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固执地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他在漫长的岁月间,在复一的等待里,独自消化那些隐忍的、无人可诉说的意。 梁橙多想重新回到那一刻。 不要忘记他。 不要跑出去。 不要甩开他的手。 那么聪明绝世的徐晏驰其实是个傻瓜,你不要丢下他。 她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听到动静,望向门口,看到徐晏驰走进来。 他在会议中途离场,抛下一屋子懵的合作方,坐最快的航班赶回云沂。 雨下起来了,他大衣沾染外面的意,肩上濡一片。 门锁轻轻合上,徐晏驰停在玄关,无声地注视着她。 梁橙想说句什么,眼睛却先红了。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控制不住地哽咽,索不再试图讲话,只是站在原地,朝他张开手臂。 徐晏驰下大衣走进来,经过沙发随手扔上去,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梁橙终于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水渍洇透他干燥的衬衣,灼烫着口。 “我应该晚几天走。” 回来的路上,徐晏驰已经知道公司发生的事。他手掌扣着她脑袋,抚摸她头发的动作,有安抚的意味。 梁橙紧紧地搂着他的,脸靠在他肩上,自顾自说:“徐晏驰,我好喜你。” 徐晏驰理所当然地回她:“这不是应该的吗。” 一腔酸涩柔情全卡在喉咙眼,梁橙一时啼笑皆非,捏住他胳膊掐了一下。 她听见徐晏驰闷笑的声音:“听说你把我姥姥气得差点心脏病都犯了。你还厉害。” 梁橙抬起头:“真的吗?她没事吧?” 一把年纪的老人,要是真被她气出个好歹…… “装的。”徐晏驰显然对自家这位老太太的脾了如指掌,“才做过身体检查,她心脏很正常。” 梁橙“哦”了一声:“她好像很不喜我。” “不需要她喜,我喜就够了。”徐晏驰说,“她说什么都不用理会,任何人都不用理会。你只需要看着我。” 梁橙点点头。 他可能不会知道,这份坚定和不容置疑,能给多么大的底气。 徐晏驰把她的脸抬起,仔细地观察着:“不舒服?” “有点累。”梁橙说。 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情绪起伏太剧烈,后遗症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体现出来,她觉有些力。 “去休息一下。” 徐晏驰从玄关鞋柜里给她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新的。 梁橙看一眼那双茸茸的粉棉拖,立刻抬头看他。 上次还没有。 “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徐晏驰把拖鞋放到她跟前,蹲下-身:“很明显,不是我的尺寸。” 这会儿一双拖鞋都能让梁橙触动。 因为一想到徐晏驰亲自去买女士拖鞋的画面,实在有点好看。 徐晏驰抬起她的脚,亲手帮她换了鞋,牵着她走进他的房间。 梁橙被他安置在上,他跟着躺下来,把她搂在怀里,安静地抱着。 四周尽是悉的气味,梁橙身体放松下来,才发觉脑袋昏沉。 但她此刻并不想睡,盯着徐晏驰衬衣的扣子,问他:“你干嘛要吊死在我这一颗树上,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你怎么办?” “想不起来就算了。”徐晏驰说:“可以重新来过。” 梁橙鼻子又酸了:“徐晏驰,你为什么这么喜我?”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倾心。 徐晏驰静默片刻才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记得。”梁橙说完,又摇头:“也不记得。” 那已经是很小的时候了,大概六七岁的年纪,她最难过的一段时间。 她的爸妈在频繁的争吵与冷战过后,终于走到协议离婚那一步。 她只记得,徐晏驰曾经在梁家待过几天,却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唯独印象深刻的是,徐晏驰的爸爸曾经来大闹一场,还和梁攸宁打了一架。 “当时我父母正在商议离婚,那阵子家里乌烟瘴气,她把我送出去,希望我避开。” 岑绾秋婚后并不幸福。 丈夫对她的旧情耿耿于怀,总是怀疑她与旧情人不干净,不相信她。 自结婚之后,她就与梁攸宁断了联络,共同朋友的聚会,两人有意避开,从不同时出席。 就这样度过几年,有一回,老朋友邀约,两人不约而同地拒绝。朋友又打来电话,说攸宁今天不来,我马上就要移民了,你真的不来见我最后一面? 岑绾秋去了,不巧遇见被另一位朋友以同样方式叫来的梁攸宁。两人寒暄两句,坐在遥远的两端,像陌生人。 只是离开时下了雨,而家里的司机刚好那天都被叫了出去,岑绾秋在路边淋了十分钟的雨,住宅区打不到车,梁攸宁的车就在这时停在她面前。 他送她一程,这一幕偏偏被应酬回来的丈夫看见,妒火中烧指责她出轨。岑绾秋否认,但仍然不被相信,烈的争吵中徐爸爸动了手。 岑绾秋被他狠狠甩到地上,头撞在桌脚,血顺着额头往下淌,她抬起头时看到不远处被惊醒的孩子。 多年忍受,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 岑绾秋与梁攸宁先后步入婚姻,又在巧合的同一个时期,各自走到婚姻的尽头。 那是一场漫长的战争,离婚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丈夫不肯松口,而她态度坚决。 那段子夫之间是硝烟,她不想孩子待在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之中,看着他父母如何毫无体面地互相攻讦、撕扯。 娘家从来不支持她离婚,她在几年里数次提出,都遭到岑老太太的极力反对。 那种情况之下,岑绾秋孤立无援,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梁家竟然是唯一可以托付的。 徐爸爸知道她将孩子送到梁家照看之后,更是暴跳如雷,喝醉酒后上梁家要人。 梁攸宁受岑绾秋所托,自然不能让他在醉酒的状态下带走孩子。 新仇旧恨,两人终是起了冲突,大打出手。 也就是因为那时的印象,梁橙才会误会自己爸爸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并为此负疚十多年。 徐晏驰的语气过于冷静,就像在谈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梁橙忽然意识到,他的童年也生活在同样不幸的家庭当中,父母的不相,就像毒药侵蚀着他们的灵魂。 徐晏驰的境遇一点都不比她好,她因为爸妈争吵而躲起来哭的夜夜,他是怎样度过的。 看着他的爸爸对别人挥拳相向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然后呢?”她问,“你在哪?” 徐晏驰说:“你带着我跑进房间,躲进柜子里,捂住我的耳朵,告诉我:不要听,不要害怕。然后自己对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个明明自己也在承受着伤害的女孩,想要用稚拙的双手来保护他。 之后的许多年,他与梁橙再无集,却总是清晰记得那张泪面的脸。 他不止一次地想,他不想让这个女孩,再受一点委屈了。 徐晏驰抚摸着她鬓边的头发:“这个世界让我觉得糟透了,直到那一刻,我突然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 梁橙心底忽然又泛上酸涩。 她很害怕争吵,每次爸妈吵架的时候,就会躲进柜子里,捂住耳朵。 柜子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太可能邀请别的人进入。 她带徐晏驰躲进去,一定是觉得,他是自己的同类吧。 她保护了他一次,换来他的无限次。 梁橙把靠近他口:“那我好像赚了。” 徐晏驰吻了下她发心:“我也赚了。” 梁橙躺在他怀里,心下一片松软。 也许曾经经受过苦难,但她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总归是不亏的,她想。 她在徐晏驰怀里睡过去,朦胧间觉到他起身,动作放得很轻。 他离开前,俯身在她侧额吻了吻。 梁橙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开卧室,片刻后,响起关门声。 她知道他去哪里。 第六十四章 岑老太太上午受了一肚子气, 午觉没歇好,起来后坐在沙发上,让佣人给她按太。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