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兵虽退,但两员总兵战死,无数村堡遭毁,数万百姓被掳,这个过失谁来承担?” “熊经略此番尚难自保,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若请皇上派监军入岛,亲自来看看,到底谁是为国而战!” 承禄闻言,再也没了话说。 这朝廷上的蝇营狗苟,有些是他本不懂的… 海生残夜,江入旧年,承禄看向前方文龙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见晨曦郁郁而生,赤光如血,文龙似与苍茫天地化为一体,身镀朝云。 在震耳聋的拍岸声中,承禄也长叹一声,以只自身可闻的声音,喃喃念道: “国家养仕三百年,社稷危如累卵,百姓积尸涂炭,文武独计除异己,不计除外侵,唯将江山快私忿,戈矛向同室。” …… 夏之的紫城,朱墙绿树,琼楼玉宇,其特属于皇家的庄荣之雅,随处可见。 墙之内,唯有渐生的鸣蝉与树冠间的黄莺略显鼓噪。 西暖阁里,朱由校下衮服,摘去大帽,只着暑衣,网巾玉冠,正一手持书,细细品读。 手边,静静放着来自东江的捷报与奏疏。 近来闲暇之时,朱由校除常去南海子狩猎外,也常静坐读书,调养心。 朱由校正看到兴处,凝神静气,专注其中。 正待此时,王体乾手中捧着文书赶来,在阁外高声呼道:“禀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奏请!” 朱由校手中一顿,慢慢抬起头,眉宇中隐隐浮现几分郁。 昨天才刚接到辽东塘报,今这帮东林就要搞事情了。 随即,朱由校放下手中书本,在东暖阁换上常服,前往文华殿接见了泰昌皇帝四位顾命大臣之一的高攀龙。 去年,刚穿越来时,高攀龙因力谏西李选侍移,在朝中名望赫赫。 半年多以来,朱由校提拔魏氏,意在暗其一头。 “陛下。”高攀龙拱手奏道:“臣闻陛下遣内臣往东江监军,我太祖高皇帝曾三令五申,严廷内外接。” “辽事自有文武诸臣,遣用内臣,反滋多口,成何政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单手撑颊,冷冷地望着他,半晌才是轻笑道:“先生之疏,朕已知晓,太祖之训,朕岂能不知?” “只是成祖以来,内臣监军,并非特例,此出于一时权益,暂且一用罢了。” “他当撤之时,不必先生再提,朕自会裁撤。” 面对朱由校这番宽容之言,高攀龙并不买账,他再一叩首,高声道:“文武皆齐心为国,有何权益?” “朕意已决,不必再提!”朱由校面逐渐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臣还有本奏!”高攀龙说道: “近来常得奏报,言文龙于海外拥兵自重,自立门户,或言其与后金勾结,意图反叛。” “此番捷报,又有多少是他杀良充功所获?” 朱由校眉头微皱,低声道:“这且是你一家之言罢了,帅孤军漂泊风浪之中,深入豺虎。” “朕今才刚得捷报,东江军掳奴酋之女,正押往京师。何况……” “陛下,在此女送达京师之前,尚不能断定此捷真伪!”高攀龙打断了朱由校正要说出口的话,继而又道: “何况,我上下文武齐心,岂需内臣?” 朱由校静默半晌,展颜讽刺道:“文武是否齐心,先生难道不知?非要朕明说了么?” 高攀龙愤然道:“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当抛弃国体和祖宗法度,信阉宦而远贤人。” “近年来,陛下以言官参内臣而免言官,广开内,编训勇卫,使斧钺卑鄙之身,凌驾于外臣贤人之上,辱朝廷而亵国礼,实伤了天下文人之心!” 朱由校闭上眼睛,深深吐息,似乎强忍着怒火,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先生此言即是在说,国家体统,比边疆将士的清白与辽民百姓的命重要了?” 高攀龙似有备而来,目光炯炯似火:“陛下说清白,臣另有本奏!” 听见这话,朱由校心里一声尼玛,这货有完没完了,非不让朕舒服是吧。 只见高攀龙趋近一步,提袍而跪,慨然道: “臣闻中母客氏,离之前,妄杀帝母,擅杀人,这等冤屈,陛下一句遣返,就不打算伸张了吗?” “高攀龙!”朱由校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然怒道:“壶严密,尔从何得知!” “你身居都察院,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谁给你的胆子,管起朕的家事!” “你的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朕看,你那一身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高攀龙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丝毫不惧龙兴,与朱由校四目相对。 “陛下以脏言辱臣,臣却仍要直言劝谏!” 说个事 有些话吧,心里一直憋着,今儿闹大了,不吐不快。 这个事儿,是针对《回到明朝做暴君》作者举报朕抄袭的。 具体呢,是因为两边书友先起来,然后那个作者让读者被拉下水,认定我是抄袭。 抄袭的点呢,集中在三法司会审和戚金进京练兵这两段。 因为是女作者嘛,朕起先就没太在意,可是人家一开始就奔着封我书来的,现在在各种作者群里声讨我。 虽说已经舆论劣势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下。 在这之前,朕甚至不知道这本书,是今天才偶然知道的,那个作者提的证据,是三法司会审、戚金进京练兵的剧情、套路一样。 然后就是找了些两本书一样的“字”,也当描写抄袭举报上去了,现在那个作者已经闹到阅文去了,朕不回复一下也是不行了。 首先,三法司会审明代定制,地点就在大理寺,她要硬是说我抄,我无话可说,我总不能换个地点会审。 其次,戚金进京练兵更有意思。 大家都知道,戚金是明代最后一个戚家人,召他进京练新军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她也 第五十三章:有朕在 你在出口成脏的骂我,但我还是要做那“魏征”,殊不知忠言逆耳! 瞧瞧,这厮一副忠正无双,天地可鉴的样子。 自己动怒,这正是高攀龙所希望看见的。 庭杖? 只要打不死,高攀龙就是敢犯龙颜直谏的铮臣。 然后高攀龙转头出了这暖阁,明就能传出天启皇帝对直言劝谏的铮臣震怒之事。 把控舆论,导无知百姓,一向是东林的惯用招式之一。 这帮东林,早就将大明的国事,还有朕的自家事,全都当做他们的事情了。 朱由校回想方才《贞观政要》一书中描写唐太宗面对魏征时的古例,深呼口气,道: “先生教训的对,先生亦饶为之,且善为之。” 看着皇帝方才动怒以后,很快就端坐御案,继续秉持着为君为父的威严镇定,高攀龙心中一沉,皇帝没上道。 他想了想,继而又道:“请陛下,好自为之。” 朱由校翻开书,淡淡说道:“先生还有什么事要奏,一并说完吧。” 高攀龙一愣,随即敬上一份奏疏。 朱由校不用看都能知道,奏疏的内容,是对魏忠贤的弹劾。 这几天自从辽东风传沈陷落以后,弹劾魏忠贤、顾秉谦等人的奏疏便是不断。 这份奏疏是刑部主事刘宗周所上。 他在奏疏中不仅弹劾了魏忠贤,还在奏疏的最后,说什么加之罪何患无辞,提议为还在东厂的冯三元平反。 朱由校冷笑几声,将奏疏放下。 若朕所料不错,其余的东林群贤现在都在枕戈待旦,就等着高攀龙回去给个消息。 朱由校没有说话,高攀龙则静待回音。 君臣静默良久,这时,上空一片云遮盖了光,使西暖阁整个都倏地暗了下来。 须臾,西洋钟鸣了三声,阁内檀香袅袅腾空,几束香沫陡然落地。 朱由校沉默地翻看着奏疏,终于抬起头,淡淡问道:“高卿,还有么?” “回皇上,没有了。” 方才那副动之情四散而去,这时的高攀龙因皇帝未见喜怒,心中也是紧张异常。 皇帝对自己的称呼从“先生”转为“高卿”,这本是好兆头。 可高攀龙高兴不起来,这三个字,无论怎么听都像是朱由校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你可以走了,朕还要看书。”说完,朱由校利剑似的眸子了过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高攀龙怕是早已横尸西暖阁了。 “臣告退。” 待高攀龙退下,朱由校重重叹了口气,再度拿起文龙上的奏疏,自言自语道。 “朕知道你们难,可是朕,也难…” 正在司礼监当值的魏忠贤,听闻高攀龙进面圣,就已经猜到,东林要动手了。 得知高攀龙已经离开,魏忠贤这才慌忙赶来西暖阁。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