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赶回京师,不光是朱家军皆已疲惫不堪,那些未曾行军的的僕役丫鬟更是吃足了苦头,回到府里简直是像到了天堂,上有屋顶、下有地板,有扎实牢固的房屋可以替他们遮风避雨,不必夜夜担心风雪侵袭、忧虑野兽攻击,实在是万幸!先前餐风宿的子让他们更珍惜在朱府安稳踏实的生活,偶尔还是得出去长长见识、磨鍊一番,才能明白自己既有的生活有多难能可贵。 甫踏进久违的朱府,大伙儿忍不住发出欣喜之声,朱尧嗅觉锐,闻到悉的沉香气息飘来,正想是谁准备如此周道,焚了他钟的沉香,安稳又舒心的气味总能令他卸下烦忧,为他洗涤征战的疲劳。 厅内传来一阵声响,留守朱府的僕役纷纷喊着将军回来了,大伙儿难掩兴奋地跑出来接,其中,有名女子身着淡紫纱裙,不同于大家匆促的步伐,她优雅地轻移莲步不疾不徐走至门口。 「紫嫣恭候朱大哥归来。」她极为有礼的欠身,举手投足都像是书上走出来的闺秀典范,含蓄庄重,不失礼仪。发上簪花是心挑选过的珍珠簪子,上是京师正盛行的梅红,额前还点了朵梅花印,这也是近来最受少女喜的妆之一。她费尽心思打扮,就是为了接久违的朱尧──她的未婚夫,凯旋归来。 「你怎么在这儿?」朱尧俊眉微蹙,略为不悦的眼神转往掌管朱府大小事的李管家身上看去。 早有心理准备的李管家低垂着头,趋步上前,靠近朱尧充歉意地附耳道:「将军,对不住,何姑娘坚持要来替您洗尘,一片好意,难以婉拒。」 他实在是尽力了。可是,何姑娘毕竟是未来的朱府当家主母,他怎敢违抗?只能从命让她进门一同为将军洗尘。虽然,在将军身边照料已有十年之久的他,深知将军习,征战归来他渴望的是全然的放松与休憩,不喜应付任何人事物。 尤其是这个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何紫嫣。 当年朱家与何家结亲,全是父母之命,朱尧只是个五岁娃儿,边舔着桂花糖边看着襁褓之中的何紫嫣,她才刚出生六个月,一旁的父母就对他说:「瞧,小紫嫣多可讨喜,她就是你未来的媳妇儿,可得好好疼她。」 他对五岁时的记忆不甚清楚,但这幅画面却一直存于心底,无法忘怀。 不是他对襁褓中的紫嫣有什么特殊情,而是当时他幼小的内心在想着:「媳妇儿?那是什么?疼她?所以要把桂花糖分她吃吗?」 于是,向来大方的他便把自己舔过的桂花糖糕到她嘴边,惹得她的娘惊呼大叫,喊着:「朱小公子,使不得呀!她还不会吃糖,你自个儿吃就行了!」 朱尧的父亲──朱衡,相当好面子,见自己儿子做了不得体的事儿,气得用力呼了他一巴掌。才五岁的他不起父亲的掌力,顿时跌倒在地哭得泪眼汪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父亲要如此动怒? 何家父母与他的母亲自然是赶紧安抚脸泪痕的朱尧,并要朱衡息怒,别对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动。 不料,朱衡怒气未消还训斥了他一番,对他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要给妹妹糖糕吃,就要给全新的,怎么可以把自己舔过的给人吃?」 原来如此。 他不能把自己吃过的给人吃,这样是不对的。于是乎,他便掏出袖中的另一颗桂花糖糕,拆开緻的包装纸,入牙都还没长的何紫嫣口中──眾人又是一阵慌,连忙阻止他「示好」的行径。 随后,朱尧的母亲于静娘深一口气,忍住腔怒火,冷冷地拉着丈夫与儿子对何家行了大礼还嫌不够,又着朱家两名认知有误的一大一小深深三鞠躬。她歉疚道:「是我相夫教子无方,请何家莫要见怪,往后我定当严格教导,不让紫嫣受到一丁点委屈。」 那之后,朱尧便认定这个只会躺着还不能吃糖糕的何紫嫣,就是个麻烦人物。因为她,他不仅在眾人前被爹掌摑,还被娘亲着道歉鞠躬、行大礼。 果不其然,长大后何紫嫣虽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娉婷美人儿,通琴棋书画,是个内外兼具的才女。可对朱尧来说,她就是个烫手山芋,身为何家掌上明珠从小备受宠,每个人都对她万般呵护。小时候,年节时分父母总会带他去拜年,她个娇蛮,一不顺她的意便哭闹不休,他就吃了好几次亏,只要她眼泪一掉自己就遭殃,少不了父母一番叨念责骂。久而久之,见了她便敬而远之。 好在后来他因为武学悟极高,便被送去鳩山的云观拜师学艺,一去就是八年,这期间何紫嫣就被拋诸脑后,他儿都忘了这个曾订下的娃娃亲。 而朱尧的父亲是老来得子,在他十岁那年便因病撒手人寰,母亲时时鬱鬱寡,待他学成归来后,似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在睡梦中走了。 双亲皆亡,庞大的朱府顿时少了支柱,他便向何家提议解除婚约。当时何家父母担忧朱尧不成气候,正想顺他的意思取消婚约,可偏偏何紫嫣却不顺从,嚷着:「我非朱大哥不嫁。」 她不听劝,他也不急着完婚,后来他以男儿志在四方,需以家国为重,当时皇上最疼的珞琹公主意外被擒作人质,他便向皇上请命去边疆征战、抵御敌国,救回公主。这一战便成名,封了护国大将军的名号,至今依然为人所乐道。 何家见他功成名就喜出望外,心中窃喜女儿的眼光,庆幸当初没有解除婚约。自从他成了将军后何紫嫣更是得了父母亲的默许,频繁地出现在他生活中。 他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她是收歛了许多,没有童年时的骄纵任,可──有时候对一个人的觉,是怎么也没办法改变的。他不讨厌她,但就是无法上她,更无法想像与她共度馀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心中的位置已被某个人佔据,他还不清楚是谁,但绝不是何紫嫣。 于是便一拖再拖,四处征战,期间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何家对他这个未来的女婿是更意了,便纵容女儿时常去找朱尧「培养情」。 朱尧却只想着要如何推掉这门亲事,摆何家的纠。 想不到一回来,她就出现了。 「朱大哥征战归来,紫嫣自然是要来替您接风的。听闻朱大哥特别喜沉香的味儿,我便命人预先焚香,让你一进来就能闻到这股气味,沉淀心情。」她像是不介意李管家在朱尧耳边窃窃私语,逕自开心说道。 「嗯,多谢。」听见是她准备的沉香,剎那间沉香安稳静謐的气息,嗅闻起来变得令人躁鬱难耐。「但我不喜在白闻这香气,李管家,去灭了焚香。」 「是。」李管家效率快,立即命人去处理。 见了朱尧这冷冰冰的态度,何紫嫣倒也不退却,继续道:「膳食就快准备好了,朱大哥不妨去梳洗一番,等会便能用膳。」娘亲说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虽说这些佳餚并非她亲手下厨,却是她特意聘请涎香楼的厨子来做的,涎香楼是鼎鼎有名的前任御厨开设而成,端出来的菜自然是不同凡响,香味俱全,道道教人指回味,念念不忘,朱大哥肯定会吃得津津有味,对她的用心也一定相当动! 「我们已经在路上用过膳食,你的好意心领了。若无其他事,你还是先回去吧吧!」朱尧一如既往,毫不顾虑她的心情,下了逐客令。 「不急,我可以等朱大哥饿了再用膳。」何紫嫣置若罔闻,反倒被后头的叶纱纱给引住。「咦?后面这位姑娘是?」 「我徵召的巫女。」看样子,这何紫嫣是没那么容易打发走了。 「巫女?」何紫嫣抬眸,若有所思的打量叶纱纱。 这女人未施脂粉,却如出水芙蓉,清新秀丽的脸庞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充了灵气。这样的女人待在朱大哥身边绝不是什么好事,她身为女人的危机油然而生。 叶纱纱发现自己成了关注对象,便出声道:「我是朱家军的征战巫女,叶纱纱。你是紫嫣姑娘吧?久仰大名。」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的未婚,可是──她怎么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刚才甚至还要赶她回去,连饭都不让人一块吃。难道朱尧并不想要这桩婚姻? 何紫嫣頷首道:「不错,我是紫嫣,也是朱大哥的未婚。」她娇羞一笑,灿烂笑容让眼前的叶纱纱和朱尧都到刺眼。「纱纱姑娘肯定也累了,家住何处呢?待会儿我差人送你回去。」这样的女人留不得,得尽速送走才行! 「甭了,她就住这儿。」朱尧出声道。「老李,替叶姑娘安排一间房,往后就由什锦、绿蓉伺候她。」 「这、这不妥吧?叶纱纱一个黄花大闺女入住朱大哥府中,怕是会惹人非议。」何紫嫣心急道。 「有何不妥?」朱尧朗眉一挑,有些不悦。她都还没嫁进府中,便对他朱府的事情有意见了吗? 「朱大哥你一个大男人当然无所谓,可也得顾及纱纱姑娘的清誉呀!」何紫嫣面担忧,表面是替叶纱纱着想,却别有心思。 而辅江这人又在此时管不住自己嘴巴,不知是想要息事寧人还是刻意惹事生非,一句话又燃起了火苗。「叶纱纱之前都住过主帅营帐了,大伙都知晓,也没什么好怕人知道的。」 此话一出,不只何紫嫣震惊,留守朱府的僕役听见这番话也是讶异不已。 见紫嫣姑娘神有异,叶纱纱赶紧解释道:「当时我身受重伤情况紧迫,才会在将军帐里疗伤,你可别胡思想……」 「清者自清,何须道于外人知?」叶纱纱还来不及灭火,朱尧再柴烧火。「外人」二字在何紫嫣耳里听来实在刺耳,难道她这个未婚只是个外人? 「好了,都散了吧。」朱尧大手一挥不想再继续话题,要眾人各自忙去。他体恤一路征战的随行人马,让家有老小的奴僕们先回家报平安,朱家军的将士也可卸下盔甲和家人团聚。 叶纱纱想起什锦家中还有母亲和弟妹,要她不必顾及她,先回去拜见母亲,此趟是征战之行,家人肯定少不了担忧,先回去才好。 一大群人便作鸟兽散,剩下一些本就在朱府吃住的人,例如辅江。他无父无母,在街上乞讨遇恶人欺侮,是朱尧碰巧经过救了他,知晓他无处可去便问他是否愿意从军,便随着朱尧学习骑马箭、练武,而他也够争气,成了他最好的左右手,就只是那张嘴特别嘮叨,时常说错话。 叶纱纱随着婢女绿蓉来到她的院落,朱尧对她大方,为她安排了间甚为舒适静幽的厢房,还有緻小巧的庭院,种植了不少花草,凛冽的空气中传来一阵沁心香气,循着那股香气探去,原来是梅花。枝枒上的梅花拂去了早前的落雪,含蓄地绽放着属于凛冬的美景。古人说得好,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她这趟转世,也许是波折重重但总有转圜的馀地。方才见了紫嫣姑娘本人,的确是如辅江所说是个礼教得宜的名门闺秀,相貌娇俏可人,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对朱尧极为慕,事事替他着想张罗,虽然朱尧态度冷漠处处不领情,可他子偏冷,对她也是一下暖一下冷的,令人捉模不清。 看见何紫嫣就像看见自己似的,莫名生起了怜悯之心。当然,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子比起何紫嫣骄纵任多了,一言不合就耍起格、使招,而她也未曾细想这样的她,为何朱尧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只认为是自己下的血咒胁迫有成。 她凑近梅花,近距离嗅闻那清丽芬芳,在寒冬中显得格外清香。 「巫女姑娘若喜,待会折几枝梅花放您屋中可好?」一旁的绿蓉见她似乎很是喜梅香,便提议道。 「不劳你费心了,就让这梅花在庭院自然地生长吧。折了她放屋里,香气便也损了几分,闻起来也不如这庭园中梅花齐开来得浓郁。」她婉拒了绿蓉的好意。毕竟,曾为花仙的她认为花儿还是要在大自然的环境里,取月华才能长得更好。 正当她沉浸在梅香之中,一道女声阻断了这片静謐。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纱纱姑娘不晓得这道理吗?若我是你,就趁现在摘折梅枝,放在室内既美观又能嗅闻花香。」何紫嫣在贴身侍女的陪伴下,来到叶纱纱的院落。 「紫嫣姑娘。」叶纱纱面诧异,没想到何紫嫣会来访。 「纱纱姑娘,我来瞧瞧你东西是否齐全,若有不足之处好唤下人替你备齐。」 「多谢紫嫣姑娘,我东西本就不多,院内的东西于我而言皆是多的,不必再了。」她被朱尧抓至营帐内时,身上除了自己那套衣裳什么都没有,其馀用品都是后来什锦替她置的,现在突然问她需要什么她还真不晓得。 「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可以一物。」何紫嫣狡黠一笑。 「何物呢?」 何紫嫣走向梅树伸手抚摸梅枝,一个用力便将梅枝给折下,笑脸盈盈地望向叶纱纱。「瞧,了这梅枝馨香室,岂不甚好?」 绿蓉见了心头一惊,讶声道:「可姑娘不喜摘折花儿的呀!」 叶纱纱轻按绿蓉的肩,示意她不必紧张。 「紫嫣姑娘有心了,但我偏好这梅枝还是长在树上,比放在室内来的好看。」她接手被何紫嫣刻意折断的梅枝,对准了梅树上的断口轻声念了一段字词,梅枝发出淡淡光晕,她巧手一接竟然就恢復原状了。梅树完好无缺,一点也不像刚才被摘折过。 绿蓉又惊又喜,第一次看到巫女大人施咒,宛如神蹟,竟然能将断枝接回梅树,她忍不住喊道:「这就是巫女的力量吗?好神奇呀!」 何紫嫣原先得意的笑容瞬间黯淡了几分,可她依旧保持着角上扬的弧度,皮笑不笑地说:「纱纱姑娘可真是厉害,断枝都能让你接回,难怪朱大哥对你如此上心,有你的神力相助,往后朱家军征战肯定战无不胜。只不过──可惜了我一番好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院里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有灵,纵使接回也需要时间适应,盼紫嫣姑娘下次行事谨慎些。」叶纱纱那双彷彿能看透人心的幽深眼眸,深远地望向何紫嫣,这紫嫣姑娘似乎不如表面那般柔雅,她得提防些。 难道──她是察觉了她对朱尧的心意,才有此举动?她的眸光一黯,她不想坏人姻缘,可若要论姻缘,她与朱尧早在何紫嫣之前呀……她得好好思考该如何化解,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才行。 「紫嫣记住了,既然你东西都足够,我就先不打扰你,告辞。」转过身,何紫嫣终于掛不住脸上的笑容,眼神中迸发着寒意,脚步不再轻盈,步伐中踩踏着无法抑制的怒意。 「姑娘,紫嫣姑娘她自恃是将军的未婚,目中无人,在我们这些朱府下人面前更是以当家主母自居,她方才刻意折断梅枝,兴许是要您认清谁才是女主人,若遇上了她可得当心点。」绿蓉担忧道。紫嫣姑娘在将军面前温柔婉约,对他们这些奴僕又是另一副脸孔。巫女姑娘不必刻意装扮便嫵媚动人,一顰一笑都引人瞩目;虽紫嫣姑娘也不失为一位佳丽,可若褪去身上华服与脸上的緻妆容,怕是不过尔尔。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别担心,我能自保的。方才那断枝梅花,不就被我接回去了吗?」她也是故意要让何紫嫣知道,她不是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存心要找麻烦,她定不会乖乖被欺侮。 现在寄人篱下,对方又是何紫嫣,她有心收敛,若换作从前──故意断她梅枝挑起事端,她还不断了对方的手?哪里还这么好生好气地接回断枝。 「巫女姑娘说得是,方才接枝实在让人嘖嘖称奇,想必紫嫣姑娘没料到您会来这一手,才会仓皇离去。」想起紫嫣姑娘刚才强装镇定的模样,不免令她觉得好笑。平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情,都被巫女姑娘一下子灭了威风。 绿蓉未曾见过巫女,更不知其力量,如今亲眼见到更是崇拜叶纱纱,眼神中是钦佩,简直把她当仙女供奉。 「咦?这花圃里种植的……难道是彼岸花?」叶纱纱惊讶地盯着脚边花圃,里头是绿叶,刚才被梅树的芬芳引,没注意到脚边花草大有乾坤。 「姑娘好眼力呀!这的确是彼岸花,只是眼下是冬天,并非花季,因此只有绿叶陪衬。」 叶纱纱怔愣,弯起身近看彼岸花叶狭长簇拥的姿态,风寒中着一身傲骨,犹如朱尧。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花叶永不相见……」她喃喃低语,眼中驀地蓄起水光,她定要打破这诅咒!花开要见叶,花在叶在,她要与沙华相伴生生世世…… 「这彼岸花是将军特别偏的花儿,他要我们在朱府各处种植彼岸花,虽有人说那是黄泉路上的花儿,种在府内不免晦气,可将军驳斥那人,说彼岸花可是天上之花,又称曼珠沙华,是世间难能可贵的花──」 「他真这么说?」叶纱纱讶然问道。 「真的呀,巫女姑娘我何必骗您呢?您看,将军是不是喜穿深红衣物?连朱家军的战服也是红的,这是因为将军喜彼岸花的红,说这红优雅高贵能和朱府匹配。」 「我还以为──是朱姓的缘故。」朱,也有红之意。 原来,是因为彼岸花朵的顏……转世数回,这数百年来相见不过黄泉路上寥寥数次,可那刻印在骨子里的记忆却无法抹灭,他俩的渊源并非孟婆汤一碗就能消除殆尽。朱尧下意识地对她的花形有所偏好,更独彼岸花那抹絳红,都是因为对她还有所依恋…… 空许久的心,宛如被这园圃里的土壤一点一点填补,有一种安稳、踏实。 或许彼岸花的叶不是最耀眼,却是她一辈子都看不腻、最温暖的存在。 「不知情的人大都这么以为,可有在朱府待过就会晓得。天不早了,姑娘要不要先梳洗一番,待会儿至前厅用膳?」天边的夕逐渐往西沉去,绿蓉提醒道。 「嗯,就麻烦你张罗了。」叶纱纱起身,给绿蓉一记的微笑后,逕自往房内走去。 第一次见到叶纱纱笑起来的模样,绿蓉简直看呆了眼,她没想到一个女人的笑容能如此撼动人心。 「我刚才是看到仙女了吗?」怎么巫女姑娘明明只是嫣然一笑,却如此娇媚动人,人心弦……难道这也是巫女的力量吗?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