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清透的黑瞳,小巧的鼻子,浅淡透粉的,白开水般淡的眉目,对着这边,神似乎有些犹豫, ——像是没能数清楚人数。 暑假回来,不少人在外头疯玩,年纪小也不知道涂个防晒霜,晒黑了的也不在少数。 越见织天天在咖啡店里捂着,也没被怎么晒到,她本来就白,经由一衬,更是白到晶莹剔透。 宽大的校服在身上,不显臃肿,反而衬得身段娇小玲珑,额角有微长的刘海挡着。 这是最先开口的男生在昨晚参与话题时,提到的心目中最好看的女生, “草了,还真好看的。” “是吧,是吧,我就说吧,你们还不信,她之前是我们一班的课代表。” “不应该啊,明明隔壁班了一年......我居然没印象?” “向远那件事你不知道?” “知道‘越见织’这个名字,但没见过她啊——” 越见织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她眯着眼睛摸了下脖子,上面已经泛起细细密密的汗,刘海都也被打了一点。 她呼出一口气,看见不远处的代理班长走到最前面,他袖口带着红袖章,难得将清峻的眉眼衬出正气发的少年, “为了避免班级的扣分现象,和大家再说一遍跑时的规矩。” 他提了音量, “一、不许讲话;二、不要临阵逃,三、穿好校服,” 说到这时,他笑了一声,“当然,我想jsg大家也不介意众筹送一分观看出的*奔表演。” 话音落地,全班哄笑。 越见织没忍住,角上扬,又怕被他注意到,所以故意背过身去。 ——她其实也想看的。 — 或许是暮夏穷途末路,趁离去前,将最后一点余热散发,今天的空气沉闷燥热到不可思议。 散的脚步声在塑胶小道上响起,长条状的蓝白学生不停地阖动着口鼻,就像是不小心被抛上岸的鱼,时不时传出几声咒骂。 才跑了一圈,越见织背后已被汗完全浸。 她抱着文件夹板,边跑边着气。 地是热的,空气也是热的,脸上的汗更是,就算这样,她居然还能分出心神去想“因为里头的背心是白的,还不至于走光”这件事。 跑步思绪与□□分离是缓解痛苦的最好方法,正走着神,队伍最前面,一道身影蓦地从队列中分离出来。 “那个......检查员,”女生边俯身捂着肚子,边气,声音虚弱不堪,“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越见织原本跟在队伍的中间跑,正好对上这个女生白得像鬼一样的脸,连忙停下脚步去扶。 身边的队伍不停歇地继续往前,等越见织搀住这个女生、抬起头时,最末一截已从身边经过。 而后是二班的排头。 越见织口不住地起伏,泛着红的脸上是无措。 她是个半路上岗的检查员,一时之间不知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可注意到伏在她手臂上的女生还在大口大口着气,越见织还是扶着她先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浸着空调,踏入的那一刻,越见织才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被她扶到上的女生意识糊糊,但好在还能回答些问题,校医取了温度计,让她给夹上。 医务室离教学楼不远,冯主任那宝刀未老的声音通过话筒嘹亮响起时,女生的温度还没出炉。 “下面我点到的班级播报人数!” “一班!” 越见织懵了, ——救,她忘了结束时还要播报人数,那这算不算玩忽职守? 没等她思绪丝剥茧,下一刻冯主任不带停地喊到了二班。 越见织:? ——那这算是,没她什么事了? 可是手上的检查条还没,越见织心下焦急,但又不能放不清醒的女同学不管,只好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走来走去。 又等了三分钟,教学楼那边的响动完全消失,校医把温度计取出,看那温度还算正常,大概只是中暑了,越见织才松口气。 灌了瓶藿香正气水的女同学清醒了许多,她边咳边不停对着越见织道谢, “同学,今天真的是太谢你了,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上课了,就是得麻烦你和我们班班长说一声,让他帮我和任课老师请个假。” 越见织瞧她没大碍,眼见着时间只有五分钟,也不推,到了医务室门口开始疯狂跑动起来。 少女的马尾辫在地上投下跃动的影子,她一口气冲到教学楼,抱着文件夹板,心脏因为跑得太猛疯狂跳动。 临近一班的后门,越见织原本飞快的心跳反而慢慢沉浸下来。 没几分钟就要上课了,走廊里走动的人逐渐变少,教室里倒还闹哄哄的,散着种闷久了的汗味。 越见织停在门口,一眼就看见那人。 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第二大组最后一排,正半靠在椅子背上,胳膊随意搭着,另一只手漫不经心转着笔。 男生们聊天的声音在耳畔环绕。 笔转得很慢,越见织心里很急。 她气匀称了,想往里头喊,张了张嘴,又有些卡壳,最后挤出个“崔......” 音还在半空,他已若有所觉侧头望来, 眉眼因为半抬着,显得有些冷锐, 或许是刚运动完,撕裂了平时克制的一角,目光出陌生的攻击。 .......比在茶店那天还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变。 越见织的目光在碰到他的瞬间便好像被电了一下,心头一个灵,迅速收了回来。 她的喉咙又开始发,声音飘忽,“那个我......” 没说完,椅子和地面轻微摩擦的声音。 “刚刚的人数我已经和冯主任说了,你不用担心。”脚步声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临近了,高高的影子带着将她牢牢罩住, 还有他身上夹着复杂皂角的点点汗味——侵略, 又是陌生的侵略。 “谢谢,”越见织始终低着头,只了半片白皙额角,小巧的鼻尖簇着晶莹的汗珠, 她单手掰开怀中文件夹板的夹子,把刚刚在医务室撕好的检查条递给他,“.......刚刚那位女同学还在医务室,还要麻烦你和任课老师说一声。” 或许因为说的是正事,她的声音也正常了不少,至少能够被听清。 崔悟铭往门框边轻靠,接过纸条后看也没看一眼,随手放到兜里,目光落在她的上,忽地问,“想吃糖吗?” 突如其来,没带称呼,仿佛朋友间再自然不过的问候。 ——但显然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 越见织的心尖一颤,失措抬头, 他的目光里,甚至还残余着刚刚她注意到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攻击, 越见织察觉到自己的隐隐发烫, 她不受控制地抿着舔了一下,极浅的泛出点红。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兜里也常备着糖,但是......看着男生掌心里躺着的青柠塑料包装的糖果,她还是伸了手。 在她接过时,他垂着眼皮,忽地笑了声,“薄荷味的。” 越见织心脏不争气地重重跳了两下。 转身的时候,她还能听到后头男生们的起哄,还有他松散带笑的随口解释。 ......越见织知道自己的在跑完步后通常会泛白,而这也不过是他注意到后顺手的关心, 但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心的汹涌, 一波又一波, 薄荷味的。 * 那颗糖,一直被越见织放在桌里,没吃。其实只要不看见他,她就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无论是上课还是写作业,全身心投入进去时,剩下的一切都是浮云。 做事专注真是一个优点。 — 下午第一节 就是历史课。 越见织中午睡得有点懵,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才算清醒。 这节是正儿八经的默写课,历史课代表涛哥在台上亲手示范如何处理默写纸。 越见织翻开新发的默写簿,跟着将里面的纸张折了三折。 涛哥:“这节课前二十分钟是背书时间,大家自觉背啊,后面二十分钟林老师会过来报默写。” 不远处传来孙璞的幽声叫唤:“所以~老师~前~二~十~分~钟~不在~” “这次不会给你抄,”崔悟铭把默写簿盖上,声音融在历史书页面揭开的动静里,“得靠你自己自觉。” 孙璞扭头转向另一边:“吉哥~” 周吉:“死开!”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