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分明将大半的人手都留下来保护苏向晚,今晚皇后让苏向晚过来,并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转移视线。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绊住她。 只要苏向晚在她这里,赵颖和那边出事,她自然也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再者,人在她这里,赵容显也总不敢贸贸然把人调走,让苏向晚落于险境。 姜博文今晚要下手的对象,不是苏向晚,也不是赵容显,而是……赵颖和。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赵颖和出了事,能打击到赵容显之余,还能借机把围场的控制权拿过来,如此在狩猎时,才有大好的机会对赵容显下手。 可现在,计划却是落空了。 赵颖和对皇后又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这会皇后对着苏向晚也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了,当下就道:“这么一闹,本也实在有些乏了,豫王妃先回去吧。” 苏向晚便起了身,对皇后道:“那娘娘好好休息,臣妾先行告退。” 她离了皇后的营帐不久,姜博文后脚也跟着出来了。 苏向晚并没有走远,见了姜博文,还笑眯眯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她开口道:“玉山的星星真亮啊,你知道吗?听说路的时候,看星星可以分辨方位,就能找到回来的方向。” 姜博文笑容有些冷了,但语气还是温和的:“豫王妃懂的倒是多的。” 苏向晚弯眼笑了笑:“肯定比你多。” 她说完,又意有所指地道:“也不知道武将军能不能看着星星,找到回来的路。” 姜博文对姜博武的武功很有信心。 哪怕他不能算计到赵颖和,也不会将自己陷于险境,硬碰或许没有胜算,但安然身是无虞的。 苏向晚故意这么说,显然只能想让他方寸大。 人一旦了阵脚,就容易中别人的诡计。 姜博文在算计人心方面,是个中高手了,闻言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道:“有时候,高兴得太早,并不是一件好事。” 苏向晚招招手,像是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笑着走了。 姜博文看她离开,只摇摇头,又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等他回到营帐,赵昌陵已然等得着急了,他直接就道:“赵颖和安然无恙……” 不等他说完,姜博文打断了他:“我知道,是失手了。” 赵昌陵看他半点都不紧张,不由得怔了怔。 “你不是说,要从赵颖和手上把主持的大权拿回来吗?眼下一番静心算计,全然落了空……” 他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姜博文正看着他,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 片刻之后,姜博文才道:“殿下,你失态了。” 赵昌陵深呼了一口气,这才道:“抱歉,本王确实是心急了。” 姜博文坐下来,看着两人未完的棋盘,又出声道:“这边失手了,总有其他的机会,不是赵颖和,也有别人。” 赵昌陵听出点什么来,语气有些犹疑:“你是说……” 姜博文笑了笑,出声道:“赵容显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每一个人都顾得周全,换言之,他越是想顾全旁人,就越容易把自己陷于险境。” 赵昌陵还是没听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博文没继续,只是对赵昌陵道:“等博武回来,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吧,就算八皇子侥幸无恙,围场缺口这么大的疏漏,他总是要负责的,此事还可以再做文章。” 赵昌陵心头砰砰砰地跳。 他觉得,此事总不能那么简单就了结了。 姜博武去了这么久,赵颖和都回来了,没理由他还没有消息。 但他的武功高强不假,要从容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不是盖的,此处的地形和方位他也早已经摸得清楚,总是不可能出事的。 他正安着自己,就见南和从外头走了进来。 还不等赵昌陵开口,他就直接道:“武将军出事了。” 赵昌陵心里头咯噔跳了一下,忙问道:“怎么回事?” 南和便将事情清楚简单地说了:“今晚围场缺口,有猛兽跑了出来,八皇子带了人将缺口补好,又将跑出来的猛兽杀,为防着有其他的缺口,便召集了人手,彻查了围场的四处,结果发现武将军正在围场边上,用剑砍坏了围栏。” 赵昌陵都懵了。 这变故实则太过离奇。 姜博武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在砍围栏的时候被人抓个正着。 本来的计划就是在围场制造缺口,再引开赵颖和,让他丧于猛兽之口,而这个计划一旦失败,本没有必要再开另外一个口子。 已然打草惊蛇了,就算有缺口也会很快被修补上,反而还在搭上自己被发现的危险。 姜博文闻言,只是淡声道:“他遭人算计了。” 赵昌陵也听明白了,他跟着出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在设计赵颖和的同时,赵容显也做了个局,在等着姜博武出手。 赵容显的人是不可能抓到他的,以姜博武的能耐,他确实能安然身。 但是不止他一个人悉地形,赵容显想必对地形也是极其悉的。 在姜博武逃跑的时候,只要赵容显有意地导,就可以让他在无意识之间,进入一早给他安排好的路线。 比如把姜博武进狩猎的围场。 正常人被进围场,一定会以为对方是要将他困于其中。 姜博武要从里头出来,遇到围栏挡路,自然会砍坏围栏逃跑以来身,而这会,只要事先在指定的地点埋伏,就能让不少人都看到“姜博武在砍坏围栏”这一幕。 赵昌陵想到这里,又问南和:“那武将军现在人呢?” 要是姜博武被抓住了,以赵容显的子,一定非把破坏围栏这个罪名栽在他身上不可。 这还不止。 他或许还会再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对赵颖和独揽大权怀恨在心,指使姜博武做的这些事。 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赵颖和。 要是这样,他就完了。 南和开口应道:“武将军跑了。” 赵昌陵愣住了,“跑了?他这么一跑,可不是让人说他做贼心虚吗?” 这节骨眼上跑了,不是等同于认了这个罪名吗? 姜博文这会还有心情琢磨着眼前的棋盘,语气也是不慌不忙的:“他眼下跑了,你我只一口咬定,分毫未知,这盆脏水就暂时泼不到我们身上来。” 就算那赵容显准备好了万全的证据,也得先把人抓到了再说。 赵昌陵却不明白:“那就不管他了吗?” 姜博文又问他:“你若是赵容显,下一步会如何做?” 赵昌陵略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那定然是找到姜博武,再来个格杀勿论,如此一来,死无对证,那么这个罪名,就再也洗不清了。” 姜博武是自己跑的。 要杀他,这是名正言顺的大好机会。 他抬眼看向姜博文,这才发觉自己本一直都没有看透过他的意图。 “难道……这也在你算计之中?” 姜博文没应他,只是提醒赵昌陵:“过一会,皇上该请你去问话了。” 至于该怎么说,赵昌陵也应该有分寸了。 他说完,又指了指棋盘:“先来陪我下完这盘棋吧。” 有始,也得有终才行。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