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随的脸浮现在她心中,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元宵节那,两人见面的情景了。 那时她懵懂天真,预到洪灾将至,急着想要前往将军府报讯; 而温家人前来拜访,柳氏与温太太爆发了冲突。 温景随几次提出想要送她,最终是外祖父召出仙鹤将她送走。 她以前情窍未开,看不懂温景随的眼神,此时再想起当时的一幕,却分明能看得出来温景随那双眼睛里出的巨大失落。 陆执的‘心声’好似一把利刃,将她心防戳破,许多以前被她忽略的事,一一浮现在她心头。 她意识到自己在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好像已经将温景随伤害了。 “都怪你!” 姚守宁有些烦恼,拍了一下陆执的肩头。 “我又做了什么?”世子莫名其妙,有些委屈。 他还警惕的盯着温家的后门看,深怕门被打开,出现温景随这个拦路虎。 “反正都怪你不好……” 能听到‘心声’一事自然不能和陆执说。 姚守宁一脸纠结,坐到了陆执身侧。 “我看你就是心情不好,故意找我出气的……”世子嘀咕。 “对。”姚守宁理直气壮,指出罪魁祸首: “就是因为你——” 因为他毫不设防的心声,让她不知所措。 世子听闻这话,终于转过了头。 他嘴微张,那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中出受伤、茫然的神情。 “——谁让你一、二月都不来找我玩!”姚守宁的身体反应比思绪更快,她不想看到世子这样子。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的瞬间,陆执垂落的眉梢一下扬起,他的眼中出一种‘看破一切’的神情,有些无奈、有些委屈: “你还说不是因为这个事!” “对啊,对啊!” 姚守宁叹了口气,她在看到世子神的那一瞬间,本能撒谎,隐瞒了自己真正的心声。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陆执说完,见她沉默不语,腾出一只手去戳她手腕,小声的道: “别生气。”他偏低下头来,执着的寻找她的眼睛,与她对视: “大不了下次我出门时,提前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面前的少年肤白红,美貌如花。 一半还未束起的长发垂坠而下,与她对视的眼睛里却带着赤诚。 他不知道自己别扭的真正原因,在她面前半点儿都不设防,执意要捧上一颗真心。 她的心怦然微动。 “好。”她迟疑着点头应承,陆执嘴角一咧,出大大的笑意。 姚守宁咬紧下,控制内心的喜悦,伸手推他额头: “好好赶车,不要东看西看的!” “守宁碰我了!”他心中道:“守宁手指好软,有香气。” “……”她脸蛋酡红,想要啐他一声,却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缩起脚尖,试图离他远些。 “傻兮兮的。”她心中道,却在念头形成的刹那,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 马车驶出北城,在进入城南中心的时候,就逐渐被堵住。 正如柳氏所说,出门越晚,人越多。 祭祀台设于城南的白陵江边,此时还不是祭祀的时间,但已经可以听到河边传来的锣鼓声。 洪灾之后,五城平民死了不少,哪怕灾情已经过去许久,可神都城依旧笼罩着一层若隐似无的影。 姚守宁一路随世子而来,看到沿街店铺许多都关了门,有些门前破败,结了蛛网,爬苔藓,似是已经许久没有住过人。 但进了城南后,一切都改变了。 城南的街道挤了人,两侧店铺全都打开了。 街道上有许多摆摊的小贩,还有挑着担的货郎,行人络绎不绝,穿在街道之间…… 说话声、叫卖声、敲锣打鼓声汇聚至一起,形成一副热闹至极的景象。 “少爷!少爷!” 有一道悉的声音大喊,陆执与姚守宁同时转头,看到远处穿了一身儒服的罗子文正靠在一间书斋门口,冲两人招手。 “我们先下车。” 行至此处,人就越来越多,马车前进困难,还不如下车行走,前往河边。 姚守宁从车上跳了下来,点了点头: “那车怎么办?” 她话音一落,就听到段长涯的声音响起: “守宁小姐别急,我来先将车赶走。” 说完,段长涯的身影从马车一侧钻出。 他今并没有穿劲装,而是穿了一身略微宽松的武袍。 衣袍对襟开,领至口处,出锁骨。 袍子至膝盖处,足下配皮靴,间了皮带,挂了一把半尺长的匕首。 而那匕首上方挂了一个小铃铛,看起来颇为致,但里面的铜珠兴许是掉了,段长涯走动间并没有响动。 平段长涯常背的短戟则是不知被他藏到了何处,整个人看起来清又英武。 “段大哥!” 姚守宁一见他的面,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段大哥……”世子心中怪气学了一句,酸溜溜的想:为什么守宁管姓温的,以及子文、长涯二人都称大哥,就只叫我世子,而不是陆大哥? “……” 姚守宁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恨不能捂住耳朵。 她想转头瞪世子,但段长涯已经上了马车,坐到了世子先前赶车之处,并笑着和她打招呼: “守宁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与罗子文之前随同世子前往晋州,确实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将军府的人对于姚守宁的好都很深,尤其是她之前数次与世子行动,且救过周荣英,段长涯对她印象就更好了。 他侧挂了几个面具,此时扯了两个下来,递到陆执与姚守宁面前: “前面有套圈摊,我赢的!” 今年洪灾之后,神都城都笼罩在云之中,大家抑多时的情绪好像借着上巳节一并发出来了。 今的游玩项目特别的多,段长涯与罗子文等人趁着陆执接人的功夫,已经游玩了一圈了。 “听说稍后还有舞龙队伍经过——” 姚守宁听得双眼发光,接过面具,还要再问,陆执就拉她: “走了走了。” “诶诶诶——” 姚守宁被他拉着走,段长涯笑着挥了挥手,赶着马车调头。 她拿着面具往自己脸上套,世子就有些不大快乐: “我也能套到,还能比长涯套更多。” “我知道你能套,但现在有了,我们先戴上,回头再换其他的嘛。”姚守宁哄他。 两人容貌出众,站在人群之中,已经引来好些路人惊的目光了。 姚守宁去拿陆执手中的面具,那面具是木料制成,上面刷了颜料,绘制成一个猪头模样,她取了过来,贴到了世子脸颊处。 “你低一点。” 陆执如着了魔,顺从的低下了头。 面具左右两侧有细细的麻绳,她踮起脚尖,将那麻绳系到了他脑后。 两人以前也曾有离得近的时候,可那时不是在盗墓,就是在盗墓的途中,过程可能还十分危险,自然是没有旎心思的。 但此时不同。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世子自然将那鼎沸的人声摒除于自己的耳朵之外。 他低头的刹那,看到少女主动的靠拢。 姚守宁的面容离得很近,他可以闻到少女发梢、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细润如白瓷似的肌肤,带着细细的绒,一一被收纳于他眼中。 少女的手臂穿过他脸颊两侧,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她的气息包围住。 面具之下,陆执的脸颊爆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手背到身后。 “好了。” 姚守宁高兴的说了一声。 世子那张美貌无双的脸被肥头大耳的猪脸挡住,但他身段高挑,气质出众,那一头浓密如瀑的黑发柔顺,反倒将他脸上的丑陋面具增了几分可的觉。 她忍不住笑,回过神才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