比昨夜更瘮人。 且这里的雾、灯光、环境都有惑人心的作用,纵然是她也时时走神,仿佛抓不住‘时间’的觉。 她深怕陆执一离开远一些,自己便会与他分离,当即踩着水往他跑去,跟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陆执走到了前面那一盏莲花灯的旁边,弯一捞,将那朵莲花灯捞到了手里。 那莲花上的蜡烛被他扯了下来,扔进了水中。 水面冒起一个水泡,蜡烛掉落进去,火光仍旧未熄,反倒燃了好一阵,才最终蜡烛带着火光一并被幽深的河水没,似是沉入了河底。 这一幕看得姚守宁骨悚然,又探头往陆执手上看去,他将那纸莲花拆开了,似是在看上面的字。 “让我也看看。” 他身材太高大了,姚守宁纵然在女子之中身高也属于佼佼者,却仍达至他下巴处,这会儿灯光幽暗,他可能离得远了看不大清楚,便将信举得高了些,使得她完全看不清楚那纸上写了什么字。 “是一封书信。” 陆执说完,转手将信给了姚守宁,又试图去捞第二朵莲花灯。 姚守宁将信接过,只见那信上的字迹经水泡过之后,已经有些晕开走形,只是勉强还看得出来写的是一封书信的格式而已。 难怪陆执如此痛快将信给自己,微弱的灯光下,那信里写了什么本难以辨认。 信上的字体虽说晕开,但隐约可以看得出来写信之人的字体秀丽,依稀像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且不知为何,姚守宁总觉得这字形似是有些眼,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样子。 她盯着看了半天,突然就听到陆执发问: “看出写了什么吗?” 他先前捞起河灯之后,便将信打开,但信被河水泡过,墨迹松散,再难辨认,所以姚守宁说要看的时候,他顺手就递了过去。 原本陆执并不认为她能看出什么东西,但见她捧着久久不放,倒心中一动,问了一句。 “像是一封书信。” 她说了一句陆执先前说过的话,陆执还没来得及扭转回头,就听她又道: “我总觉得这字很眼……” 姚守宁的话令陆执愣了一愣,但那信被水泡得厉害,字迹早就已经散开,不多时纸张化为一团浆糊,从她手中跌落回水里。 她正伸手进水中去掏,陆执又将另一封拆开的信送了过来: “再看看。” 那封信经蹂躏,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摊在自己掌心中,辨认了半晌,十分肯定的道: “是同一个人写的。” 不多时,信纸粘在她掌心处,陆执又伸手捞了一盏莲花灯在掌中。 他照旧将蜡烛丢入水中,去拆那信。 只是不知是不是莲花灯在水中泡了多时,越是泡得久了,越是软烂无形。 陆执一拆之下,将那花瓣撕掉一截,好不容易摊开,信纸几乎已经难以看出原形。 他正再递给姚守宁的时候,她伸手将他手腕抓住,轻声喊了一句: “别动。” 少女靠了过来,将他的手拉低了一些: “我看一看。” 那信纸很难再传递,与其在接过程中损毁,不如将就陆执的手辨认。 他掌心很大,五指修长,洇水后的信纸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的泽,那些晕染开的墨迹仿佛纵横错爬的蚯蚓。 她越看越是眼,总觉得这字迹在哪里看过,但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想不起。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