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哈迪斯并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景有什么好赏。但是和纳西索斯在一起,他却十分享受这静静淌的温情。 两位男神都很节制,只是喝到微醺。 他们收好酒杯,又一路说着话,从丽舍回到冥王神殿。基本是纳西索斯说,哈迪斯听着。纳西索斯一直从冬天畅想到深秋,把新的一年安排得妥妥当当,又列举了好多想去做的事,要提前预约哈迪斯的十年后,二十年后。 哈迪斯无不答应。他看着纳西索斯因为酒醉而酡红的脸颊,心里清楚他的伴侣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多话还是不安。在情箭的神力彻底消除前,他的心里会一直埋着不安的种子。 受纳西索斯的心情影响,哈迪斯觉自己的情绪也变得不太稳定。 不能让这种情绪滋生。 哈迪斯决定,要转移纳西索斯的注意力。 在寝殿中,他拥吻伴侣,堵住了那张不肯停歇的嘴。夜已深,多的事情不必再想,只要把情绪投入到夜晚的狂就好。 纳西索斯被吻得眼神,但仍没有错过哈迪斯给出的信号。他攀住了人的肩膀,去剥他的衣裳,到一半却猛然想起那段幻象又或者,是未来的预兆。 在继办事厅的拥抱以后,紧接着的就是寝殿里的旎。 再然后便到了梦醒时分。 纳西索斯骤然一惊,下意识推搡。 哈迪斯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边啄吻:给我,纳西索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情|的惑:把自己给我。今夜,不必多想。 他是对的。 纳西索斯想。 胡思想既不能躲开当初的情箭,也不能改变他们今后的命运。事已至此,他们只需要顺其自然,等待着情箭的神力解除就好 在这期间,可不能辜负了时光。 纳西索斯终于想通,他将自己投进哈迪斯的怀抱,声音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哈迪斯好像被火点着,将沉默与孤寂烧光,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掌控与攻击,他猛然将人抱起,丢到上,然后向他了下去,在齿相接的时候,轻轻应了一声:好。 给我快乐吧,哈迪斯。 好。 半夜里,纳西索斯悠悠转醒。 寝殿里的明珠不再发亮,只有从小小的窗格里淌进来的月,在地砖上缓缓动。纳西索斯拥着被子,枕着手臂看了哈迪斯一会儿,把自己挨过去,凑到了伴侣的怀里。 晚安,哈迪斯。 希望明天一切安好。 在纳西索斯呼变得平静以后,哈迪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双眸中一片清明,竟然没有一丝睡意。他微微偏头,眼神落在纳西索斯的头顶,多了一丝温度。 小心地将伴侣拥住,像巨龙拥着宝物,哈迪斯又无声地闭上了双眼,终于得到了一夜好眠。 次一早,纳西索斯早早就醒了。他尚未睁开眼睛,就觉眼前一片灰暗,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亮光。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仔细一看:唔,哈迪斯,早上好。 话音甫落,他睡意消失,定神看向头的男神。 哈迪斯就坐在角,穿着一身黑袍,见纳西索斯醒来,他用目光将他锁定,慢慢捉起他的手,放在边轻轻一吻:早安,纳西索斯。 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天火和往常一样亮。 哈迪斯和往常一样等着他起。 问候和往常一样是简简单单一句早上好。 还有落在指尖那蜻蜓点水般的吻 纳西索斯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他定定看着哈迪斯,看了很久,才哑声说道:你不自觉啊,哈迪斯,你不该拉我起么? 哈迪斯的眼眸里是纯粹的黑,浓郁得像塔尔塔罗斯的夜雾,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他没有迟疑,伸手去拉纳西索斯,却被棕发的男神拍开。 啪,一声脆响。 纳西索斯用的力气不大,落在安静的寝殿里,却格外刺耳。 他拥着被子坐起来,伸手去够头的干净衣物,那是哈迪斯睡前替他准备的。他的手指在那件叠好的长袍上停留片刻,才低声说道:你这殷勤献得太晚,迟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纳西索斯是自己穿的衣服,哈迪斯就坐在头,静静看着他。 一袭白袍遮住了纳西索斯身上点点红痕,他系好带,抬眸,就看到哈迪斯正看着他。他的目光深沉如不见天的深渊,缓缓从他的脸上移动到他的脖颈处,然后定住。 纳西索斯垂眸,拉了拉衣领,挡住脖颈处的吻痕。 看什么看,你做的好事。 他说着,不去看哈迪斯,扭头往外走去。走到寝殿门口,忽然站住:走吧,哈迪斯,去吃早餐。 哈迪斯低低嗯了一声,纳西索斯细细去听,听见他身上的衣料摩擦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渐渐近了,又近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缓缓捉住他的手。 走吧,纳西索斯。 像以前的每一个早上,他们共同享用早餐。 真好啊。 纳西索斯愣怔片刻,换来哈迪斯一个回眸: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 纳西索斯摇了摇头,任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哈迪斯的举动和往常一样。 他的手也像往常一样干燥温暖。 拇指处的纹路,似乎都是他吻过的样子。 但是,力度不对。 那种不自然的觉,青涩得像没有透的果实。 纳西索斯垂眸,掩住眼底的复杂。 早餐是用橄榄油煎得金黄的薄饼,散发着人品尝的香气。哈迪斯一如既往地照顾纳西索斯的口味,纳西索斯喜甜,他就取了一块煎饼,淋上甜甜的蜂,递到纳西索斯面前。 尤妮丝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冥王陛下给冥后殿下献殷勤,默默侍立在两位男神身后,眼神亮亮的,好像撒了星星。 哈迪斯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忙收回视线。 纳西索斯接过薄饼的动作一顿,哈迪斯收回目光,低声提醒:小心,蜂要沾到手上了。 瞧,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他就是冥王陛下的特殊,他的例外。 纳西索斯的嘴角扬了扬,很浅的弧度。他的角沾了一点蜂,看着亮晶晶,又甜滋滋。 哈迪斯的眼眸微深,眸光落在那微甜的角,他想他应该很喜今天早上的薄饼,又往他的面前递了一块:再吃一点吧。 蜂很甜,纳西索斯没有节制,吃到最后嘴里甜得发苦。 欧律狄刻取来了美酒,与尤妮丝并肩侍候。她是极细心的,看到纳西索斯眉尖轻轻一蹙,她就有所察觉,捧着酒壶往前两步,替棕发的男神倒上美酒,又给冥王陛下上一杯。 酒香弥散开来,甜甜的香味里也泛着丝丝苦涩。 酒就是这样,苦涩里带着甘甜,甘甜里又抹不开苦涩。 情也是一样吧? 纳西索斯拿着酒杯,轻轻晃了晃,手指上杯壁上摩挲。他是打算喝的,但是最后并没有喝。他把酒杯放下了,告诉哈迪斯:我吃好了,先去训练场了。 尤妮丝有些惊讶纳西索斯会这样说。 冥后殿下是和冥王陛下发生矛盾了么?往常都是冥王殿下陪着他去的! 饶是迟钝如尤妮丝都发现了不对,欧律狄刻更不必说,只是不等忧愁染上两位侍女的眉梢,她们就看见冥王陛下起身,声音依旧淡淡:我送你去。 看这态度,听这话说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看来是没事的。 两位侍女齐齐松了口气,在冥界,她们自己没谈上恋,倒是为冥王和冥后碎了心。 尤妮丝向来不擅长掩饰情绪,在哈迪斯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紧张的眼眸就移向了纳西索斯。 纳西索斯没有拒绝。 嗯,好。 欧律狄刻留下来收拾残羹冷炙,尤妮丝随侍两位男神。线条的幽冥宁芙难得小心,她步履轻盈,不敢打扰两位男神的相处。 训练结束以后,我们去恩纳吧。冷不丁的,哈迪斯突然这样说道。 纳西索斯看他一眼:怎么突然要去恩纳? 哈迪斯便又沉默了。 纳西索斯太了解他,哪怕哈迪斯已经很注意管理自己的表情,但他微蹙的眉宇还有他那微微下抿的嘴,还是无声叛变,向纳西索斯暴了他的心情。 纳西索斯停下脚步,心里的不痛快又增了几分。 然后,一只手碰触在他的脸颊。 我在取悦你。 那样温暖的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在他脸上蹭了蹭,轻轻的,好像生怕重一点都会碰伤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纳西索斯却觉得他好像捏着自己的心脏。 还有他低低的说话声,一如既往的温柔又耐心:今天早晨反应太慢,是我的过失,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纳西索斯? 好过分。 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么说,让他的心又酸又,同时又无可抵抗地软了下去。 那些低落的,恼怒的情绪不翼而飞,虽然很没有出息,但是纳西索斯不得不承认,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举动,就足以取悦他。 笑一笑,嗯? 鬼使神差的,哈迪斯用手指轻轻抵住纳西索斯的脸颊,给他造出一个笑脸。 指尖微微发烫,那是纳西索斯的温度。 哈迪斯从不怕烫,却下意识收手。 纳西索斯捉住他的手腕。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黑发的冥王,声音微哑:好。 然后,一朵笑花绽放在纳西索斯的脸上。 他不笑时,让人觉得疏懒,冷淡,不容易接近;但他扬眉微笑的时候,却能把寒冷的冬风化成风,伴着浅金的光,照进人的心里,扎在每一个隙。 怦,怦怦,怦怦。 哈迪斯听见了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在耳朵里鼓噪。 他不喜这样的失控。 但他喜纳西索斯的笑脸。 喜。 哈迪斯。 纳西索斯轻轻叫他。 哈迪斯再听他的声音,多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受。 好像没有任何距离,他就应该马上给他回应。 嗯,我在。 纳西索斯笑得更灿烂了,碧蓝的眼眸亮亮的,比哈迪斯曾经看过的任何一片海洋都更好看:你看,只要你想,我就会足。 他说。 只要你想,我就会足。 那一刻,哈迪斯的心里产生了怀疑。 他想,纳西索斯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 或许,从起开始,纳西索斯就情绪不佳地配合着他的表演。 纳西索斯。 他应该坦白。 嗯,我在。 不,不是现在。 哈迪斯余光瞥见侍立在后的尤妮丝,略一沉,说:我想请你的侍女代办一件事情,可以么? 纳西索斯听他商量的语气,微微一笑:我想尤妮丝很愿意给你帮忙。 尤妮丝在后面重重点头。她是一个忠心的宁芙,她热冥界,崇拜主宰,能帮冥王陛下办事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等到哈迪斯吩咐完毕,尤妮丝连忙提起裙摆,像只花蝴蝶似的翩然而去。 纳西索斯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收回目光,望向哈迪斯: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哈迪斯与他目光相触,微愣。 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雾,看上去朦朦胧胧,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不要这样。 要笑。 哈迪斯突然有些难过。 他应该是喜他的。 他想。 他会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可是他给不了记忆里的喜,在情箭的神力消失以后,他的情仿佛被拿走。他没有忘记和纳西索斯的经历,哪怕一点一滴。但是那些曾经的恋又好像隔了层纱,看似亲近,实则疏离。 他能做的,只有维持现状。就这样吧。 不要让纳西索斯伤心。 为了情箭的存在,纳西索斯已经产生太多纠结的情绪,就让他展一展眉吧。他喜他笑的样子。 嗯,我想说,恩纳,你要不要去? 他换了个话题,目光注视着纳西索斯,观察他的表情。 纳西索斯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拿脑袋代替拳头,砸在他的口:冥王陛下的诚意只有这么一点点,现在就反悔了? 哈迪斯猝不及防,被他撞个怀。他一时想推开他,却做不到;想抱抱他,又觉得过分亲近,有些奇怪。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放,只绷紧了声音说:不,我没反悔。 哼,没反悔就好! 纳西索斯在他怀里说着,明明是警告的话,因为他的姿势带上了闷闷的鼻音。在柔软的黑布料间,他碧蓝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 他没反悔。 即使被拿走了情,他仍旧想要挽留他。 这足够了吧? 纳西索斯告诉自己,不要埋怨哈迪斯,他也不想这样,在情箭的神力消失以后,他还想要维持现状,就是他作为伴侣的担当。 他从来不需要怀疑哈迪斯,沉默寡言的冥王,在这段伴侣关系的面前,他足够忠诚。 当初,为了这段情,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现在,只要他还想维持下去,他就应该配合。 他应该配合的 可是,他好难过。 他好难过啊。 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在他的怀里落泪。 他怕,哈迪斯的眼神戏不够好。 演不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呃,本来说三章刀完_(:3」)_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几天太忙,来不及存稿,把存稿都用光光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