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就是忘川河,有枯骨不断地想要往爬,却只是徒劳。 披着斗篷的老妪搅拌着锅里的汤汁,看有人走近便递出一碗。 用着堵沙哑的声音:“喝下这碗汤,祝你早登彼岸。” 简守没有接过面前的那碗汤,只是问:“你看得见我?” 孟婆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骨悚然:“你所用的回魂香,可是我们三姐妹做出来的玩意儿。” “你所设的局,并非不可破。” 简守有些惘了:“所以此时此地,是真是假?” 孟婆收回手:“嘁,怎么会是假的呢?就算是回忆,那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惨烈的嘶吼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简守慌忙将头转过去。 入目的就是秦狩备受折磨的模样,他的四肢被沉重的锁链锢,亡魂恶鬼不停地啃噬着他浸入水里的皮。 破烂的绛紫长袍,凌成结的墨长发,和那张沾污迹的脸…… 跟简守第一次见到他时,狈得一模一样。 “他又醒了。” 孟婆又开始搅拌锅里的汤汁,“其实何必呢,睡去不过千年,时候一到,他自然能够见着你,却偏要清醒着,尝这百般苦痛,看你次次经过。” 简守的嘴有了细微的颤抖,眼睛里的包含情绪就如大厦将倾。 “你们一直将他锁在这里!?”秦狩从未向他提过以前的子。 对于简守来说,这只是一个十分简短的故事,须臾不过短短的十几年。 可对于秦狩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他熬过了数十年的寂寥人生,却熬不过千年的折磨。 忘川河里的水再怎么蚀骨穿心,也比不上在这千年中,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简守踏过奈何桥。 任凭他如何挣扎呼唤,也终无半点回应,绝望甚至麻痹了身体的疼痛。 到最后的时候,其实是真的忘记了简守,也是真的疯掉了。 果然,秦狩已经不再叫喊,只是一直睁着眼睛。 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从奈何桥上经过的魂魄。 孟婆挥了挥宽袖,桥上游走的众多鬼魂就纷纷化为青烟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她和简守。 “哪里是我们将他锁在这里,他不愿喝这一碗孟婆汤,自然要付出代价。” 秦狩仿佛望见了自己,眼里的渴求几乎要溢出来。 臂膀扯着铁链,肌绷起聚集,嘴里一直念叨着简守的名字。 他早知唤不来他,于是只是默默的,默默的…… 简守跳下了奈何桥,河水一直漫过间。 许是梦境的缘故,简守的魂魄并未被河中的饿鬼噬,向秦狩走去的时候,也无半点阻碍。 即使是被锁住,秦狩也要比他高出许多。 简守需要仰起头,才能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阿守,阿守、阿守……” 简守想对他笑一笑,却润了眼眶:“我在、我在。” 秦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良久才说出一句类似叹的话。 “我以为我已经要忘记你的模样了,原来半分未忘,只不过是快疯了罢。” 他把现在的简守当做了自己的幻想,简守没有纠正他。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