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白江说她要跟江漫和好。 路柔是大二跟白江聊天才知道,他们高中是同桌,还曾是男女朋友——白江说的。路柔也知道了他不碰人的怪癖,对他改观些,不再认为他是花花公子。 但人都是先有觉,然后再为觉找理由。喜的时候,魔鬼舔刀也能人,不喜的时候,天使施救也是谋。就算不是“花花公子”这个理由,她总会有别的。她就是不喜他,打心眼里不喜。 她巴不得他们和好,少让他总来跟她纠纠的,烦死了。 他分明喜的是别人,大概是看自己和那女孩长得特别像而已。路柔越这么想,越觉得江漫欺人太甚。 周五放学,何双茹邀她看落。说北城偏郊那座桥上的落特别美。 星星是天空的瞳孔,晚霞是天空的咽喉,白天渐进,就渐吐出了夜晚。她们站在桥斜对面的街道上远望风景,尝着忙里偷闲的乐。河风温柔。 忽暗忽明的苍穹下,远远的摩天大厦笼在一层温柔的霞光中,桥上川不息。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路柔看到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 男生在后座,骑摩托车的女孩牢牢把着方向盘,雄姿英发,长马尾飞扬。 影子在路灯下时拉长,时缩短。 路柔突然有丝恍惚,身体震动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觉传遍全身。 似乎这个地方曾来过,而骑摩托的女孩是她。 她甚至能觉成千万种风的味道涌入鼻腔,在肺里翻滚的滋味。下班的多了,桥上的车辆不绝,红的车尾灯聚在一块,像一团一团的火,她仿佛能觉自己也曾载着一个男人快速地穿梭在红车中,如飞蛾扑火。 可她从没有骑过摩托车,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来。 “你有没有对某个地方突然觉得很悉,但之前从没去过?”她问。 何双茹:“有啊。我偶尔经过一个地方,觉来过,但我确定从没来过,很奇怪。” 路柔笑:“前世记忆?” 何双茹:“扯。哪有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我信科学。” * 朋友:“又拒绝一个?” 江漫:“一个够了。” 朋友:“有必要?换一个不行?” 江漫:“看不上。” 朋友:“你还优越。” 江漫:“你误会了,就单纯看不上,阐述事实,没觉得优越。你学经济的,知道销售漏斗。” 朋友:“认知、兴趣、望、购买。” 江漫:“跟看上人差不多。千万个人,从知道她,到对她兴趣,然后产生想占为己有的望,最后采取行动,中间会筛掉很多人,永远留在心里的,极少。” 朋友:“极少,又不是唯一。” 江漫:“那再来一个,让我念念不忘,我不会这样。” 朋友:“专情的、深情的,容易没好下场。” 江漫:“我自己知道。” 他们安静了几分钟,慢慢地,江漫低下头,睫也低下,点燃一烟衔进嘴里,微微苦涩:“说好了,跟我一辈子的。” 朋友:“以前你哪在意这些。” 江漫:“变了,现在心头有人。” 朋友:“那个...她真跟别人谈了啊?” 江漫沉默了。 朋友也沉默了,大概也没想到江漫有一天会被别人看不上。世上这种人,茫茫人群中鹤立群的角,古典的江漫,举手投足出一种高贵,让崇拜的女生想亲近,又不敢放肆。 然而。朋友摇头。高岭之花又怎样?还不是跪在裙下。 * 江漫放学这一路和朋友聊得七七八八,不知不觉,走到教学楼前的一片广场上。朋友告别,跑去网吧。 他们也下课了,一群学生从楼里涌出。 江漫看得入神。密密麻麻的学生围着她和姜人海,再慢慢散开,看见她挽着他的手,说着什么,然后开始嬉笑,接着轻轻捶打他的肩膀,打着打着,姜人海握住她的手腕,也笑了。 路柔还是年轻那样,笑也笑得那么开,那么好,好像对什么都期待一样,对未来的到来一点都不怕一样。 其他学生见他们这样,也捂着嘴笑。 江漫笑不出来。他静穆着,目光像观察标本一样盯着姜人海。牙齿渐渐发软。 他想这人哪比得上他:身高没他高,也没他长得致,他有拿得出手的成就吗?但自己早就国奖无数了。他有自己贴心吗?就连接她放学该带一杯她最喝的茶颜都不知道,竟然还两手空空? 就他?凭什么? 他应该冲出去跟姜人海大打一架,或者使些招、损招、狠招。像上辈子那样,至少也该怪气说些什么。但他不知怎么,只是傻呆呆站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 姜人海摸着路柔的头,附耳说些亲密话,路柔脸一红,也点点头。 终于,他们朝江漫走来了。还没有对视上,江漫赶紧转了方向,背身躲在一颗大的槐树下。 他几乎屏住呼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真远了,直到听不见了。慢慢地,江漫才将指甲掐进里的拳头松开。 他走出来时,海洋般的学生群已消失了。 * 后来,江漫在一家酒店楼下站了一个下午。不停烟。 很多人都想跟他搭上关系,所以有人立马告知了路柔和姜人海去开房的消息。 江漫本在上课,就疯了一样从教室冲出来。然而到了酒店前台,他又到无能无力。 是可以想尽办法要到房号,但他怕开门的人衣衫不整。 他走出酒店,就开始烟。 夜降临,路柔出门买水。她和姜人海往并不久,所以没做,但两人想独享亲密,于是找了家酒店。 当然,她也很看姜人海一脸克制的可怜表情,这路上边走边回想,想着想着,内心就幸福。 但她买完从超市出来,看见不远处的江漫,嘴角就拉下来了。 擦肩时,果然,他拉住了她。两人面对面站在原地。 她的一切都是冷的:“你想怎么样?” 他自嘲:“我能怎么样?” 夜风里,江漫点起烟。白雾升起。他俊雅的脸柔和,路灯将他脸上的影照得清晰。他的眼睛好似没有底,表情沉静,就像海的深处停在静寂里,尽管它的表面狂涛汹涌。 他的声音平静:“喜他什么?” “没原因。” “我呢?要是不喜,直说。” “不喜。” 烟灰掉到地上。“不信。” 口烟,他又问:“为什么不喜?” “想听吗?” “听。” “不喜你喜我。” 他反倒笑了:“是你的格。” 路柔:“为什么喜我?不喜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直直吐出,看着远处的路灯。“就是不行。” “有人跟你说过,黏上来的很廉价吗?” 他顿了一下,看向她:“现在有了。” 她低下脸,绕过他离开,走出一步,两步。天空飘下小雨。 他的声音渐渐在她身后响起,声音虚哑: “那时候,你明明喜的是我,就算我冷着你,你都喜我,就算我拒绝你,你还是要来。为什么现在对你这么热情,你反倒要跟别人跑了?你明明是我的,跟你上,跟你结婚的都是我。结婚宣誓你说好了一辈子要跟着我。” 她蓦地转身:“江漫,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她。” 路柔站在路灯下,身上所有细节都清晰了。 他盯着她,然后走向她,然后抓起她的领口。他盯着她的脖子,目光像一把锯子。 不,她才是一把锯子,一柄刀。 她脖子上那些娇红的痕迹彻底把他捅坏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子从来都是最的人给的,外人哪会伤这么深。他那些痛喊不出来,就在他体内鞭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炸。 他揪紧了她,重重的迫下来。她到呼困难,与他僵持不下。 “我不是她。”她咬着牙说。 江漫蓦地松开手,有点酸楚。他眼里全是血丝,一片通红。被毒哑了般,他动了动嘴,但没有声音:是,你不是她。 路柔:“你走吧。” 江漫:“走不了。” 路柔:“是吗。” 江漫:“走了就完了。” 路柔:“我们就没有过开始。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完吧,早该完了。” * 大学毕业后,不久,路柔就和姜人海结婚了。 安保并不严,江漫混进去,看着周遭喜庆的一切,他几乎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她真的属于别人。 不敢多看,酸要将他没了。 轻轻地,他把手链放在新郎新娘桌上,转身离去。 几分钟后,手链被一群孩子的嬉闹碰落在地,嬉闹间,又踢了一脚,手链在地上飞远。人群走动,大脚小脚从上面踩过,手链变得脏污不堪。最后,一只手捡起来,擦得干净后,仔细打量。 “路柔,你掉的?”伴娘给她。 “啊?” “上面是你名字缩写。姜人海送的?” “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 这种莫名的悉又来了,好像她曾戴过似的,明明这是她第一次见。可它与她手腕的尺寸刚刚好,颜、风格、设计也是她极的。 莫名其妙,合适得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问过姜人海,并不是。路柔只好给服务员,让失主自己来领。 “你高中骑摩托车那事还记得吗?”伴娘是她高中同学。 路柔:“我真的会骑?” “会啊,你还载过我呢。” “可我本没印象。” “好像你哪次骑快了,摔进河里过,不会失忆吧?” 她笑:“怎么可能。” 她吓了一跳,记忆错的是我?忘了的是我? 江漫说的人真是我? 透过窗户,路柔看见自己的倒影。窗户上的人出非常怪异的表情,连她也说不出也多怪异,像被别人上身了一样。 明明看上去很茫然,像丢了什么,却还在笑。 * 江漫走到河边,慢慢将身子跌进河中。有人尖叫着喊救人。 他想别紧张,我会游泳,我只是想冷静。 仔细想来,自己开始就做错了。 路柔最初的,就是他拒人千里的清冷,才挑起了她的征服。又从清冷中,不知不觉表现出对她的优待,才让她觉她是他的独一无二。 不一样。年长的路柔,有情伤,更倾向于被人。 而年轻的路柔,一身胆,更倾向于人。所以一味贴上去,显得轻浮廉价,反而被她厌恶。 得承认,格决定命运。有时一个小小的拐弯,就能颠覆整个故事的走向。 不知道从河里起来后,要度过多少个难熬的子,要怎么才能过去。 或许跟别人结婚的人本不是路柔。 他好想找到她。 她在哪里。 她就在这。 她就在这,但他找不着她。 *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叫他: 小江,吃饭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