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书小时候经常来爷爷家住,也知道这条小巷子,只是从来没注意过它的名字。 没想到,令琛以前居然和她爷爷住得这么近。 这些年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片老城是被遗忘的角落,经年未修的地面坑坑洼洼,房子也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农民自建房,商贩把棚架支到了路边,苍蝇小馆的桌子也糟糟地摆在街沿,只能堪堪单向通过一辆汽车。 祝温书以前经过这条路的次数不少,她常常去的新汇广场就在巷子的另一端。 只是多年过去,汇有了新的现代化广场,新汇广场便彻底沦落为广场舞基地,很少再有年轻人聚集。 祝温书今晚要搭乘的站点就在新汇广场。 穿过百花巷时,她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这个地方,脑海里却总浮现另一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 直到喧闹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悉的音乐声。 不知是哪家店的劣质音响,不合时宜地播放《小蚕同学》,像一糙生锈的针,猛地进祝温书心里。 她忽然加快了脚步,匆匆超前走去。 直到音乐声被甩在了身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拎着橘子匆匆朝她走来的爷爷。 祝温书望着爷爷的身影,思绪却飘到了另一处。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能释怀。 只要这首歌还存在,就永远会是她心头一刺,提醒着她令琛心里有一处位置留给了别人。 “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爷爷追上来时有些气,“回头一看人不见了,吓我们一跳。” “没。” 祝温书说,“我怕赶不上车。” “就说让你早点回去,你非要坐末班车,要是迟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在爷爷的碎碎念中,三个人提前到了新汇广场。 距离末班车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在路边长椅坐下。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两个老人又开始念叨祝温书不懂事,非要这么晚回去,路上多不安全。 祝温书也没怎么听,嘴里说着好的好的下次不会了,人却懒懒地靠着椅背,目光漫无目的地到处飘。 忽然间,她看到一个眼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凝神细望,那个凭栏而立的男人好像觉到了她的视线,忽然转过身来。 见尹越泽朝她走来,祝温书坐直了身体,“你怎么在这儿呢?” 尹越泽昂头看了一眼天,随后低下头。 “很多年没来了,过来走走。” 祝温书愣了下,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七八年前,这个广场还是学生们最来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尹越泽给祝温书放了一场盛大浪漫的烟花,让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如今他形单影只地待在这里,很容易引人遐思。 好在尹越泽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祝温书的爷爷,跟他们问好。 “,爷爷,好久不见,你们还记得我吗?” 两个老人细细打量尹越泽一番,一时没想到来。 直到尹越泽自报姓名,他们恍然大悟,连忙笑了起来:“小泽啊,都长这么大了,比小时候还高还帅了。” 看到爷爷高兴的模样,祝温书有些无奈。 高三有晚自习,尹越泽几乎每天都会送她,周五回爷爷家,他也照例。 时间一长自然会被爷爷和其他邻居撞见。 几次后,大人们心照不宣,只有悄悄问过祝温书,这人是不是她男朋友。 当时祝温书否认了,只当她害羞。 后来好几年没怎么见两人来往,心里也有了数,估计是最后没成。 和老人寒暄几句后,尹越泽再次看向祝温书。 “你明天不上课吗?怎么还在汇。” “噢……马上就回去了。” 祝温书指指站牌,“在等大巴车。” “这么晚了。” 尹越泽说,“我今晚也要回江城,我送你吧。” 祝温书还没开口,两个人老人就答应了下来。 “正好呀!我们还担心她一个人晚上坐车不方便呢,你送她我们就放心了。” “不用麻烦,我坐大巴车就好。” 祝温书看了眼时间,“就几分钟了。” “不麻烦,我本来也要回去。” 尹越泽说,“我车就停在那边。” “都是同学,哪里不比你一个人坐大巴车方便了?” 仿佛怕尹越泽后悔似的,把橘子到祝温书怀里就推她起身,“早点出发吧,到家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放心睡觉。” 祝温书:“……” 她看了眼尹越泽,又看向爷爷,两个老人着实是高兴有人送她,恨不得立刻把她进车里。 “行吧。” 祝温书起身道,“那麻烦你了。” - 和尹越泽能聊的话题在上次的咖啡厅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上车后,祝温书基本没怎么开口,只有尹越泽偶尔问两句。 过了会儿,祝温书发现自己手机快没电时,才主动开了口。 “你车上有充电线吗?” “有。” 尹越泽指向中控台后面的扶手箱,“你找找。” 祝温书依言打开箱子,翻出了一数据线。 同时,她看见一个只剩几支烟的烟盒。 “你现在要烟了吗?” “我爸的。” 尹越泽伸手关上了扶手箱盖子,“这是我爸的车,借去江城开几天,不然总打车也不方便。” 祝温书点点头,“噢。” 上了高速,道路上的车骤然变少,尹越泽也放松了些。 打算变个道时,他看了眼后视镜,突然皱了下眉。 “祝温书。” 尹越泽的声音突兀响起,“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吗?” 祝温书:“嗯?” “你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他侧头看了祝温书一眼,目光朦胧,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但你现在对我也……太生疏了。” 祝温书心想这么多年没联系当然生疏了,何况还是前男友。 “有吗?”她笑了笑,“可能是太久没见了。” 尹越泽:“那以后,我们有机会多聚聚吧。” 祝温书噎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她哑然,尹越泽又说:“回来这些天,除了那次同学会,其他时候我除了工作,基本都是一个人待着。” 他沉沉叹气,“读书的时候呼朋唤友,工作了反而没什么朋友,吃饭都是一个人。” 对此,祝温书也算深有体会,“是啊,大家天南地北的,工作后也没力新朋友。” “有空一起吃顿饭吧。” 尹越泽接话道,“就是朋友间,叫上徐光亮他们,你赏脸吗?” 以前的尹越泽从来不会用“赏脸”这种敬词,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如今听他这么说,祝温书终于实实在在地觉到,时间和经历赋予他的变化在哪里。 “没问题啊。”祝温书笑,“就是我现在是班主任,太忙了,可能没那么自由。” “没关系,寒暑假总是空的。” 在这之后,两人没怎么继续聊天,尹越泽打开了音响放歌。 他喜欧美乡村音乐,旋律轻快动人,而祝温书也没好意思在别人副驾上一直玩儿手机,沉默间,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祝温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发现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她了眼睛,想跟尹越泽道个谢,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按她以往的经验,驾驶私家车最晚九点就该到了。 “到很久了吗?”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