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邱润清又看见他仍是不停,连话也不打算说了,怕是说多错多,干脆闭上嘴,就着邱深刚刚坐着的那个地方也一衣摆,一股坐了在了石砖上,或许是邱深在这里坐的真是有些久了,底下竟不觉得冰凉。 少年泪还未止住,眼看着邱润清坐在了台阶上,他也一边啜泣一边曲膝挨着她坐下,股一沾地,肩膀就盖上了身边人的披风,他虽身上穿着单薄但丝毫不觉得冷,可这算是小姐先施舍的好意,他怎么可能舍得拒绝,就捏着衣角又往她的方向凑了凑。两人肩头紧挨着,缩在一件不大的披肩里。 半晌,邱润清已经快将地上的落叶都数得差不多了,身旁的气声才慢慢地减弱下来。 “哭完啦?”她终于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里是没有控制住的迫切。 小姐好凶,但是他真怕此刻这就是邱润清能容忍的最后极限,便将眼泪再憋回去,皱起鼻子努力一气,温顺地点点头:“嗯,哭完了。” 看他眼圈红红,回话还是浓浓的哭腔,邱润清的心又软了下来,唉,凶他干嘛啊。 她的语气也跟着缓了:“你先跟我讲讲,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之前在上思来想去,总觉得他变得有些怪异,这么多年他们连拌嘴都很少,多是她主动去欺负他,第一次碰见是他耍小子的时候。 “是碰见什么?还是听见什么?有人来找你了?是父亲吗?”邱润清话一出口,她立马就皱起眉来,这是她最担心的设想,她不怕邱深自己想,就怕从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言语一经人嘴里吐出来,真伪难辨。 “不是,没有人来找我。”邱深连忙摇摇头。 “所以是因为什么?” 邱深真是觉得自己嘴笨,也不知道将这事润成什么样,几次想张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邱润清也不急,冷风吹得她也平静下来,环着双腿将脸颊贴在膝盖上偏过头去看他,她的眼睛在清透的月光下更显得像明晃晃的墨玉,随着眼睫一眨一眨,不让他晃了神。 他好一会儿才从里挣扎出来,沉下声来反问她一句:“小姐是如何看待我的?” 邱润清先注意到的是终于摆了这段时间刺疼她脑子的敬称,不再称呼自己“小的”,这或许能算是两人能好好谈的第一步。 但她应该做如何回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之间有太多种相处模式,但是再多变也打破不了最本质的那一种。 邱深也自知这个问题似乎很难有个确切的答案,或者又有太多个答案,他干脆换了一种问法。 “小姐喜和我在一起吗?” “这算什么问题?” “可是我想听你的答案。”他诚恳的语气竟然邱润清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于顽劣。 “嗯,喜。”回答当然是肯定的,每每和他在一起时是她最放松的时候,不用持着作为秋邱家小姐的身份,不用装安顺乖巧,只需要作她润清就好。 邱深一面合意她的回答,一面缓缓张口:“我也喜,但是我觉得我的喜好像和小姐的喜有些不一样。我不想让小姐和其他男子待在一起,每次我从小姐身上闻出他人的味道我都会觉得很难过。” “啊?父亲也不行吗?” “不是!只是能和你在一起的男子!”邱深第一次觉得小姐的理解能力有些薄弱。 “哦......”邱润清点了点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喜?男女之间能结为夫的那种喜? “所以你喜我?不是对小姐的喜,对吗?就是......” 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情,也不知道处理,她不明白其他家的主仆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但是小姐好像不喜我。” 她闪闪眼睛,睫向上弯曲着,也跟着上下扇动,一下又一下,邱润清许久没有发声,脸颊顶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转动,不再看向他,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双秀气的绣鞋。 “可是我也没有喜上其他人啊......”邱润清都快将脸埋进膝盖里,过了许久邱深才听见这一句,闷声闷气。 邱润清向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的阅历,她在十几年的生命里所经历的种种都简单极了,从记事起就接受着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到了时间就开始上学,接下来到了年龄就会嫁人,生子。她一直都在默默接受着这一切,在条条框框里小打小闹也并非能证明她就拥有反叛神。 但邱深的这承认完完全全的打了她的阵脚,喜和不喜都是跳在主仆关系之外的东西,他比她勇敢。 见她沉默良久,邱深将从她肩上滑落的披风提了上去,低低地叹出一口气,“小姐会讨厌我吗?” “怎么会?” “小姐会认为我喜你是为了从你这翻身吗?” “你从哪听来的?!” 邱润清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后又匆忙地移开,那一双明眸像是要把她烫伤,那层纱布被揭开后宛如一下就知道了所有谜题的答案,清明地让她心慌。 “我自己想的。” “不要这么说。” 他一开始的喜是很纯粹的,希望小姐万事如意,希望小姐一切都好,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后来因为尝试过和她相距不过咫尺,就忍受不了分离。 有些话在两人之间不用直接说出口,靠风就能传到对方心里。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