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道: “可见人类的誓约并没有用,兴许当时发誓,只是一种无用的自我动。” 大战当年,危机临头,孟松云的心态却似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姚守宁仰头看了一眼半空中正抵御着‘河神’将来的外祖父,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决定先将孟松云安抚住再说。 她有一种预,孟松云此时的状态十分危险,他一旦失控,情况会格外严重,相反之下,如果他的情况稳定,对于她来说会有极大益助。 “五哥,你是不是很生气?”她快刀斩麻,决意凭借自己的受来主宰自己与孟松云的谈话。 她经历了许多回生死,心境一直在进步,如今预知及应力量很强。 孟松云虽说是失心之人,又修的是无情道,照理来说应该心境平和,可姚守宁却能从他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应到极度的愤怒。 “生气?不不不——”孟松云下意识的摇头,正解释,姚守宁就道: “五哥,你知道吗?我现在越是境界进步,我就越能悟到一些东西。” 身为辩机一族,有时姚守宁的语言悟对于修行来说是一种宝贵的点悟,孟松云听她这样一讲,便立即听她说: “我认为语言是上天对人类最好的恩赐,有时候人的言行之中,会透出许多的东西,只要你肯用心去受。” 孟松云愣了一愣,接着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剜心不死,修了无情道,照理来说你应该陷入无心、无情的境界。” 他点了下头,应声: “不错。” “就算你修行逆天,自诩半神,可你仍然难‘人’的范畴。” “我——”孟松云听她下结论,正想辩驳,姚守宁却不给他机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的态度逐渐强硬,孟松云隐约觉到自己在与她的互动之中,地位互易,主动权逐渐落于她手,自己隐隐有被她牵制住的觉。 但他并不反这种受,因此没有出声,听姚守宁接着往下说: “你是想说,自几百年前,你已经斩断七情六,毕竟多年前,你曾化名孟青峰,蛊惑永安帝、盗走太祖遗躯,并使神启帝这些年来不务政务来举例说明你的冷漠,对不对?” 她心思锐,仿佛窥探到孟松云的心灵深处,把他心中想反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可不知为什么,孟松云心中是这样想的,但听她这样一说时,又隐约觉得有些别扭。 “没错……”他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 “这些确实是我做的,可无论是永安帝还是神启帝,他们本身自私、毒,且刻薄寡恩,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姚守宁嫣然一笑: “不错,若他们心善良,不为外物所,你也难从下手。” “对——”孟松云理所当然的点头,接着看到了姚守宁的目光,她的目光温柔,带着包容之: “守宁,你……” “五哥,你看,你仍在意别人的眼光,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洒。”姚守宁抿一笑。 孟松云怔愣的点头,喃喃道: “对,我确实仍在意你的看法,这是为什么?” “不应该啊,我屠杀青云观,当狐王数次以幻境蛊惑我,亦不能使我心生波动,可此时我确实在意你的看法,这是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我曾有因果牵绊,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我有困难时,你两次救我,纵使是因果易,但在我心中,我们仍是朋友,你承认吗?”姚守宁问他。 “我……”孟松云皱眉不答。 “如果你承认我们是朋友,那么你在意我的看法,又有什么错?”姚守宁再问。 孟松云没有说话。 “而回归原本的话题,你如果还有在意之事,那么你说到你修练有成,而太祖他们的反应不如你预期,你因此而生气,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 “你觉得你们并没有如誓约所讲一般,同年同月同死,反倒几人各奔东西,如今你提到修行,太祖等人并不生气指责,反倒对你的修为夸赞有加,因此你不生气,对吗?” 孟松云的眼睛逐渐亮了: “对。” “你想他们如何做?”姚守宁问。 “我希望他们斥责我。”他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兄弟几人当中,我是最早背弃盟约的人——”正如姚守宁所说,语言的沟通是上天对人类最大的恩赐,经由两人简短的对话,孟松云亦隐隐发现自己脑海之中隐藏的念头: “甚至我怨恨他们,当年我剜心而‘死’,朱世祯等人并没有依照誓约与我同行,而是继续苟且偷生!” 他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我竟然还有恨,这太奇妙了,守宁。”他赞了一声,接着又隐入疑惑: “可是守宁,我自认为修习无情道后,已不再有、怜悯、快乐、幸福的觉,可此时我还保留了恨意,莫非修习无情道,剔除的只有我正面的情,而保留了负面的觉?” 姚守宁摇了摇头: “没有,哪来的恨?” 她语出惊人,对于孟松云来说无异于一剂猛药,当场令他狠狠怔在原处。 “不可能啊——”他下意识的反驳,“怎么会呢?我们四人重聚,我并没有欣雀跃,我恨他们,这是毋庸置疑,可我怎么会哥哥们呢?” “我要好好想想——我要好好想想,守宁你不要骗我——” 他表情晴不定,脸上出现纵横的黑纹,整个人的情绪似是处于一触即发的边沿。 姚守宁暗叫不妙,心中在想自己的话是不是对他刺太过之时—— ‘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整个神都城被重力撼动。 姚守宁一时不察,身体晃,若非关键时刻世子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可能早就摔落。 姚婉宁也险些坐倒在地,是朱世祯在紧要时刻一把将她托住,将她抱进了怀中。 正在说话的几人下意识的转头。 只见这片刻功夫,江水已经又往上涨了一截,将柳并舟召唤出来的的护盾淹没了七八成之多。 夜幕之下,那金盾仅有丈许来高仍出水面。 众人隔着护盾,可以看到河水已经高出城池许多。 河底之下,‘河神’的影已经越来越近。 先前还微明的天,不知何时已经越来越暗了,仿佛整个神都城重新入夜,所有人直面幽暗的水底。 一眼望出去,水底深处漆黑一片,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河神’的近使得真实的恐惧浮现在每一个幸者存心头。 ‘哗啦——’ 水波冲动,击打着盾牌。 每击打一下,柳并舟的身体便重重一抖。 而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之下逐渐下沉,随着柳并舟的身躯每往下沉一截,整个神都城都像是跟着在往下陷,水位逐渐升高,慢慢要将看顶淹没。 “啊——” 恐惧作祟之下,所有人放声尖叫。 “啊!”姚守宁也情不自的叫喊出声,但她并不仅只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看到柳并舟的身形在跌落。 “外祖父!” “皇上,请您退步!” 柳并舟声音嘶哑的再喊,他的力量已经不足,头长发顷刻之间变得雪白,此时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没有陨落。 他话音一落,想要都城百姓的意志迸发出最后的余威,他的身上涌出白光晕,那光晕之力托着他再次上升。 原本光泽黯淡的护盾因他这力量的爆发而陡然间向外、向上扩充,得水波后退,‘河神’原本徐徐向前的脚步也被柳并舟得定住。 ‘哗——’ 水浪无声的涌动。 水光里,‘河神’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那一大团绕黑气所化的巨茧无声的消融,黑气如同水底蔓延开的轻纱,在水波之中涌,出内里‘河神’的真容。 姚婉宁下意识的探头去看,却无法从眼前这个可怕的、沉默的‘河神’身上找到丈夫悉的气息。 只见此时的‘河神’身材高大极了,那黑气化为实质的盔甲,穿戴在‘他’的身上,使‘他’往那一站,便让人心生死亡临头的影与恐惧。 ‘他’似是应到了面前的阻碍,缓缓的抬起了头。 众人胆颤心惊之间,‘河神’睁开双目。 那是一双银的眼睛,令人望之而生畏,那双银眸之中盛载了绝望、黑暗与死气,仿佛无尽的深渊,许多人与那目光对视的刹那,意识便像是堕入地狱。 “啊!河神来了!” “我们会死的——” “柳先生也斗不过——” …… 恐惧影响之下,许多人心态瞬间崩塌,一旦心境崩溃,信念随即受到影响。 柳并舟的身体开始不稳,血‘滴滴答答’从他伤处迸开,但在涌而出的刹那,又化为力量,稳固住他的盾牌之中。 “我以我命为祭,以我寿元为祭——” 他仍在强行抵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坚持不了多久。 而此时‘河神’在短暂的驻足之后,有了新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了手,这个动作引得水中黑气疯狂涌动,接着往‘他’掌心汇聚。 ‘喀!’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