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群”靠着墙,半天才开口。 “马家那小畜生,我替你收拾了。” 他静静审视林烟,这眼神,傅群本不可能会有这种眼神。 “这些年来,我观你做事,你在某些事上很聪明,在某些事上,却善良的可笑,那马家之主,本不是会让你用儿子威胁之人,就算他真的入了你的套,就此与你做生意,难不成你以后就要给他儿子任亲任摸?当杀即杀,你在犹豫什么?” 她是想着拿到马家家产再处理掉那混子,但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本梳理不了思绪。 “傅群”笑容更加扩大了。 “夫人,你杀我时,可没这么软弱无能。” 林烟僵硬的嘴终于动了动:“果然,是你。” “傅群”:“是我。” “你为何在此,傅群呢?你杀了他?” “傅群?我就是傅群,从头到尾,傅群就是我造出来的一个人。傅群,一直都是,我。” 林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苍白如纸。 从来就没有傅群这个人,在她身边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的这个家仆,从头到尾,就是眼前这人所扮! 傅群与然桐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当年她收了他时,以防万一还特地让人查了傅群的背景,为了扮演傅群,他不惜捏造了家世,甚至连造出来的格、说话方式、为人处事,都完全不同。 就这样扮演着另一个人,在她身边,整整待了三年! 她说不清内心是如何觉,是故人重逢的心喜、是被蒙在鼓里的恐惧、还是什么别的。 颤声开口:“你费尽心机,所谓何来?” “傅群”轻笑一声:“‘费尽心机,所谓何来’?你这话问的,真是无情极了,与你那封信一样呢。” “你不是要我死?现在说这又什么意思?” “傅群”的眼倏地一冷,?却又柔和下来,他叹息一声。 “我若要杀你,你那剑本就刺不下去。” 林烟心一跳。果然那时她杀他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傅群”靠在窗子旁,似在自语,又似在对她说。 “夫人,我啊,这一生过得很顺遂。” “我虽是个孤儿,但小小年纪就入了清风观内门,脑子还算聪明,不论什么东西,均是一学就会,观内每个人都喜我,靠着这点皮相、这身修为,这江湖,无人不知清风观的忘情,就连我的仇人,也都很敬佩我。” “时间长了,当你知道这人间没有能难倒你的事,许多人拿你当神一样供着,许多人只因见你一眼,就神魂颠倒,为你死去活来的,这样子,实在无趣的很。” 他凝视着她,她竟无法躲闪。 “可你不一样。” “你是第一个,如此戏我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骗我。” 道长,外人的病,就麻烦你了。 “李明忠的恶咒,就是你让人所下,本朝可承夫之遗产,你原想杀了他,拿了家产就走。只是这下咒之人太过没用,没让李明忠死成,反而让他半死不活的昏睡数年,虽然李明忠病了,但他有私人军帑可用,你若走了反而无依无靠,只得一边照顾他,一边寻找时机。然后我来了,你便想着,比起李明忠,我是更好的人选,当即随我走了。” “也怪我傻,即使觉得为何你与我离开后,一直对李明忠不闻不问的,有些奇怪。但我仍信了你,信你的天真浪漫,信你喜我,就如我喜你一般。” 他款款挪步,已走到了她的面前。 用一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当你刺了我那一剑后,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少年凑过来,嘴贴着她的耳朵。 “我想着,这世间,竟然有人胆敢玩我的一片赤诚心意,把我当个傻子耍,一拿到捅了我拿到的银子,就把我当狗一样一脚踢开,我就止不住想着,这女人——” 少年的眼眯起来,眉梢眼底都是眷恋。 “太让人销魂了。” 林烟:“...” 原来这人竟对她那一剑,如此念念不忘吗? 少年稍稍使力,迫使她嘴张开,然后两指捏着她的舌头,微微拉出。 “就是这舌头,说过喜我的吗?整天‘道长、道长’的叫,叫的情真意切的,我都信了几分。” 林烟毫不怀疑,他若想,把人的舌头扯下来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 “我饶不了你,林烟。” 他松开了手,两人距离很近,她如被这几句话给钉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然桐摸摸她的脸,很是温柔:“你若真不喜‘然桐’,我偶尔扮演扮演‘别人’,也行。整整三年,我都忍了。若不是你今天提了‘然桐’,我什至觉得这么演下去,都没关系。” “可你既然心里有我,就是只有一分,我都不会放过。” 林烟没料到他竟能执着如此,停了半天,柔声开口:“看来上次的伤,倒是没让道长学乖。” 然桐蛮不在乎:“我学什么都快,就是学不乖。” “我为了银子捅你一剑,你竟不觉得我是个恶毒女子吗?” 手一抹,除下人皮面具,就出了那绝世之容。 “那好,你坏,我也坏。" 捧住她下颚,然桐双眼凝视着她,林烟从没见过他这么郑重的眼神。 他揽住她的,一阵淡淡香气袭来,双迭。 “——咱们就是最相配的。”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