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李况听了之后却没什么反应,淡淡地来了一句:“元彻这孩子我瞧着还是不错的,你同他好好相处说不定还能个知己。” 知己?呵。 从李况那儿出来之后,顾准心理已经扭曲了。既然他师傅不愿意出手的话,那就他来好了。 托了沈元彻地福,如今顾准早已经忘了高家的事儿了。 系统有些不安:“你想做什么?不要来啊,你可是拿着温文尔雅的人设,一下子崩的太快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顾准也想过有碍于名声,只是比起名声,先出了自己这口恶气才最重要。 他刚回到住处,就看到沈元彻又兴冲冲的跑到他那儿,几乎已经将他的住处占为己有了。不仅如此,这家伙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损的招,竟然让长安长乐对他如此。 看着不远处玩作一团的三人,顾准眯起了眼睛。 那边沈元彻已经看到顾准了,他立马舌下两个小孩跑去顾准身边,不遗余力地跟顾准打好关系: “顾兄,我适才打听到这附近有一家刚开的清风阁,听说里面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通,要不咱们现在就进看看?” 顾准深刻一口起,抬脚走人:“要去你自己去。”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这种事就要两个人一块才好玩儿。”沈元彻还不知道自己踩到老虎尾巴了,仍在那儿喋喋不休,“顾兄,你平常都不笑吗?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容易显老啊。” 沈元彻着老妈子的心。 待不下去了,顾准加快了脚步。 沈元彻立马追上去:“顾兄,顾兄你等等我啊!” 他追上人,继续道:“顾兄,我听说你弟弟妹妹都是自己养大的,那你会做饭吗?你做饭好吃吗? 你弟弟妹妹长的还真是不错,可惜我没有弟弟妹妹,不过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顾准突然停住,凝视着他。 沈元彻并没有知到危险:“顾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你觉得我风倜傥?” 顾准想起了他方才的话,勾了勾嘴角:“会的。” 沈元彻一脸茫然:“会什么?” “做饭,你要不要尝尝?” 沈元彻立马来了兴趣:“好好好,既然顾兄如此诚挚的邀请,那我怎么能不去呢?” 顾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直接进了后厨。这个点后厨本没人,顾准想起上次系统说的什么厨神技能,却也没怎么当一回事,随随便便就熬了一碗粥。 结果粥熬好了之后,顾准闻到那个味道却不对劲了。 系统兴奋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顾准放下粥碗:“你又动了什么手脚?” “可不是我动的手脚,这是任务奖励呀,厨神技能,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吃。” “是么?”顾准冷笑着倒了一盆切好的姜末放入粥中,搅和了两下之后,原本的姜末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顾准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唯有快刀斩麻,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怒火。 顾准直接端着粥出去了,见沈元彻坐在原处,直接把粥递到他眼前。 “哟,闻着还香的,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沈元彻本来不饿的,但是被这味道勾得馋虫都起来了。 顾准铁了心想要给他一个教训:“赶紧吃吧,哪那么多的废话。” “吃饭不说话,那岂不是跟里一样没意思?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学那些老古董的做派?这样可不行啊,回头都没人敢跟你朋友了。也就只有我好,这么不计前嫌……” 沈元彻嘚吧嘚吧念叨完了,才终于想起来要喝。果然,李大人说的都是真的,顾准这人就是缺,朝他才对他好了这么几天,对方就恨不得给他掏心掏肺了,甚至亲自下厨做粥给他吃。 读书人可讲究了,毕竟君子远庖厨。沈元彻觉得,顾准说不定都已经把他当成至好友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待遇。 “顾兄,回头你去京城了,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自我动完了,沈元彻终于动兮兮地捧起了碗。 他,沈元彻,从此之后就把顾准当兄弟呢。不管顾准厨艺如何?今天这碗粥他一定会一滴不剩地喝完。 喝的光。 沈元彻也不拿勺子,直接喝了两大口。刚一入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股冲鼻的姜味便刺地他鼻涕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那味道实在是太冲,冲得沈元彻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噗——!”他没忍住,嘴里的东西都直直地全了出来。 呼啦一下把碗给扫到了地上,沈元彻一边去喝水,一边拼命干呕。那姜味实在是太重了,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生姜味道,刺的他一脸的泪。 好不容易止住泪,沈元彻整个人暴跳如雷:“顾准你到底什么意思?” “捉人的滋味,好玩吗?”顾准嗤笑。 沈元彻气的直跺脚:“我什么时候捉你了?!” “一直都是。”顾准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尖锐且一针见血,“我不知道你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这是无论如何,你注定都会失算,因为我跟蠢人打不了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件大佛。” 沈元彻惊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显而易见。” 不仅讨厌他,甚至还想捂死他,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聒噪且烦人的人。 沈元彻一下子忘记了说话。这尖酸刻薄的人真的是顾准吗?可沈元彻也不是个会轻易认认输的,他跳了起来:“好啊,想不到你还是个两面派,当着别人是一面,私底下又是一面,你就不怕我跟别人说你歹毒?” “吵什么吵?”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 顾准看到来人,立马收敛了起来。 只是这一地的藉,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刚刚肯定是大闹了一场。李况瞪了两人一眼,拉长了脸道:“你们两个,还不随我过来?!” 第34章 师道(捉虫)? 豁然开朗之后 顾准以为自己免不了被批一顿。 虽然这次的确解气的, 但也做得过了一些。以顾准为人处世的准则,这么直白的得罪人肯定是不合适的。他即便是与人不对付,也是笑里藏刀, 从来不会这样锋芒毕。只是顾准并不后悔, 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整一整沈元彻。没办法, 对付那种嘴碎的蠢货, 就该用这样最直接的法子。 只是走着走着, 顾准忽然觉到不对—— 这不是在往书房走,也不是在往县衙走,且越往后, 顾准心中的疑窦越大。这条路,怎么看着怎么像是通往大牢的。 果不其然, 最后他们三人也是停在了大牢中。 沈元彻慌了,立马抱住了大牢门前的石柱子,嘴里讨饶:“李大人,我们不过就是拌了几句嘴,用不着十八般刑罚轮班上阵吧,我这小身板可招架不住啊。” 李况白了他一眼, 直接叫人开锁。 顾准虽不解其意, 却仍然选择跟着他老师。 监狱这地方他已经不是一次来了,想到上一次来,顾准甚至还恍惚了一下。明明只是前些子的事情,他怎么总觉得过去了许久。好像就在这两,顾准对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不那么上心了,脑子只有对沈元彻的厌恶。 顾准快步跟上。 这师徒两个人都走了,只留下沈元彻在原地傻不愣登地抱着柱子。 边上的小衙役投来诡异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沈元彻咳嗽了一声, 赶紧站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通衣服之后便立马跟上去了。 可恶,他才不要做被落下的那一个呢! 只是进去之后沈元彻就后悔了。监狱这种地方常年不见天,里面自带一股暗的氛围,得人不过气来。沈元彻刚一进来就害怕得不行,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紧紧的跟在顾准后面,打算着若是出了意外的话,还能叫顾准替他挡一挡。 李况停在了一处牢房外面。 顾准往里看了一眼,里头是个中年男子,上次进来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一位。他并不想刻意注意,这是这人与别个有些不同,好比眼下,他们三人分明已经站在这里,他却浑然不知,周身散发的气息也格外令人胆颤。 连沈元彻这个大条的也发现不对了,连忙道:“李大人,这里头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赶紧出去吧!多晦气啊。” 李况没应声,只与顾准说:“他也姓顾,说不定还是你们的本家。他本是山中一猎户,只是受人陷害失去了父母双亲。待他成年之后,便手刃了仇人替父母报了仇。” 沈元彻悄悄从顾准身后探出了脑袋,了一嘴:“那他也没什么错啊,你们干嘛关他?”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本就是放之四海而行之的道理,起码沈元彻也是这么想的。 李况笑了:“若只是这样倒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只是他杀完人之后心中仍不平,看谁都觉得该死,故而又杀了几个富商。如今被判了死刑,秋后执行。我在审案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他为何杀人,他道那些富商仗势欺人,平里做尽了恶事,所以要替天行道。我又问他后不后悔,他也道不后悔,是那些人该死。” 李况说完,问了顾准一句:“你们觉得,那些人该死吗?” 顾准陷入了挣扎。 仗势欺人,做尽恶事,在他看来的确该死,且死不足惜。但顾准也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仿佛他已经堕落到与这个杀人凶手一般境地。 顾准不好回。 沈元彻比他单纯许多,快人快语:“我就觉得他没啥错,坏人难道不该死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呢?”李况反问。 “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啊。”沈元彻眨了眨眼睛,当他的眼睛是摆设吗? 李况微微一笑:“那也不过是你以为罢了,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猜测臆想。若那些人当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那的确该死,只是却不该由你来杀死。” “这又是为何?”沈元彻不懂了。 “我且问你,坏人为何是坏人?”李况问道。 “做了违法的事呗,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沈元彻想了想如此说道,末了还补充一句,“当然最可恶的是那些明明做了坏事却还依然逍遥法外的人。” “按你所说的,所谓的坏人无非就是违反了律法,或凌驾于律法、规矩之上了。”李况一句话总结沈元彻的废话,“只是你们可曾想过,这里面关着的这个人,他的所作所为也同样凌驾于律法与规矩之上。痛恨别人知法犯法,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做着超越律法的行为,这与他的初衷岂不是背道而驰了?” 顾准终于开口了:“若非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要如何扳倒那些家大业大之徒,明摆着蛋碰石头,但凡撞到了就是死。就好比他与高家,纵然有血海深仇可就是奈何不了他们。 李况回应:“自己处置不了的人,便给律法来处置。” 顾准偏执问道:“倘若所求无门呢?” 李况不紧不慢地道:“这世上不乏有贪官污吏,但也不有刚正不阿的之辈,若你看谁都是贪官污吏,看谁都是包庇罪犯之徒,那么这世间便只剩下一片漆黑。诚然,如今的朝廷弊病确实不少,派系之争,羽之争此起彼伏,叫人生厌,只是远还没有糟糕的那个份上,不少官员仍然呕心沥血,为国为民。历来王朝都是这样,初时一片蓬之气,极盛而衰,极衰而亡。待到了王朝末期,才是律法失衡,妖魔道纵横之时。只是那时候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人会为了公道、为了正义拼得头破血,连命都不要。 不过,咱们如今顶多算是由盛转衰,远没到你口中所求无门的地步。等真到了那地步的时候……”李况停了一下,并不想继续往下说,“罢了,如今总归是没有到。” 沈元彻听得心惊胆战的,这李大人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什么话都当他面说。 虽然这话不是他说的,可沈元彻听着也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奇怪李大人为什么被贬官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