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主人?扈县丞对带狗逃到漠北的那姑娘有些印象,嗯……怎么说呢,时常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子有些孤僻,看着不太好说话。 这样一想,巴虎要是为了省麻烦、图安静看中那姑娘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这两人往一起一站,那可没意思透了。 巴虎揣着到河西边正是糟糟的时候,他找了有一会儿才看到大黄,它被栓在毡包门上睡觉,听到脚步声睁眼看是他,一个灵猛地蹿了起来。 “别怕别怕,我不掐你,也不打你。”巴虎没靠近,蹲下身把甩过去,“没毒,给你加餐,你看你瘦的没个狗样了。” 大黄警惕地低头嗅嗅,随后又看了眼笑眯眯的男人,伸出舌头卷了圈嘴巴里漏出来的哈喇子,咬住块儿背对着男人大口撕咬。 “你说你眼光差不差,选了个瘦巴巴的主人,你也跟着饿成皮包骨,就这样你还认准了她,你说你跟了我多好,我顿顿给你尝荤腥。”巴虎饶有兴致的劝狗背主。 “你果然贼心不死。” 冷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巴虎一顿,暗叹倒霉,但也没慌,站起来说:“理解一下,不嫌家贫的狗惹人喜,我忍不住想逗它。” “娘,他是谁啊?”婉儿问,她跟娘同吃同睡,咋不知道娘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舍得喂狗吃的当地人?看这说话的样子,两人还稔。 “……巴虎。”娘想了想,她只知道他的名字。 巴虎没兴趣跟这几个目光闪亮的姑娘说话,他当没看出她们想认识的意思,对着娘说:“我那儿在招短工,一天四十文,不管吃,活儿也不算轻松,就是给羊剪,你看你要不要过来。” “要。”娘一口答应,赵青山那里招人都是选的力气大的,还先紧着男人,她没被选上。 “行,你明天早上过来,河下游最后一家。”巴虎看了大黄一眼,突然说:“你要不要让大黄也来打短工?没有工钱但管饭。” 娘看了男人一眼,大黄瘦巴巴的连个兔子都撵不上,打短工能做什么?她明白巴虎是喜狗,见不得大黄跟着她饿肚子。 “多谢你,我明天带它过去。” 巴虎忍不住笑了,“识时务。”没再傻坚持了。 等巴虎走了,娘坐门槛上等大黄吃完带它去放羊,她可不敢让它单独留家里,保不准有那坏心眼的趁她不在把它宰了。 “娘,你明天能不能把我也带去?我只要三十五文钱,每天给你五文。”一个姑娘凑过来小声说好话。 娘想不起她叫啥名,也没跟她说过话。 “你刚刚怎么不亲自问他?”她只是好奇,才来两天,这人怎么会认为她有本事在主家面前帮同伴找活儿。 “他明显不想跟我们说话,看着脾气也不好。”盼娣小声解释。 作者有话说: 巴虎:不想跟人打道。 众人:懒得跟巴虎说话。 第七章 “我跟他认识也不到两天,恐怕没那个面子帮你说和。”娘没答应,但也没把话说死,“我明天去了看,要是还缺人,他还招人,我回来跟你们吱一声。” “那麻烦你了。”盼娣没想过会被拒绝,脸上有些尴尬。 “没事。”娘摸了摸大黄的狗头,说:“我要去放羊了,你们去吗?”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阿找我还有事。”婉儿摆手,她看了眼娘,嘴动了动,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临走前,娘走到她旁边小声问。 “你也能拿工钱了,要不要跟我们一样赁个小毡包搬出去?”婉儿瞟了眼慢走着不住打量这边的几个人,含糊地说:“住一起事多,多吃口饭都有人心里不舒服,说句悄悄话还要被人盯着。” “你要是想搬,待会儿我阿去赁毡包的时候给你选一个。” 娘垂眼,入眼的是出的脚趾和磨起边的衣摆,“算了,我再将就一段时间,拿到工钱了我要先买穿的用的。” “娘,走了。”兰娘踮脚喊了一声。 “我过去了。”娘招了下手回应,收回手的时候动作一顿,有些别扭的了下婉儿的头,“这一路多谢你跟赵阿照顾我啊,你帮我给赵阿带句话,就说我想明白了。” “哎,好。” 娘牵着大黄跑了一段赶上兰娘她们,见她们好奇地用余光瞟她,她只当做没察觉,眼睛放肆地盯着对岸的毡包看,漠北的牧民竟然也开了荒种了菜。 说是放羊,其实是在羊吃草的地方挖婆婆丁和苜蓿草这些能入口的野菜,顺便捡些晒干的牛粪回去烧火煮饭。有脚步声靠近,娘偏头看了一眼,是兰娘。 “娘,婉儿跟赵阿是不是打算搬出去住?”兰娘看娘诧异的眼神,苦笑了声:“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但地儿就那么大,躲也躲不开。”不像在老家,有堂屋卧房好几间,门一关里面有没有人都不清楚。 “你呢?你也打算搬出去?”兰娘追问,她有些慌。 娘摇了摇头,“我没钱租毡包。” “你不是要去巴虎那里做活儿了?” “我要买鞋买布买针线,梳子要买,头绳要买,睡觉盖的褥子也要买,等手里有余钱再说吧。”娘用子撬起土里的婆婆丁,哦,她还要置办镰刀菜刀,现在切菜都是用手拧的,块更是煮之后捞起来撕成丝平分。 兰娘听她这么一说更慌了,她之前就按官府安排的,打算一心养羊来着,要等冬天羊长大能卖了手里才有余钱置办东西。 “娘你说我怎么能赚钱啊?”她讷讷嘀咕,她爹娘兄长没出事的时候她没心过这些事。 “先把羊养好吧。”娘力颇大地叹气,她也就长她们两三岁,都来问她她哪有能力解决,有这心还不如去找赵阿。 次一早,娘在天刚麻麻亮就轻手轻脚起出门,解了大黄的狗绳带着它去打水煮饭,她吃完饭毡包里才有动静。 “醒了?饭我已经煮好了,我也吃完了。”娘敞开门赶了她的四只小羊出来,挥手说:“我要去上工了,先走了。” “羊留下我给你看着,反正放羊也是赶到有草有水的地方,四只是两眼看着,八只也不多费一只眼。”兰娘追出去喊。 “狗腿子。” 婉儿听到声回头看,是木香,她跟盼娣走的近。 “看我干啥?”木香翻了个白眼,拢起头发错身跨过门槛。 “你……” “婉儿,去洗漱。”赵阿在门外喊了一声。 “哎,来了。”婉儿应了声,加快脚步撵上木香,哼道:“红眼子。” 木香想还嘴,但在看到赵阿时又把话咽下去,这老太太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她有些打怵。 这个时候也是牧民起来做饭的时候,娘牵着狗赶着羊一路往河下游走招了不少眼。路上遇到抱着毡卷往回走的男人,还惹起了一阵狗叫,大黄吓得夹起尾巴贴着娘走。 “啧啧,这狗真怂。”一个大胡子男人大笑,吹了个口哨,他身侧的大黑狗住了声,但还是紧紧盯着大黄。 “叔,你这狗养的真壮。”站起来恐怕齐她肩高了,还没栓绳,娘看着都腿软,但她嘴上不认怂,“你这是晚上带狗守着牛羊去了?它能咬的过吗?” “能,养它就是防的。”大胡子看这小娘子胆子还大,弯扒开狗嘴给她看狗牙,“你看它这牙,一口下去就活不了了。” “它撵不上吧?看着笨重。”爪子都有她手腕了,狗头上的把眼睛都挤没了。 “真要是跑起来是有些撵不上,但心贪,来了就是为了偷羊的,哪会一被发现就逃。”大胡子看了黄狗一眼,真是狗随主,中原的人身体单薄,养的狗都是小骨架的。 “你放羊咋起这么早?就你一个人?”大胡子问。 “不是,我是去巴虎家打短工。”娘看了眼,能看见河下游最后面的毡包了,她加快脚步想拉开距离,大黄吓得都快不会走路了。 “巴虎?你咋去了他家?他是个脾气古怪的。正好我家也缺干活的,我看你顺眼,你去我家算了。”大胡子指了下对面,说:“毡包外绑了红布的就是我家。” “我已经答应他了,不好背信,叔家要是缺人,我能给你介绍几个,也都是手脚麻利的。”娘闻言停脚。 “男的女的?” “十三四岁的姑娘。” “那算了,我想要男工。”大胡子摇头拒绝,“我要的是剪羊的工人,像你这么瘦巴的姑娘都不住羊,往后要是有轻省的活儿我再去找你们。”他看见巴虎出来了,也不再多说,鞋都没直接淌水到了河对岸。 娘可不敢让鞋沾水,找了个有横木的地方小心踩过去,大黄就随意多了,三两下从河水里蹦哒过去,尾巴还小幅度地摇了几下。 “你说我喂它些时,它会不会选择更亲近我?”巴虎意大黄讨好的姿态,忍不住想坐实了贼心不死的冤名。 “……”娘没底气说不,毕竟她时不时喂它两块儿蜂,它都敢跳进洪水里拼死救她。 “就我一个工人?还有其他人吗?”娘问起其他。 “还有一二十个人,还没来,你明天跟他们一起过来就行了,不用太早。”巴虎瞥了她一眼,朝身后喊了一声。 “朝鲁,他会带你们去给羊剪。”巴虎两相介绍了下,指了指大黄说:“朝鲁,给大黄拿块儿骨头出来,以后巴拉和阿尔斯吃饭的时候给它准备一钵。哦,还有,把三条狗分开,别让巴拉把大黄给咬死了。” “你养的也有狗?”娘跃过他往他身后的毡包看,十来个毡包连在一起,前面的应该是奴隶住的,后面用料美的应该是巴虎住的。 “你之前不是见过?”巴虎说的是她初到草原的那天。 “我看你这么惦记我的狗,还以为你没养狗。”娘瞪他一眼,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你话变多了。”巴虎咂了一声,前天两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回了个嗯来噎他。 他看了眼大黄,伸出手想拍拍狗头,但它叼着骨头绕了个弯走到另一边。 很好,还是个警惕的好狗。 “我还有事,先走了。”巴虎一改片刻前的笑模样,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晴不定。”娘见他突然变脸,可算懂了大胡子说的脾气古怪的意思。 但她面对他似乎真有些话多。 娘牵着狗站在河边等其他人过来,再三斟酌给大黄选了个安全的地方拴着,她随其他人一起跟着朝鲁继续往河下游走。 “娘你咋也来了?昨天选的人里没你吧?”一个长脸婶子眼神古怪地问:“你私下跟东家搭上话了?”她扫了娘一眼,身条不错,但穿的破烂,七分颜掉了六分。五官也不差,但逃难的路上她是一份饭还分一半给狗,脸上瘦的都没了,显得眼睛格外大,眼珠子又黑,盯着人看怪瘆人的。 这个样子应该是没男人看得上。 “我是沾了大黄的光,东家看中了我的狗,想买。”娘短短说了一句,心有疑惑的人就明白了七八分。 “大黄跟你从泸州逃到漠北,这可是好狗,命大又有福,他不出个好价钱你可别卖。”有人给她出主意。 “我没打算卖。”娘认真解释。 “都过来看我怎么逮羊剪羊。”前面的朝鲁吆喝了一声,二十来个人都围了过去。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只羊,难怪要请这么多短工过来。 “管事的,这些羊都是东家的啊?往年你们是怎么忙过来的?”剪刀咔擦咔擦声里有人忍不住打听。 “往年东家手里养了五十多个奴隶,去年一大部分人的卖身年数到了,就赎出去了,我也快了,我今年是第三年,再有两年也是自由身了。”朝鲁着绵羊仔细地指点技巧,“逮住羊了先别忙着动手,先由着它挣扎哞叫,捋着鼻子能让它安静下来,之后再喂些盐巴,到了这一步它基本就老实了。然后绑住它四条腿,记住,别绑太紧,勒住它了它又要挣扎。” “剪羊要留小半个指节的长度,免得蚊子蜱虫贴在皮上血。羊尾巴羊股上的不要,太脏不好洗。”朝鲁动作迅速地剪完了一只羊给众人演示,“好了,现在跟我来拿绳子剪刀盐巴和羊袋,不会的就问,不要刺伤了羊,当然,也不要刺伤了自己。” 娘把她的羊给赶到山坡上去,选了只体型较小的母羊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按着脖子整个人扑上去,学着朝鲁的动作住羊蹄,一手按羊头,一手摸羊鼻。 羊叫声渐弱,娘心中一喜,松手从袋子里捏了撮盐巴,还没等凑到羊嘴边,身下一个大力翻腾,娘捂着大腿仰面摔在一侧,而翻身站起来的羊低头准备用羊角拱她。 “哎!滚远点……”好在一个男人听到声快步跑过来赶走羊,“死畜牲,脾气还怪凶。”他想到刚刚那个场景心底也打怵,这里的羊野还足,报复心也强,挣了不跑反而要拱人。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