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和困顿如水般涌来,楼云眼一闭,意识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一月后。 景华仙门凌云峰。 清晨的光带着暖意,又没有午后那般过分炽热,伴着徐徐微风,很是惬意。 竹屋内的桌上放着一盘刚摘的果子,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味,很是人。 楼云一身雪长袍坐在桌旁,一双淡的眼睛格外好看。他目光落在果子上,瞳孔中倒映出果子青的影子。 他注视了两秒,拿起一颗咬下,不被甜得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不错,叫什么?之前好像没吃过。楼云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转头朝锦白笑着问道。 锦白眨眨眼,道:怎么没吃过,就是去年你刚来的时候吃过的呀,你忘啦? 是吗?楼云又低头看了果子几眼,轻轻笑了下,看来是我忘了。 他捏起一颗果子端详片刻,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在看果子,又像在透过果子想什么东西。 锦白不知道楼云在想什么,但看他这副沉默的样子有些担心。 大约一月前,许久未见的秋河突然出现,带着昏不醒的楼云,以及重伤的剑尊。 这消息顿时炸开来,在场几人神大变。几百年来,剑尊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又有谁能伤剑尊? 景华仙门当下封锁了消息,尽天材地宝将二人细心调养,各峰峰主们前来探望,生怕出什么差错。令人欣的是,几后楼云便醒了,除了还需长时间调养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从他醒后,他便一言不发一刻不离地守在剑尊身边,谁来也劝不动,急得凌云峰一众人无可奈何,生怕楼云没好完的身体经不住这么折腾又倒下。 就那么僵持着过了几,剑尊终于醒了。 那,从来不主动接近剑尊的秋河,破天荒第一时间去了剑尊屋子,出来的时候,背上背着楼云,人已经睡着了,说是剑尊强制令他入睡的。 此后,大约是因为剑尊还需静养,又或者是楼云身子并未好也需静养,剑尊发了话,只允许楼云隔来待一小会儿,其他时间必须好好回去休养,直到身体完全恢复。 而每天在自己房里的楼云,大多时候便是看着某一处发呆,或是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一坐便是半。虽然看起来有些落寞,但休息时间确实大大增加了。 锦白思及此,看着楼云垂下的眸子,心里有些不忍。依照剑尊的意思,昨楼云已去过了剑尊那里,今应该好好在房里休息的。 他想了想,状若无意道:咳,这果子还有一份,过会儿还要给仙上送去。 楼云垂下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他抬眼看向锦白,对视了两秒,嘴微张,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送。楼云道。 穿过悉的青石小路,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另一座竹屋门前。 他手中端着一盘果子,抿了抿,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些子,楼云还没这么早到过师尊的房间,本以为师尊没起,他想着悄悄把果子送到,偷偷把人看两眼就走,谁知踏进房中时,却看见桌边坐着一道银白冷峻的身影,正抬眼朝他看来。 楼云一怔,捏着盘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心虚地顿了顿脚步,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面前这个人的引力,快步走了过去。 师尊。楼云把果子放在桌上,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祁朝,又心虚地垂下眸子,连叫出的两个字里,似乎都带着几分隐秘的试探。 他低着头道:这个、我是过来送果子的,没有不听你的话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轻得几乎听不见。 楼云抿着,心里有些不安。师尊的伤还没好,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明明答应了痊愈前都隔再见,自己却不听,要是惹师尊生气,影响到身体休养,自己这真是 楼云思及此,心里竟有些后悔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楼云还未回过神,便被对方伸手拉了过去,紧紧圈进了怀中。 方寸间全是那股令人心动的气息,楼云呼了一瞬,只觉得心脏变得微热而充实。 来就来了,别想那么多。祁朝低声道,他顿了下,稍稍松开手上的力道,看着楼云眼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继续道:你来了,我很高兴。 楼云耳烧起一层薄红。 祁朝眸略深,他指尖抚过楼云侧脸皮肤,勾住了对方下颌。 两人靠得极近,甚至能清晰地觉到彼此的吐息,温热而微。 不让你每都来,其实是不让我每都见你。你身体还未痊愈 祁朝一侧头,温柔地贴上了那片柔软的。 我怕我控制不住。 第92章 清冷醉人的气息侵入进来, 楼云在这攻势下很快溃不成军。 分开的时候, 祁朝看他一眼, 突然伸手盖住他眼睛,又低头在他角吻了下。 别这样看着我, 祁朝哑声道,你现在还受不了。 楼云呼微,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怔了下, 热气轰一声在脑内炸开,纤长的睫在祁朝手心颤动,一时恨不得转头把脸捂住。 不、不是楼云结结巴巴道,我没有 祁朝笑了下,微凉的指腹碰了碰楼云红透的耳垂, 得面前人浑身一颤。 嗯, 没有就没有。祁朝温声道。 楼云抿紧,双手拉下盖住他眼睛的手,出浸了水般的眸子,和染着薄红的眼角。他快速看了对方一眼,又仿佛被什么烫到般, 躲闪着瞥向别处。 我身体没什么的, 早就恢复了师尊你才要好好休息,这才多久, 怎么能随便起身走动。 楼云头微微低着, 语气正得不能再正。 祁朝手心一翻, 反握住了楼云的手,十指深深叠在一起,说道:你担心我吗? 楼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条件反想把手回,却被对方用更大的力道扣住,分毫动弹不得。他只得放弃回手,任凭对方握着。 我当然担心师尊了楼云抬眼,你伤那么重,还是别随意起身了,快去躺好吧。 说着就想推着祁朝回榻上去。 祁朝果真起身,被他半推着走回榻前,却伸手将人一起按在了榻上。 !! 视野顿时翻转,楼云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怔忡,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祁朝的墨长发有几缕垂下来,扫过楼云脸侧,勾起几丝冰凉的意,让人莫名觉得空气热了起来。 我伤好了的,祁朝撑在他上方,平静地看着他,拉过他的手探向口受伤的地方,你检查一下? 好、好了?楼云凭着还能转动的理智想了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便僵住了。 祁朝引着他的手,将银白的外袍褪下,开始解里面的雪中衫。 楼云手一抖,脖子眼可见地红了。 他想将手收回,可手被用力扣住挣不开,不得已颤声道:师尊 这一声叫出去,本是想求饶的,可听起来仿佛在撒娇一样,楼云脑子已经完全罢工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求什么。 祁朝闻声动作一顿,轻轻笑了下。 想什么呢,今天不会动你。 雪衣衫被拉下,出大片冷玉般的皮肤。在心口处的位置,有两道剑伤突兀地错着,一新一旧,虽然都已经愈合了,但与四周的皮肤依旧格格不入。 目之所及的皮肤皆是一丝无暇,唯有那两道剑伤,像是某种深刻而滚烫的记号般,执着地留在那里。 楼云盯着伤口处,神有些发怔,他缓缓伸手抚过那里,指腹传来微微凹凸不平的触,和下面有力而灼热的心跳。 即便没问出口,祁朝也没说,但他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两道伤疤,是被刻意留下的。 自小习剑,在此间立于剑道顶峰,被称为剑尊,要说一路以来从未受过伤,那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这片衣袍下,唯独只见这两道错的剑伤。 楼云手指停留在那片口处,心底忽然有些难过,他沉默片刻,闷声道:为什么? 祁朝看着他,平静道:有段时间怕牵连到你,所以不能来见你那时只想给自己多个念想,没别的意思。 他退开一些,将楼云拉起,动作自然地帮对方理了理散的发尾,正道:此次于我而言是为一劫,破劫之后,修为必会更进一层。近已隐约到破空之气,想来境界已经制不住了,不久便会飞升上界。 楼云一愣,怔怔地看着祁朝,一点一点消化着这段话的意思。 飞升上界? 意思是说,过不了多久,师尊便会离开了吗? 绵密的闷痛从口蔓延开,楼云只觉得脑内空白一瞬,什么也不能思考了。他看见祁朝的嘴开合,似乎还在说什么,可他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祁朝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看向楼云的目光颇为无奈。他捏了捏楼云手心,示意对方回神,然后继续道:楼云,我是说,如果你喜这里,我们以后经常回来也行。 楼云本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点点头,勉强笑道:那、那恭喜师尊了嘴角是笑的,看神情却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 祁朝静了一瞬,看过来的目光变了几变。 你真是祁朝欺身上去,覆在了那片说一气的嘴上,在我面前也能走神成这样。 楼云到上覆上一片柔软,随即一股微弱的刺痛弥漫开,令人神经一震。 对方很快离开,楼云下意识舔了舔破了皮的嘴,有一点点钝痛。 醒了吗?祁朝道。 楼云愣愣地点点头。 祁朝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温热的鼻息错而绵。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看着楼云,像是要望进魂魄深处般,专注而渴求。 楼云,祁朝认真道,我想带你一起走。 我们合籍吧。 第93章 景华仙门近有件大事。 这件事不仅震动仙门上下, 更是在一夜之间传遍大陆南北, 震惊者有之, 祝福者有之,更多的则是在最初的惊讶后, 红着眼陷入了深深的羡慕中。 那个清冷出尘的剑尊,有合籍道侣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赤红烫金的喜帖,雪片一般飞进了仙魔两道人手中。 无数人暗中捶顿足, 哭天抢地:我这辈子还没能见上剑尊一面! 我为什么没能早一点进入景华仙门! 剑尊你看看我!我也可以! 但再多的话也只是口中那么一说,千万里外的凌云峰上,这几正忙成一团。 竹屋里,楼云坐在桌前,看着纪清文淹没在层层箱子中, 拿着纸笔一样一样清点物品。 楼云看了一会儿, 忍不住出声道:纪师兄,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纪清文数完一边,头也不抬:别别,我来就行,你好好休息, 把你累着了剑尊非劈了我东海玄灵珠五箱, 千年血丹二十枚,双极冥丝三百尺 楼云听了一阵觉得头疼, 望着这堆积如山的物品有些茫然, 见过的没见过的, 名字听过的没听过的,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往这里送。 这些全是聘礼。 他料想过师尊有的东西会很多,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楼云随手拿起一颗血红的珠子,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纪清文抬头瞥了一眼:东琴城半条街。 楼云闻言手一抖,桌上一块碧的玉戒被撞到地上,裂了。 纪清文又道:酒楼两座。 楼云: 楼云乖乖将手中珠子放回原位,起身打算出门走走,一开门,就看见黑衣黑衫的白钧还在朝这里堆东西。 楼云侧身让开道,看着白钧送完东西又离开,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勤劳的蚂蚁。 远处锦白慌慌张张跑来,嚷嚷道:纪仙君不好啦!鹤白又跌进箱子里,爬不出来啦! 纪清文啧一声,把笔一放,起身跟着锦白走了。 两人走远,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楼云在成山的物品中间静静站了一会,有种不真实的飘忽。 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的箱子,箱体冰冷的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增加了几分实。他转身转了一圈,面上浮现出略微恍惚的神情。 太快了。 他竟然,要跟师尊成婚了。 楼云缩回指尖,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到了屋内。 踏进屋里的一刹那,身后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关上了。 楼云背脊升起一阵颤栗,未等他转过身,一只微凉的手从后面盖住他眼睛,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整个人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心跳顿时了一瞬,克制不住的喜悦从心底溢出。 师尊!楼云口而出。 嘘,祁朝低头贴在他耳边,沉声道,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了。 楼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师尊你怎么、怎么来了?不是成婚之前都不能 不能见面。祁朝声线中带着笑意,我知道,所以我们没见面啊。 覆在楼云眼上的手不动,楼云被对方拉着转过身,两人的吐息纠在一起,因着视觉的失去而越发炽热而。 祁朝拉过楼云的手,覆在了自己眼睛上。楼云摸到一条长长的锦带,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祁朝把眼睛蒙上了,他的眼睛也被遮住了,所以他们这样不算是见面。 楼云被这作惊呆了,一时竟也觉得很有道理:这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