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走丢了。” 走丢? 世子听闻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陵墓之内是密封的,前有石门阻断,后面退路已经半封,这样狭窄、仄的通道之内,又怎么可能走得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紧接着世子耳中迅速传来恸哭之声。 “呜呜呜——” 他神一变,迅速伸手将姚守宁的手掌紧握。 两人十指扣,陵墓内凭空起风,喧嚣之声不绝于耳,有好些人在啼哭,有人在喊着号子: “仔细我父王的棺椁,不要碰到了!” 夜半三更,四下无人,墓内除了陆执与姚守宁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陆执的神情变得警惕,紧接着眼前光影变幻,极度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点光晕,四周顿时一下明朗起来了。 此时映入陆执眼中的,是才挖出来不久的地,地面铺设的大石,两侧挤了人手。 披麻戴孝的人站在周围低头哭泣,有老有少。 他十分震惊的转头,看到远处的入口,石门上方雕刻着:忘川河!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在喊: “先将镇墓的石口抬起来!” 话音一落之际,由数人以木架抬着一个奇大无比的怪兽石雕抬入其中,从姚守宁两人身侧穿过。 世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吃惊无比的转头。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奇大无比的半弧形拱门,巨石被高高顶起,还未落下。 透过大开的墓门,可以将内室的情景收入眼中。 而石门上方修建了牌坊一样的造型,两侧飞角高高翘起,中间挂一铜匾,上书:代王地! 那匾额被擦得很亮,门两侧的石灯槽中注了油,地散发着一股才刚修建不久的新鲜的泥腥气。 “代王地?四百年前?” 他惊诧至极的喊出了声,就见那两尊石兽被抬出,有人吆喝着喊将代王的棺椁也放入其中。 而他的手掌被一只柔软至极的小手轻轻一捏,一道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走!” 话音一落,便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往墓内走。 那墓门还未放下,陆执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身不由己的被姚守宁拉着跟在了抬镇墓神兽的队伍之后。 两人入得墓室,那先前真实至极的景象顿时虚化,仿佛淡了许多,被笼罩上了一层若隐似无的薄雾。 喧嚣声还在,有人喊着号子,将棺椁抬入内室之中。 ——但这些情景,都在刹时之间逐渐消失了。 无论是光亮、人影,还是那些喧哗声,一瞬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陆执的面前,他下意识的伸手往前探去—— 那原本横阻在他面前的石门已经消失了,他挥出去的手拍了个空,仿佛前方是空旷的空地,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了。 先前的一幕好似玄妙至极的幻像,十分的不可思议,可是他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一切都不像是假的! 他摸了摸脸颊,那些人抬着石口从他身旁经过时,带起的阵阵微风吹拂起他的碎发在他颈侧。 陆执反手往后摸去,接着碰触到了冰凉厚重的石门。 “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穿越过石门,进入了内墓之中。 几乎是刹时之间,陆执便已经猜到事件的真相了: “辩机一族可在时间之中来去自如,竟是真的……” 他叹息声一落,身边站着的那人身体一软,握着他的那只手无力的松开了。 陆执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伸手将她肩侧揽住。 “我头有点晕——”姚守宁气若游丝,靠在陆执身上小口的呼着。 她的力量觉醒并不久,也幸好先前与世子一番谈话,知道了辩机一族的存在,使得她血脉的力量又增强了些,否则今夜这一趟奇幻至极的时空旅程未必能行。 陆执半搂着她,心中还有些震惊,一时之间无法再与她斗嘴,只是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 “你等等。” 他说话的同时,从提前准备好的包裹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数道吹气声后,一股刺的硫磺味传了开来,很快火星闪了几下,一道亮光便燃起来了。 墓内的一切都映入两人的眼帘之中。 虽说在此之前陆执便已经猜到自己是跟随姚守宁穿越了时空,跟在了四百年前代王下葬时的棺椁之后进入了这座神秘墓的内室,但当真的目睹眼前的情景时,他依旧是被震惊了。 这墓分为两进,外面摆了陪葬之物,十分宽敞,但后有拱门,连接着内室之中。 从外面看去,内室的一切摆设与四百年前大致相同,只是随着时光的逝,许多东西已经腐旧。 室内约有十丈以上横宽,四周修建了石梯,摆了陪葬时的物品。 可惜当时擦得很亮的青铜、瓦罐等,如今早就已经泛黑了。 地室的中间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石台,左右两侧各置放了一头石口,正与他先前幻境之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后方摆了两个跪拜的陶人,正向着石台正中的那石棺叩头。 那石棺比成年的男子还要高,至少有二十尺以上,此时盖得严丝合,似是并没有人打开过。 陆执正再看,姚守宁却是呼有些急促,伸手了额头。 “你好些了吗?” 他回过了神,将身上的东西扔落到地面,犹豫了一下,才半扶抱着姚守宁找了个角落靠蹲而下,让她可以依着他歇息一阵。 灯光下,少女面煞白,原本殷红的朱也似是失去了血,鼻尖、额角都是汗,将发丝都浸了。 “好些了。”她乖乖点头,似是不希望人担忧。 可她的这个动作有些慢,显然以她如今的力量,带着同伴穿梭时空对她来说是极为消耗的。 陆执见她秀眉微颦,神间有些痛苦,那平时睁大的双眼此时紧闭,颊腮似是失去了光泽,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觉。 世子见此情景,不由也伸出一只手帮她头: “头痛?” “有一点。”姚守宁也不隐瞒,闭眼养神,忍住口间的翻腾,极力平息那种昏眩得令她冒冷汗的觉。 “我们进来了吗?” 她觉到了灯光,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四周的墙壁都在转,先前还觉得有些畏寒,可此时却像是本知不到身体的知觉,只觉得浑身都在抖。 “进来了。” 以往桀骜难驯的世子此时变得十分温柔,甚至体贴的放低了音调: “你带我进来了。” 他话里的意思两个人都清楚,姚守宁听了这话,不由勾了勾嘴角: “我真厉害!” “对。”他点了点头,姚守宁小声的嘀咕: “你之前还说我没用。” 她还惦记着两人离开姚家时,陆执所说的话。 世子愣了片刻,接着轻声道: “我错了。” 说来也怪,他生于皇室,其母是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长公主。 他的父亲是名震大庆的定国神武大将军,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带着大气运而生的人,骄傲、自信,从来不会认错。 可此时当‘我错了’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他想像中一样艰难,心中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倔强、不服之,骄傲的自尊也并没有因此而受挫。 反倒是他借着灯光,看到姚守宁因他认错而睁开眼睛,出开心神的那一瞬,陆执也不由自主的对她出一个笑容。 “那你下次不能这样说我。” 他微微颔首。 夜光下,他一手举着灯,一手将她揽在身侧,低头与她目光相对。 世子的青丝如瀑,细长的眉着那双凤眼,仿佛将室光辉集中到了他的眼中。 姚守宁总觉得他的眼里好像多了许多东西,但此时的她还有些看不懂,正觉得纳闷想说话间,思绪逐渐复苏,她想起了一个事,顿时大惊失: “我们进来了,出去怎么办?” 就算对于自己力量的运用还没有什么经验,但姚守宁也觉得到自己目前的状态恐怕很难再带着陆执穿过时空,回到外头。 陆执神淡然,见她恢复了一些,心中一松,淡淡的道: “不用担心,还有我。” 等到查探了墓有无异常之后,他便不用再在此地停留。 “大不了到时我强行将那放下的石门击碎,离开此处。” 就算到时必会发出震天声响,可等守陵的士兵到来的时候,两人完全有时间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墓道,回到马车。 等这些守陵的士兵查明情况,再想搜人时,两人恐怕都已经回城了。 至于此后的麻烦,陆执并不畏惧——反正天大地大,有他爹娘顶着。 姚守宁虽说有些不安,但目前这也是没有办法选择,因此听他这样一说,便点了点头。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