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高。” 苏酥声音有点沙哑,转过头捂着嘴巴清了清嗓子。 看到江以北走到沙发旁,弯从地上拾起短,肩宽腿长公狗,身材妙不可言。 夜店头牌莫过于此。 苏酥忍住想吹一声口哨的冲动,转回头语气低沉正经地对老高说:“什么事啊?” 老高在电话那边问她:“跳槽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酥:“我已经从那边辞职了。” 老高:“最近手上有本子吗?” 苏酥:“在写一本,目前只有故事梗概。” 老高语气兴趣的,问苏酥是什么题材的。 苏酥:“还是悬疑题材的。” 老高:“你去年那本魔鬼邻居其实出圈的,可惜没拍好,硬核悬疑里面被加了很多言情桥段,拍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在我这儿就不会这样。” 苏酥笑了,她对老高的许诺持保留态度。 老高是个资深编剧,算是苏酥在职场里遇到的贵人,他想把苏酥挖到自己这边,苏酥也很有可能会去。 其实老高写的剧本也捞快钱,市场上出现一部热剧,老高也会加入一窝蜂复制粘贴成功范例的队伍,他写的剧拍出来豆瓣开分平均都在六分以下,但照样不影响他一部一部地写,投资方一部一部地拍,观众一部一部地骂。 说到底是老高看明白了市场这点门道,他说自己是个商人,不是个创作者。 “最近女题材热的,其实你也可以琢磨琢磨这个方向。” 苏酥笑了笑,调侃着问:“你给我时间琢磨吗?” 老高:“我给你时间。” 苏酥:“没有婆媳矛盾,没有家暴,没有手撕小三,没有娃焦虑,没有扶弟魔,不写这些你们拍吗?” 老高:“女题材不就这点事儿吗?” 苏酥笑而不语,她觉得女题材应该不止这点儿事。 苏酥答应把故事梗概发给老高看看,他意的话再写人物传记。 第五章 了衣服那么放得开,穿上衣服反倒拘谨了。 挂了电话,江以北已经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宽大的白 t 恤短,一只手抓着巾胡擦了擦头发。 他在车里习惯地略弓着背,宽大的 t 恤上隐隐约约印出一截脊椎的形状,冷淡又,一点都瞧不出刚才有多。 他转头对被子里的苏酥说:“卫生间和卧室都可以反锁,镜子旁边的柜子里有新巾,吹风机在冰箱上面的柜子里。” 苏酥点点头,继续欣赏江以北的背影,直到他长腿蹬着梯子,利落地蹿到上铺,刷拉一声扯上了帘子。 苏酥转回头,觉刚刚身体里草草收尾的余音从大腿到脚指头又缭绕了一圈,然后圆收尾。 她从前就纳闷的,他们学校艺术生和普通文理生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多半艺术生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在人群里很有辨识度。 江以北又是其中最扎眼的一个。 苏酥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淋浴房墙上挂着水汽,空气里飘着沐浴的味道,她身上又起了一层浅浅的皮疙瘩。 洗完澡,苏酥细心地擦干卫生间,收拾起地漏上自己的头发,打开卫生间顶部的换气扇,然后穿上睡衣,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苏酥怕吵江以北睡觉,没好意思用吹风机,她打开头灯,关上推拉门,先把笔记本电脑上的故事梗概发给老高,然后看了眼手机。 洗澡这会儿柳昆池给她发了几条语音过来,苏酥戴上耳机,逐条听下来。 柳昆池问她行程安排好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来云南。 苏酥打字回复:“柳柳,我行程有点变化,准备先去西北玩几天,等结束西北的行程之后再来云南找你。” 柳昆池很快回复:“为什么变行程了?” 苏酥不想把自己跟江以北旅行离婚的事告诉柳昆池,她编了个理由回复道:“老家有个表姐生小孩了,我准备先过去看看她。” 这也不算瞎话,苏酥妈妈老家是汉中的,爸爸老家是西安的,妈妈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爸爸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这些亲戚大部分都陕西,孩子们有的留在老家,有的和苏酥一样毕业后留在了北上广,总之是颇为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 苏酥在西安老家这个堂姐是她大伯家的女儿,比苏酥大了三岁,跟苏酥情很好。 尽管很不喜大伯母,但苏酥如果回西安的话是一定要去看看堂姐和她那小宝宝的。 苏酥聊了会儿天,又看了会儿视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头发睡成了窝。 苏酥摘下耳朵里了一夜的耳机,随手打开推拉门,探出窝头。 江以北正打着哈欠从卫生间出来,t 恤松松垮垮,一脸还没睡醒的懒散样。 两人目光对上。 苏酥啪的关上门,坐起来愣了几秒。 昨晚有多放得开,现在就有多尴尬,所以说约炮的男女还是要尽量避免向对方说早安,因为一同起的意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身体碰撞的意义还要莫测。 况且这人还有颜值碾,会让人不知不觉在意起自己的形象。 苏酥了脸颊边翘起来的头发,发现不下去,昨晚头没干就睡了,现在头发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苏酥把发扎成丸子头,又用手机上的拍照功能当镜子理了理耳边和后脑勺上的碎发,选了条可纯可的薄款纯针织长裙换上,这才打开了推拉门。 “早。” 苏酥朝江以北笑笑,她知道自己睡眼惺忪的样子也不难看。 “早。” 江以北也朝苏酥笑笑,两个人心照不宣,不提昨晚的事。 吃完早饭,苏酥洗碗,江以北清理车上的两个污水箱,然后又给清水箱加水,检查一遍车况之后就上路了。 去往青海湖要经过山西,他们准备去看看云冈石窟,晚上住在大同。 苏酥没记错的话,江以北大二那年开学晚到了两个星期,据说是请假在云冈石窟写生。 去大同的路上,苏酥在手机上看了看云冈石窟的历史,又查了查导游讲解的服务。 这是苏酥从小跟爸妈一起旅游时养成的习惯,自然风景看看就行,名胜古迹必须听一听导游的讲解。 苏酥小时候被大人着听,长大以后才体会其中的趣味。 苏酥无意中点开了一个网页,发现竟然还有上千块的导游讲解服务,都是一些专业很强的研究员,有的专业是宗教哲学,有的专业是文物修复。 苏酥还心动的,很想预约一位,可惜囊中羞涩,而且也不知道江以北愿不愿意把钱花在这方面。 两个人下午一点到达目的地,在景区外面吃了一顿刀削面,然后买票进了景点。 江以北没提找导游的事,苏酥也没好意思提,好在景区有扫码听讲解的导游服务。 谁知道一进景区,江以北就开启了自动讲解功能。 他两手闲闲抄着兜,边走边随口跟苏酥讲道:“云冈石窟是从南北朝时候开始开凿,最早是北魏,离现在有一千五百多年了,此后东魏,北齐,隋朝还有唐朝都重建过,辽金时期有过大规模的修复,元朝石窟没受什么破坏,明末清军入关时被毁,清朝顺治年间又进行了重修。” 苏酥被江以北随随便便就出口成章的专业讲解给震惊到了,一脸诧异地问:“你考过导游证吗?” 江以北轻轻笑了笑,解释道:“我大一整个暑假都泡在这里了,那会儿认识了一个搞文物修复的老师,一有空就给我讲石窟的历史,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苏酥笑着说:“难怪你没提找导游的事,我刚刚在车上还查到一千多一位的专业导游,不知道那样的老师会给游客讲些什么。” 江以北有些怀念地说:“他们会讲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东西,我认识的那个老师不讲书本上能看到的,讲的都是一些考古的东西,还有建筑学的内容,窟修复方面的内容,只要你肯听,他能滔滔不绝从早讲到晚。” 苏酥听得心驰神往。 其实苏酥羡慕江以北的,痛快活,痛快累。 苏酥这几年累是够累的,却没痛快过。 天很蓝,光明烈,风里仿佛有时间的味道。 江以北想起什么就跟苏酥讲些什么,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进了云冈石窟的山门。 苏酥把手搭在眼睛上方,远看绵延的山壁,心里突然空旷下来,可以填进去很多很多古往今来的怀念。 他们只能游览一个下午,江以北直接带苏酥看了第五窟和第六窟之后,就去了五华。 他大二那年暑假一半时间都在这里写生,和一个壁画修复专家成了忘年。 苏酥还在震惊第五窟里那个高度足有十七米的释迦摩尼雕像,又被第九窟里繁复的雕凿和壁画晃得眼花缭。 江以北把那时听到的东西挑有意思的讲了很多给苏酥听,以至于她整个参观过程嘴巴都惊讶得没有合上。 苏酥几可以想象得出那些文物修复专家是怎样小心翼翼给空鼓的彩塑和壁画灌浆,怎样把落的彩一点点填补上。 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象江以北抱着画板在神佛脚下低头静静写生的样子。 光普照,石窟幽静,他的笔尖可以画出千年的浪漫,可惜人却只是浪。 苏酥又想到,自己其实也很浪。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参观完五华的五个石窟,太已经偏西了,明亮的光掺上橘黄的泽,给苏酥的视野涂上了一层温暖的。 两个人在炎热散去的晚风里慢慢走着,面有对情侣突然叫住他们。 女孩腼腆地问苏酥,“可以帮我们拍张合影吗?” 苏酥笑着说好,接过女孩的手机。 女孩跑回男孩身边,两人亲昵地站在一起,朝镜头比了个耶。 夕下的蓝天白云黄岩石壁太美了,苏酥帮他们拍了好几张。 女孩跑来接过手机,问苏酥和江以北要不要拍照。 苏酥笑着说:“不用了。” 江以北却笑着说好,把手机递给了女孩。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