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闻言,一脸不悦:“两刻钟前小姐就差人传了话来,为何现在才起锅,莫不是你个老婆子偷耍滑吧。” 厨娘急忙解释:“姑娘冤枉我了,是沁园那位点了菱粉糕,老爷之前吩咐,一切以那位贵客为先。” 佐领府前几住进了一位客人,只知是个女子,老爷没说是什么身份,只是吩咐不可怠慢。 银铃是大小姐张采和身边的大丫鬟,在府里地位颇高,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下面子。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倒是被你们当宝似的,保不齐是老爷养在外头的,寻个名头抬进来而已。” 厨娘不敢接话。 若真是外室进门,张夫人怕是第一个就出手了,没看到如今张夫人対老爷的命令都不敢置喙么。 银铃见她这幅木讷的样子,更是来气:“还不快去把藕粉圆子盛来。” 等她提着食盒回到住处,穿过屏风,张采和正対镜梳洗,听见动静,瞥了一眼:“怎么现在才送过来。” 银铃把厨娘的话说了一遍,愤愤不平:“那小厨房的人没眼力见儿,竟敢把沁园排在您前头。” 张采和啪地一声合上脂粉盒,烦躁地皱起眉头。 现在府上众人,无不対沁园里的人好奇不已。 张采和问过她娘,她娘每次都是语焉不详,只让她少往那边凑。 她一个正经小姐,在自己家,反倒比别人矮了一头。 故玄虚,她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张采和眼眸闪了闪: “银铃,大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 落隐下檐角 乔沅如今被软.了,除了这个院子,哪儿也去不了。 施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最后一丝余晖中,美人坐在秋千架上,水的脸蛋贴着绳子,套着绣鞋的小脚百无聊赖地点着地。 就算神情蔫蔫,丝毫没有掩盖那张漂亮的面庞,怪不得消息上说外头的镇北侯都要找疯了。 施慧眼神闪了闪,一步步走进。 乔沅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她走不出这院子,施慧怕她闷,倒是时常来陪她玩。 张茂居然没有止她进来,乔沅脑中糊糊闪过这个念头,却被摇晃的秋千打散了。 施慧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秋千。 似乎也知道这么一个琉璃做的美人受不住太烈的力度,她手下的力气很轻,秋千的高度只升了一点,然后又慢慢回落。 小美人真的很好哄,这样就被引了注意力,水眸亮亮的:“施姐姐,再高一点。” 施慧眼神柔和下来,稍微加了一点力,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小门有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 两人一惊。 乔沅脚踩着地,秋千停下来,犹疑道:“……那是谁?” 施慧惊疑不定,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是大公子张理的贴身小厮,大公子这人贪花好,最喜美貌女子,怕是盯上这儿了。” 乔沅除了那一次,再没出院子过,就连那次也是避着人的,张理如何见过她,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才起了猎之心。 施慧怜悯地看着她。 乔沅垂着头,乌黑的头发贴着雪白的脸颊,白玉似的手指抓着绳子,越发显得纤弱,致的裙摆铺在木板上,绮丽得惊人。 野兽不在身边,高高在上的娇花还当身处温室,依照本能地释放香气。 却没想到失去了那一层保护膜,柔软的花瓣不再被容纳得严丝合,外的一丝香气不知不觉引来了觊觎的虫鼠。 美人垂着头,看不清神,想必很害怕吧,那双亮盈盈的水眸此时是不是已经沁出泪珠了? 施慧忍不住贴上她的手:“别怕,今晚我陪你睡。” * 施慧说的陪她睡,并不是指两人睡在同一张上,而是睡在小隔间,与内室只隔了一扇珠帘,这样内室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听到。 浓密的青丝铺散在锦被上,细细软软,触手温凉,泛着光泽,一看就知道是耗费了无数金银才能养成的模样。 施慧小心地摸着她的头发:“这个张理,平里真是无恶不作,偏偏有个当佐领的爹,在这恭州横行霸道,百姓真是敢怒不敢言。” 她一点也不顾忌说的人是自己表哥,言语间的嫌恶几乎要出来。 美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隐隐出雪白的半边脸颊,声音小小的:“听说二皇子也在恭州,他名声贤良,怎么无人去告御状?” 二皇子? 施慧眼里闪过一抹讽刺:“……一丘之貉罢了。” 乔沅微微抬起头,正想问她何出此言。 施慧対上她清净无垢的水眸,到嘴边的话突然顿住。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镇北侯不愿子接触这些事,恨不得打造一个温暖的花房,把这朵娇花移植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污浊如黑幕粘稠,这一点清曜难能可贵。 有些人渴望玷污纯白,有些人却希望纯白能永远无暇。 施慧身处黑暗久了,本该练出一副铁石心肠,这一刻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乔沅侧了侧脑袋,显然还在等她的回答。 施慧突然掐一把她的脸蛋:“总之,全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凑到你跟前来,你别理他们。”躲到你相公身后就好。 小美人皮肤娇,她的力气不大,也留下了一抹红痕。 她还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呢,乔沅捂着被掐红的脸,闷闷地应了一声。 跟聪明人打道不费事,所以乔沅从来不怕张佐领会対她做什么,但听施慧的说法,那个张理显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下半身思考,保不齐还真做出什么事来。 施慧看出她的担忧,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直接喊我。” …… 夜阑人静,窗户上传来细微的响动。 睡美人眼皮动了动,慢慢将手伸向枕下,还没来得及出来,突然被人住。 乔沅张口就要喊人,一双大手伸过来,捂住她的。 她唔唔两声,下一刻却听到炽热的气息洒在颈后。 “媳妇儿,是我。” 声音低哑地不像话,沉闷地敲击在美人心头。 野兽只是打了个盹儿,守护的珍宝就不翼而飞,抑多年的野争破束缚的铁笼,几乎要涌而出。 齐存没有一刻不想亲手砍死偷窃的贼人,但更恨自己。 为什么要把乔沅牵涉进来,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为什么要让她单独回去? 就算乔沅打他骂他,他也应该死皮赖脸把她留下来的。 娇弱的子対外界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连荆草都能划破她娇的雪肤。 齐存想到乔沅失踪的这几天,会遭受什么样的恶言恶语,说不定还有拳脚相加,心里像是有刀剑在搅。 她那么娇气,饭菜不合胃口就不吃,衣服糙一点就能把皮肤磨红,别人大声一点说话都会吓得眼泪打转,齐存几乎不敢想象娇花会枯萎成什么样子。 现在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齐存这几天仿佛骤停的心脏又猛烈复苏,几乎要跳出口,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是打鼓一样。 掌心长着老茧,磨得娇的瓣有些疼。 乔沅转过身,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鼻子一酸,扑到他厚实的怀里。 齐存捧着她的脸,看那双眼眸中渐渐凝聚的水,在月下漂亮得像晶石,看她边被他的手指印下的红痕,旎无边。 不信鬼神,不信佛道的镇北侯,抱着这具柔软的身体,脑中竟挤出了一个念头。 谢上苍。 乔沅还是那个颐气指使,鲜活生动,娇纵得不像话的乔沅。 乔沅愣愣地看着齐存。 一向神,仿佛随时可以打死一只老虎的男人,此刻竟然眼下青黑,下巴还有新冒出来的胡茬。 乔沅伸出手摸了摸,扎得手疼。 饶是不知道这一刻齐存心里的百转千回,也看出来这几他应该也不好过。 乔沅心里又酸又涨,环上他的脖颈,脑袋贴着他火热的口,任由悉的气息包裹自己。 “你……”你怎么才来,她差点要被人欺负了。 齐存这一刻等不及她说什么,急切地堵住她的,仿佛要把这几天的不安都融入在这个吻中。 齿融,津换。 乔沅什么都还没说,就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吻亲蒙了。 屋外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湖中的鱼尾拍浪声,都为这个声音打掩护。 良久,齐存终于退出来,抵着美人的额头帮她平复呼。 健壮的颈侧被抓了几条白痕,是刚才乔沅实在忍不住留下的。 乔沅红着眼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结果自己牙都要酸了,齐存眉头都没皱一下。 说过多少次了,当谁都像他那么恐怖的体力一样吗,她刚才差点就呼不过来了。 齐存看着她这幅样子,反倒闷笑一声,又凑到她耳边叫着心肝哄她。 良久,他的小心肝终于平复下来,软软地趴在他肩上。 齐存扶着她的,亲了亲她的脸蛋,低声问她这几的情况。 乔沅蹭了蹭他的颈窝,正要开口,窗边又传来响动。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