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眉飞舞。 甚至恨不能‘河神’立即现身,让他一展身手。 但他说得豪迈,姚守宁却听得瑟瑟发抖。 她很想相信世子,可自两人相识以来,每一次他不说豪言壮语便罢了,一旦说下大话,次次都被打得落花水的…… “世子求你别说了……” 她小声的哔哔,世子飞扬的神采一下僵住。 没有什么比在心上人面前吹牛,结果被人揭穿更尴尬的事了! 陆执恼羞成怒。 两人原本和谐的气氛一下被打破,姚守宁挪腿起身,试图不着痕迹退回马车之中。 “站住!” 世子恶声恶气的喊: “你不准走,就坐在这里陪我!” 当去代王地时的情景再现,姚守宁嘟嘴坐下,将手里的帕子甩搭在他肩头: “哼!” “你还凶。” 世子以手肘撞她,她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僵峙的气氛一下又重新缓和。 “你外祖父不会有事的。”世子也跟着笑,笑完之后正道: “人定胜天。七百年前,人类可以赶走妖,七百年后也可以的。”说完,他又补了一句: “更何况,我们是早有准备的。” “嗯!”姚守宁用力点头。 经过这样一番说笑打岔,她心里的焦虑一下松缓了许多。 两人有说有笑里,马车穿越过已经蓄积了水的街道,离姚家越来越近了。 而温府之中,温景随回家之后,却坐立难安。 先前姚家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不停闪现,柳并舟与柳氏说过的话,以及神态被他一一分析,寻思要如何去克服困难。 若是以往,他是绝不认输的格。 可此时他却本没有心思去想办法,他脑海里只能想到姚守宁骑鹤而去时的身影,似是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都抓不住。 他到有些心慌,因此索守在温家大门口,等着姚守宁归来。 柳并舟当时说过,姚守宁骑鹤前去,再请将军府的人送她回来,若将军府的人送她,必会从温家大门前经过。 温景随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暴雨之中细微的马蹄的‘嗒嗒’声响,夹杂着车轮在水中滚动时的动静。 他心下一喜,站起身来,伸手抓住了大门,正拉开时,眼睛却透过门,看到了远处淌水而来的马车。 只见马车前坐了一道人影,一个少女搭着他肩膀,跪坐在他身后。 少女侧身偏着脑袋绕到侧方,长发如瀑,挡住了那人面容。 纵使大雨滂沱,但温景随依旧看得出来,这两人正有说有笑,彼此亲近稔,毫无隔阂。 他如遭重刺,几乎站不稳脚。 以他视力,自然认得出来那是姚守宁,她竟是对陆执如此信任,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温景随是谦谦君子,与姚守宁相识多年,他自认对姚守宁悉极了,可思想上的接近,并不意味着两人在现实之中也真正如此靠近过。 在她眼里,他只是邻居的大哥,未来大嫂的兄长,一个备受赞扬的读书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温景随突然丧失了外出的勇气,这一刻他竟没有信心能够足其中。 他不害怕温太太的反对,不担忧柳氏的愤怒,对柳并舟暗含的责备也可以想办法去解决,可是如果姚守宁喜的不是他呢? 他拿什么去争呢? 温景随想到那凌晨,自己与那位世子擦身而过,言语锋。 当时他信心十足,语言锐利,将那位世子得狈而退,略占上风。 可如今的一幕,却如同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哪怕那位世子并不清楚。 他嘴中生出苦涩。 这个年少成名,一路受追捧、赞扬及期许,顺风顺水成长的年轻人,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痛苦。 他无声的掩上门,觉得眼眶发热。 而就在这时,马车经过温家大门前,世子心中动,一股战意从他心中涌起,他热血沸腾,高高扬起了下巴,目光从姚守宁的脸颊往她身后看去,见到的是瓢泼大雨,以及温家紧闭的大门。 “太可惜了!”陆执有些遗憾的想: “便宜温景随了。” 可惜他跟姚守宁相处的画面没有让这个情敌看到,否则让他知难而退也好! 他想起自己上次灰溜溜的败走,事后暴躁又失落,如今自己卷土重来,温景随竟然什么都没看见! “你快点再给我擦擦脸。” 世子心中喜滋滋的,连忙催促: “头发也要,手臂也要,身上全部都要擦——” “……” 姚守宁没有理他,拿了帕子替他擦头。 “你让开点,不要挡到我。” 他想出脸,让温景随看看。 “你不要动!” 姚守宁差点儿被他挤下马车,忍不住拿了帕子,学着长公主打他的架势,一下敲到他后脑勺处。 她毕竟还是不如朱姮胆气壮,力气也小,这一下只是试探,打得并不重。 打完就心虚了。 但世子从小被打,如同练功,头皮坚硬,这一下本不痛不。 不过痛不痛的倒在其次,在情敌家门口处被姚守宁打了却是很没有面子的。 因此他怒道: “你为什么打我?” “我,我没有打你啊?”姚守宁慌忙装出无辜的模样,说道: “我差点摔倒,力量才重了一点……”说完,挤出讨好的笑容: “世子你没事吧?” 她的谎言是经历过天妖一族狐王认可。 陆执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可能确实误会她了。 “你不要打我。”但就算如此,他仍是有些警惕,连忙嘱咐: “尤其不要在这里打我——” 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的娘了。 自己今回家的时候,听到长公主说要教姚守宁武功,顿时头都大了: “你不要跟我娘学。” “我知道了——”姚守宁小声的应道。 车子从温家大门前驶过,陆执有些遗憾那位对手不见影踪。 将姚守宁送到姚家门前的时候,他想到上次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 少女快的将帕子往车内一放,接着就要跳下马车。 “守宁——” 世子还有些舍不得,喊了她一声。 姚守宁站在屋檐下,转过了身来,眼睛盯着他看,眼中出不解之。 “你……” 他嗫嗫着,说不出口。 世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行事从来没有这样畏首畏尾过,可此时心中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害怕听到她的答案,也害怕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心中天人战。 姚守宁等了一阵,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又提着裙摆下了台阶,站到他面前,探头问了他一声: “世子怎么了?” 马车棚沿的水滴落下来,世子伸手挡在她头顶处,那雨水一打,便似是无声的催促,他将心里的话口而出: “在你心里,我和温景随谁更重要?” 他心中如揣小鹿,有些忐忑不安,自暴自弃的想:如果姚守宁要说‘温大哥更重要’,他肯定扭头就走,从此再也不理她了。 可是他不甘心。 如果他真不理她,从此她撒娇也是对着别人,说笑也是对着别人,兴许下一回就轮到温景随驾着马车,带着她,耀武扬威从他家门前经过…… “你要是说……”他光想想那个画面,就已经开始不开心了。 “你呀!”少女并不知道他内心暗的想像,说话时出笑容。 “什么……”陆执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