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是怎么回事?”云婳拿筷子指了指她颈间两道牙印,讶异着不可置信。 屋内的气氛随着水犹寒的沉默凝固着,良久,才听见清冷的一道声音:“蚊虫叮的。” 言罢转过身移开目光,只端端坐在一旁。云婳顺着她侧颜细如刀的轮廓看下去,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两道突兀的牙印上。 印子深深的,旁边都是红肿未消的痕迹,隐约还能看见破皮严重的地方,云婳盯着那片浅红,脑海里散碎的记忆珠子一颗颗浮在眼前,又重新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那道牙印的罪魁祸首,已经在脑海里清晰捕获出来了。 她猛地一灵,连忙别开眼神放在桌上一堆汤罐子上,大略瞟了眼随意掂起一盅包好温粥的砂罐搁到水犹寒面前,急忙岔开话题:“来,你吃这个,补补。” 水犹寒低眉间,云婳看了眼黑糊糊的一罐粥,担心它卖相不佳又热切解释道:“这是五黑固肾粥。” 门边的侍从一字不漏地听着,眼神蓦地放光,喜滋滋握拳对着云婳的方向加了把劲,心里突然又对这段“绝美情”充了希望——原来大祭司也是有在上面的!一定要让大祭司重振雄风!啊不,雌风! 接着一连数,墙上的黄历都撕了几张模样不同的纸面了,桌上却每都恒古不变的有一盅小小的、悉的、黑乎乎的砂罐,里面装着同样颜的粥,飘着新鲜的热气在一盘盘白瓷碟间熠熠夺目。 终于有一,云婳打断了侍从上菜的动作,纳闷地盯着他,指了指黑砂罐:“为什么又有这个?” “回祭司,补身子的。”上菜的侍从虽然换了一个,但依旧保持着那套说辞。这几大家都商量好了,他们都要尽心尽力地为大祭司保护好“那方面”不便言说的自尊心。 被人得累趴下昏不醒传出去肯定是有损颜面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持之以恒服用药膳食补,总会有朝一可以翻身的!他们都十分看好大祭司! 莫名被“看好”的云婳更纳闷了:“我又没病,怎么老给我补?”自打自己喝醉酒回来,这群人的行为就一度十分奇怪,仿佛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几来桌案上摆了大大小小的砂罐,都煲着各类药膳补品。 不过是醉个酒而已,哪有那么严重,需要一补补几天么? 侍从觑着她的脸,心里暗叹大祭司也是要面子的,于是低低顺着道:“是担心大祭司近几外出劳累了,厨子才特地熬的粥。” “行吧。”云婳体谅着厨子也是一番好意,舀了勺黑粥进嘴里,“以后别做了,老吃也得吃腻。” 正吩咐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教徒自飞鸽脚边取下信条,恭谨道:“大祭司,教主来信。” 云婳衔着勺子往外头瞥一眼,早就忘了昨夜窗沿边停了只什么红羽的动物,还一边嫌弃起阎绮陌来:死鬼又是什么臭病,好好的鹦鹉不用,折腾起飞鸽传书来? “拿进来吧。”云婳摊开白纸条一看,大致瞧了眼就成一团丢开了,冲手下使唤道:“备两匹马……算了,备匹马车,午后出发。”就残废那样,还是别骑马了。 午刚过,金澄澄的硕还挂在远山当头,无妄神教山脚下已备好了马车,云婳麻利收拾好蛛丝草一齐裹进包袱里,叫上水犹寒就下山。 “小锦就在五台山,叫我们过去。赶紧吧,别浪费时间了。”云婳向来雷厉风行,做事毫不拖沓,此时却见水犹寒驻在原地踟蹰不前。“干嘛?”她皱眉不解。 水犹寒望着她,喉咙动了动,似乎垂在腿侧的手也动了动,可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云婳瞧她这副言又止的模样,登时会了意,若有所思道:“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清,就想把剑拿走?银货两讫的道理懂不懂?” 说罢一个潇洒转身,提着包袱径自去了。“走吧大护法。”水犹寒抿了抿,跟在后面。 五台山风景迤逦一派自然天成的好景,苍柏雄劲矗立在山道两旁,白兰顶上翠郁繁茂的枝叶结成树荫,光透过隙斑驳照在土地上。一丛如盖的绿荫下泊了一辆高蓬马车,里面坐着正傻眼的云婳。 ——阎绮陌这死鬼信里也没说五台山上会有那么多人啊!各门各派的得意弟子、有点名气的游侠义士,她一路上透过车帘就见了不少,想来真要到了山顶上,那人群肯定更是三教九蜂拥一堂。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样走上去,不被人认出来才怪。 “喂,残废,你带人.皮面具没?”云婳靠着马车翻了个白眼。 水犹寒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垂下眼帘也在思忖着要如何上山。 马车停在了一处树茂荫深的翳下,绿荫遮住了头顶热辣辣的光,车内一贯还算清凉。 车夫是教里专程派遣的,也不敢擅自催促隔着个车帷后面的人,只得在外头跟着干等,不时捡些干草来喂马打发时间。 哪知一等便是月升落,车夫在外头连连打着瞌睡,几度身形摇摇晃晃差些脑袋贴上马背,就是没听见车里面有什么动静。 云婳倒在车内一角早在不知不觉间就睡了。 水犹寒静默着坐在另一边,一坐就是四个时辰,待看到外面夜已然深沉如漆、林间黑雾浓浓时,这才缓缓开口:“云婳……”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出发吧。” 云婳自睡梦中拉回了一丝知觉,睁眼立起身,斜瞥她一眼:“哑巴病好了?” 适才会睡着实在是因为太无聊了,这几寸大的马车里就两个人,偏偏残废还死活蹦不出一个字,木头一样坐在旁边。云婳等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撑不住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意上头眼前就剩黑漆漆一片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