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怎么纹身师和宰狗的是同行了? 这两项职业,完全没关系啊。 也许是这秃头,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坏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在想——纹身师怎么和宰狗的是同行? 我下意识的点头,接着,我又慌忙摇头,想不怯。 我发现这秃头,不简单啊。 秃头又叼了一烟,哈哈大笑,说果然是嘴上无,办事不牢,我这样的小年轻,怎么能继承得了绣的手艺? 他嘲讽我,我也只能苦笑。 接着,秃头又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宰狗匠在老年间,也算人的一种,有一名号叫“唬鬼匠”。 唬鬼匠?这我还真没听说过。 秃头又问我:你师父没告诉你过啥叫唬鬼匠?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这我师父确实没跟我说过。 秃头的表情,难看了一些,说:小子……你师父没跟你讲,我就跟你讲,老年间遇到了鬼上身的事,得找人去吓唬那鬼,把他给吓唬走。 可是一般的人,能把鬼给吓唬走吗?这就得找唬鬼匠了。 唬鬼匠有四类人——屠狗的屠夫、剃头匠、棺材匠、刽子手。 这四类人,最能吓唬鬼。 屠夫和刽子手的身上,有太重的血腥味,鬼都怕了这种味道,屠狗的人身上还有污气,效果更好。 剃头匠是天天剪头发,剪人最的东西,棺材匠就不说了。 所以,老年间……那些人,和这四个行业的人,都走得很近。 这唬鬼匠,也算半个人,虽然不太懂比较神秘的东西,可站那里就行了。 秃头是屠狗的人,也是唬鬼匠的一种,所以,他勉强和绣师,算是同行。 说到这儿,秃头一幅轻蔑的模样,说我就这道行,也敢出来开店?砸了招牌算了。 秃头又说:这出来做买卖,就得学手艺,不学手艺,你开个的门做绣生意啊? 他说的唾沫横飞,说他一个宰狗的,那也得讲究,首先的就得讲究眼力。 选过来当屠宰狗的,那必须得是徐州那边出的狗。 这狗,又有讲究,一黄二黑三花白。 好吃的狗,得是黄狗,黑狗次之,花白最次。 他又说,那狗来了,第一下就得放血,这放血,也是一门手艺,放血快了,那狗柴,放血慢了,那狗血憋在狗里,狗又难吃,还腥。 那秃头跟我讲了一大阵杀狗里的门道后,说道:小子,你得学啊……我那店生意为啥红火?那是我这手艺,千锤百炼真功夫,到了你这儿,问你这个,不知道,问你那个,不知道……你知道个啥啊! 说完,秃头又了一大口烟。 我嘿嘿一笑,心里虽然不,但也受教了,这出来赚行的饭,不好好学学,那是不行,光有手艺还不顶用,什么人上九行,平九行,下九行的奇门轶事,那都得说得上大概来。 我深了一口气,问那秃头:老哥,受教,不过我这绣的手艺,那是有点能耐的,你有啥病,还是跟我说说呗……我帮你…… 我话还没说完,秃头直接摁灭了烟头,转身就要走:不必了……我微信上跟你聊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高人呢,现在看……江湖神,没什么真本事,算球咯。 我说得,这笔生意算是没做成——秃头也好像懂点行。 他刚要走,冯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这一杀狗的行下九,什么时候也这么嚣张……在咱们行正统的店里吆五喝六的? 冯生的腔打得是硬,进门就直接数落了秃头一顿。 我真怕秃头这暴脾气,要跟冯生干起来。 可是,那秃头叫一个老实啊,立马恢复成了微信里小仔的模样,低声下气的问冯生:敢问老哥什么招子? “招子响,不见得有真本事。”冯生直接一袖子:招子不响,也不见得没真本事,你要问我招子,那我也说说……我叫冯生,行里的兄弟们赏脸,称呼我一声冯大先生,还送了一个诨号——伏羲神卦。 那秃头一听,立马点头哈,说:冯大先生,哎哟喂……咱可是老相识啊,你十几年前可是吃过我们家狗的,我当时是一睹冯大先生风采啊! 冯生瞄了秃头一眼后,说:是吗? “那可不。”秃头嘿嘿一笑:我当时也是敬仰先生,现在见了,啧啧,服了,不过不知道冯大先生来这儿? 冯生指了指我,说:这是我东家,也是我小老弟于水,绣正儿八经的一脉单传。 “哎哟!原来小哥真是绣的传人?”秃头连忙拱手:刚才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误会,都是误会,哈哈哈! 冯生说我是有真本事的——九聚首的命格,未来必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水准超过我师父。 秃头这下有点尴尬,一扫刚才的暴戾气息,说:哎哟,冯大先生保举,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我的病啊,今天,就在你们这儿看了。 “去哪儿都没我这儿强。”冯生指着我说:你把事说出来,我们给你把把脉。 “这?这有点不方便。”秃头看了看左右,说。 我估计秃头是有点什么难言之隐,我问秃头:我这有个换衣服的地方,那里还算隐秘……不然,去里面说道说道? “可以!”秃头点头,同时自我介绍:我叫罗霸道,黄头狗屠狗店,那是我开的……我这病要是两位能瞧好了……十万块,我双手奉上。 这笔生意十万块? 这有点狠啊,罗霸道身上的事,我估计小不了。 冯生听说十万块一笔生意,也来劲了,直接往里间一指:请! “请!” 我们三个,进了里面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罗霸道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说:两位哥,我这病,特别奇怪,待会你们见到了,千万别笑话。 我笑笑,说我们奇奇怪怪的事见得多了,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罗霸道这才开始衣服。 他把衣服和子,全部掉了。 这一衣服,我才知道,罗霸道是怎么了! 这家伙的身上,长了黄的。 那,从脚面,一直长到了口,除此之外,那罗霸道的股上,还长出了一条茸茸的尾巴。 “你这不像是人吧?”冯生吃了一惊。 罗霸道身上的,一看看得出来,就是狗。 他浑身长了狗,而且,他的,还不是那种很柔顺的狗,到处都是烂痢疾——像哈巴狗身上的赖皮狗。 除此之外,那罗霸道的脚膝盖,也变了模样,像狗的那种膝盖,往后弯的。 现在的罗霸道,把他的脸给蒙上了,那他就是活的一条狗。 冯生吃了一惊,我心里却暗喜。 怎么说呢? 前些天,我们这边,不是来了一狗的小孩,最后被那狗的魂上身了吗? 我估计这罗霸道的病,和那小孩,差不离,肯定是宰狗宰多了,得罪了什么狗魂啊什么的,被上身了。 这病,没啥大病,无非是给纹个镇鬼的绣——二郎神之眼,就ok了。 上次那小孩,我给纹了“二郎神之眼”后,他不也好端端的了? 我觉这活儿,太轻松,这十万块,赚得也轻松啊。 这时候,罗霸道叹了口气,说:哎……我这一辈子杀狗,我都快变成狗了,这些天,我做噩梦啊,梦见我变成了一条死狗,被人放在案板上面剁,剁我的,所以,这几天我一直问我自己——这死了的狗,还会觉得到疼吗? 我理解罗霸道,如果我变成了这幅模样,那我估计……我也得天天做这个噩梦。 我问罗霸道:你这病,有多久了? 罗霸道说得有个小十年了,这些年,他到处找能人异士治病,钱花了上百万,一都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的“黄头狗”店生意超级火,一年估计能赚几百万,花个一百万,对罗霸道来说,不算大钱,但他估计也不是心疼钱,就是伤心。 我笑笑,对罗霸道说:我估计你这是凶魂上身了,我这儿刚好有一款绣,能治你的病。 “啥绣?”罗霸道问我。 我说二郎神的眼睛……二郎神是哮天犬的主人,哮天犬是天下狗的祖宗,再凶的狗魂,也不敢上你的身啊。 罗霸道点点头,正要说话呢,忽然,冯生一把按住了我,说:水子,咱们得商量商量。 我寻思冯生跟我商量什么呢,难道这事搞不定吗?多简单的十万块钱啊,一幅“二郎神之眼”,立马搞定这事,咋还要拉我出去商量呢? 不过冯生既然喊我了,那我得出去啊。 我跟着冯生,到了纹身店的走廊里,冯生义正言辞的说:水子,这笔活,千万不要接……无解,那罗霸道,就是两个字……等死……神仙都救不了。 我说咋了?这事还能神仙都救不了呢?上次那狗的小孩,不是一幅纹身,立马搞定吗? 冯生说事和事之间,是不一样的……那小孩能救,罗霸道却救不了。 冯生看我还是不懂,说:太多的话,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我就问你一句——如果罗霸道是因为杀狗,惹下了狗魂,然后就差个脑袋变成狗了……那这世界上,还有人敢当屠狗的人吗? 接着,他又说:一个唬鬼匠,像狗这样的魂,又敢上他的身吗?他这是摊上大事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