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天已暗,两人进入房间,点亮两豆烛光。 妖兽的线索迟迟没有,近几也不见它出来作,楼云想不出办法,心中一阵烦闷。 最担心的不是任务完成不了,而是只要任务没完,他就不能回仙门。 不能回仙门,就见不到祁朝,刷不了好。时一长,情真怕是要淡了。 真不知还要拖多久。 楼云轻叹一口气,坐到房内书桌前,将烛光剪亮了些。 昭岐从进房间,就一直斜躺在边,跟楼云隔了好几米的距离,有时抬眼看着他,有时闭目养神。 楼云见他不会过来,便从纳戒中取出白里买的笔墨和一沓信纸。 既然人回不去,那总要有东西回去,代替自己在祁朝面前刷刷存在。 任务完成遥遥无期,寄两封信回去,也是很有必要的。 楼云将纸铺开,雪白的纸面在昏黄的烛光下,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他伸手将墨磨开,思考一阵,提笔写上几个字。 写完后又觉得不意,愣神看着写出来的几个字,眉头皱起。 果然太久没练笔字,写的本不成样。 楼云暗暗懊悔,自己小时候,怎么没多练练笔字。当时干什么去了,好像玩儿去了吧 这是要寄给祁朝的信,是要代替自己去刷存在的信,字不写好点,起反效果就哭都来不及了。 楼云嘴紧抿,将写废的纸扯开,成一团扔旁边,深一口气,提笔重新写。 一连写了好几张,都不意。楼云手捏着笔,下巴放上面撑着,耳边传来昭岐的声音。 你在写什么? 楼云头也不回道:写信。 昭岐睁眼看去,朦胧的烛光下,清瘦的人影伏在桌上,背部蝴蝶骨隔着薄薄的衣料,撑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面上眉头微皱,神情专注而认真。好像是在做一件极其重要,极其珍惜的事情。 昭岐眼神微动,问道: 给谁写? 楼云正在纠结这几个字,心思全在上面,随口道: 跟你没关系。 空气又安静下来,昭岐转头不再看他,闭目养神。 蜡烛又短了一截,楼云剪过灯花,重新铺开纸,埋头一遍一遍地写。稍有不意便从头再来,到现在,似乎是比第一遍好些了。 昭岐再次转过头,睁开眼,盯着那个人影。少顷,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楼云身侧。 楼云正埋头苦思,突然瞥到身侧站着一个人,一惊,将手中的信纸胡捂住,出信纸一角,刚好师尊两个字。 空气诡异地沉默一瞬,昭岐垂下眸子,下颌线条紧绷,半晌,问道: 写一封信,需要这么久? 伏在桌上的人侧过头,莹白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红,纤长的睫在摇晃的烛光下,投下浅淡的影。 字不好看。头微微低下,出一截细白脖颈。颈侧线条脆弱而优美,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 楼云心里着实尴尬,想写信,字丑地没法看,还被别人发现了。 正当准备收起东西,放弃时,身后突然笼罩上一个影,执笔的手被一只手覆上,触微凉。 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我教你啊。 第19章 楼云瞳孔微缩,条件反想将手回,却发现覆上来的那只手扣得很紧,本没法挣。 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笼在怀里,一旁看去,仿佛一对绵亲密的情人,首颈错间,地上影子融在一块。 别动。 笔缓缓移动,游走间两个字跃然纸上。 不然写歪了。 心跳骤快,呼声竭力抑,头脑空白一片。 额角触上一块冰冷的物体,却有种被烫到的错觉。身后人低头,贴着他耳朵,轻声道: 你知道祁朝喜什么样的字吗? 你知道祁朝喜什么样的字吗? 纸上师尊二字墨迹未干,白纸黑字映入眼帘。楼云一愣,仿佛被什么刺到,瞳孔放大,骤然起身挣怀抱! 他朝一旁后退半步,呼急促,口猛烈起伏两下。随即听见自己气息不稳的声音说道: 祁朝喜什么样的又怎样? 昭岐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他是我很尊敬的师尊,我尽力写好字,就足以表达我的敬意了! 昭岐双眼微眯,面无表情。两人对视一阵,昭岐突然一笑: 好。 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开门,走出去。 楼云在房里站了好一会,才重新坐回桌前,继续写。 当晚,昭岐没有再出现。 楼云想,应当是去了另一间房休息吧,毕竟这客栈除了他们,也没人住了。 第二一早,楼云向小厮要到送信的灵鸽,绑上信件后,放飞出去。 几百米外的屋顶,有人单手撑着下颌,视线随着灵鸽飞行的轨迹缓缓移动。 半晌,他伸手,朝那个方向勾了勾手指。 远处飞得正的灵鸽忽然顿住,转瞬落入一只手里。 咕咕咕?灵鸽瞪眼,抬头看见一双沉沉的眸子,莫名抑可怕。 它不敢吱声,不敢动,任凭那只手在它身上轻轻抚摸。 最终,那只手还是取下信件,把它放开。 咕咕咕!灵鸽甫一自由,张皇逃窜。 昭岐手上捏着那卷信件,面上喜怒难辨。 信卷在它手中转了两圈,又回到指间。两指微微用力,信卷不堪重负般凹出一圈褶皱,仿佛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顿了几秒,昭岐将信卷展开,目光停留在上面,静静看了很久。 他轻笑一声,信件重新被卷起,翻手收入纳戒中。 起身,朝前走两步,消失在原地。 楼云在大厅吃早饭时,看见昭岐从外面走进来。 本想问两句,昨晚是不是睡在其他房间了,正巧听见纪清文叫他。 楼师弟早啊,昨晚休息地可好? 纪清文换了身衣服,一眼看去依然贵气人,闪瞎人眼。 楼云点头道:谢纪师兄,休息得好的。 末了,看着纪清文脸并不太好,关切道: 纪师兄怎么了,是有什么麻烦吗? 纪清文坐到他对面,伸手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一口,道: 哎,昨好不容易有那人消息,等我赶过去,又没人了。 他咽下芙蓉糕,皱眉想了想,又道: 不过,倒是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何事? 这城中每次他出现的地方,好像附近都有住户的小孩丢失。据说是有妖兽作。 楼云闻言神一凛,道: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仙门让我来探查此事,这两都没什么线索。 他顿一顿,试探道: 纪师兄要找的那人会不会跟此事有关系? 纪清文脸一暗:我是希望他与此无关,但他每次出现的地点都太巧了。 正说着,昭岐走过来,坐到楼云身侧。 他也没看纪清文,伸手拿过楼云面前那盘糕点,咬一口。 我想起来了,我刚到这座城时,好像见过你说的那个人。 昭岐闻言,抬眼看他。 那时他从一户住户墙上跳下,我误以为是贼人,还上手跟他打了一架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扣住,楼云一愣,看向旁边。 昭岐双眼盯着他,没说话。楼云到一股微凉的灵力渗透进经脉,游走一圈后又退出。 没看出来你是个打抱不平的子。手腕被放开,昭岐语调凉凉。 楼云:??? 气氛沉默一瞬,对面的纪清文轻咳一声,道: 那人应该没伤到你吧,我记得他 幸好没有。昭岐冷声打断。 纪清文被哽了一下,干脆不说话,埋头吃东西。 楼云锐地察觉气氛有些微妙,但又不明所以。 怎么都觉得我会受伤? 我好歹也练了初级凌云心法,背上有名剑冬霜,还有祁朝留的一缕剑意,这配置怎么看不会随便受伤吧?? 第20章 用完早饭后,纪清文折身回房,楼云和魔尊两人走出客栈。 方才在桌上,纪清文提起城边有一户人家,昨晚倒是听见些奇怪的声音。楼云打算去探探情况。 其实昨晚昭岐走后,楼云冷静想了想,魔尊可能只是心情好,见他字丑地没眼看,顺手帮帮他。谁知自己反应这么大。 楼云回忆,也不知自己当时哪神经不对,明明正常的事,怎么自己这么紧张? 教写字,确实应该手把手教啊,那魔尊握着自己手,不是应该的吗? 信本就是写给祁朝的,那魔尊教写师尊两个字,不也是应该的吗? 既然都应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诡异? 楼云耳有些发红,街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他偷偷瞥一旁的魔尊一眼,抿了抿。 咳,那个。 楼云转念想想,自己昨晚态度确实不大好,无论如何也应该道个歉。 昨晚我态度不好,其实很谢你教我。 魔尊停下来,淡淡看他一眼,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是我唐突了。 楼云耳上的红蔓延到脸上,薄薄一层,他垂下眼帘,诚恳道: 真的,昨晚是我钻牛角尖了,既然自己的字不好看,就该虚心接受才是。辜负了你一片心意了。以后 楼云顿了顿。 以后还希望你能多多指导。 估计给祁朝写信不会只这一次,难得有机会好好练字,当然要抓紧机会。 魔尊看着他,冷淡的目光稍稍缓和。他伸手拂了下楼云垂在肩部的发尾,不自觉柔声道: 好啊。 楼云点头,内心松口气。看来魔尊好像也没生他气了。 两人从客栈走到城边,花了半个时辰。其实有更快捷的方法,便是乘白羽过去,但白羽所剩不多,楼云本身并不会飞行术法,就没有将白羽浪费在这种地方。 一路转到目的地,入眼依旧是一座普通的宅院,跟城里其他院子大同小异。 楼云走上前,正准备敲门,魔尊突然伸手挡在他面前。 怎么了?楼云疑惑地问道。 魔尊不答,摇摇头,伸手揽过他的,死死扣紧,两人一个翻身从院墙越过。 这一个天旋地转,楼云被抱得措手不及,下意识伸手环紧身边这人。头埋在他颈间,呼间是一股幽深清冷的气息。 好了。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连带着口传来微弱的震动。 楼云心跳一窒,慌忙松开手,站稳后四下环视。 这一看,才发现不对劲。 白里的院子,竟一片死寂。 楼云朝里走两步,不见半分人气,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似的。 这楼云犹豫道。 魔尊点头,道:被人抢先了。 楼云皱眉,谁把人劫走的?妖兽,还是另有其人,别人也在调查这件事吗? 魔尊走到他身边,问道:你还要进去看看吗,也没什么线索了。 人都不在了,还看什么呢? 楼云摇头,失望道:算了,回去吧。 魔尊靠近,伸手搂过他的,楼云被带得往前一靠,脸莫名红了。 抱紧。 楼云闻言如梦初醒,慌忙伸手环住身前的人。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楼云耳朵莫名烧起来,等一个天旋地转后,两人再次落在街上。 楼云像被烫到般松开手,正开口说点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抬头,一只黑羽赤眼鸦骤然出现在半空,扑棱两下翅膀,停留在魔尊指尖。它张嘴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随即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 魔尊脸冷峻,眼底没什么情绪。他收回手指,转头对楼云道: 我有事离开一下,你他停顿下,似乎是在思考说什么比较妥当,你乖乖的,别跑。 楼云古怪地看他一眼,仍是点头答应。 什么叫乖乖的?怎么觉我像是你养的什么宠物? 魔尊转瞬消失在原地,楼云一个人不徐不疾转回客栈。 出去折腾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楼云兴致不高,肚子饿了,勉勉强强用了点饭,一晃眼便到傍晚了。 客栈厨房照例给他上好饭菜,偌大的一楼,就他一人孤零零坐着吃,实在有些凄凉。 楼云不想起上次坐这里吃饭时,魔尊拿过他面前的碟子,难得吃了两块点心。 当时吃的是什么点心呢? 九香百回糕,还是千丝青云卷? 走神间,楼上传来一阵响动,门被重重关上,关门人心情听起来不怎么好。 随即楼上咚咚咚一阵脚步声,那人顺着楼梯急火火冲下来,面难看,好像被人耍了一道般,优雅风度全都不在。 纪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纪清文回头,见是楼云,手中紧捏的扇子稍稍松了松,深一口气,气愤道: 我就说我就说! 我都把这座城的客栈都包下了,没道理还不见人。我当他有多大本事,能变个地儿出来住,原来他竟找了个好住处啊! 楼云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不由好奇道: 什么好住处? 纪清文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得将人生活剥了: 他竟跑去睡花楼! 楼云哑然。 花楼,不就是烟花之地吗,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个人才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