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沙发上歪了个一身墨绿运动装、头发糟糟、看着一点也不像总裁的男人,就是他哥江琛。 段逐弦跟江琛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兄弟。 江杳用脚尖怼了怼江琛的小腿:“说好的想我呢,怎么见了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思念成疾了呗。” 江琛有气无力地哼哼,贵妃一样柔若无骨地朝江杳伸出手。 虽然江琛还和以前那样没个正经,但凭借多年默契,江杳能看出他哥其实郁闷的,于是勉为其难贡献右手,把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趁江杳回家的那段时间,江琛点了一堆酒,这会儿恰好送到。 在屋里喝酒没意思,两人最终挪去了连廊边的天休闲区。 “从家里搬出来还习惯吗?”江琛问。 “凑合吧。”江杳道。 “我还担心城北这块太偏,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不适应。”江琛眺望偌大的庭院,被灯光照亮的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不过现在看来,还行。” 江杳六岁那年,遭到江家竞争对手绑架,被关在漆黑的破厂房里两天两夜。 救出来后,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疏导,好在后期恢复得很好,只落下了一个怕黑的病。 江琛哂笑:“段家那小子看着没什么人情味儿,表面功夫还足的。” “他不知道。”江杳淡淡地说。 这是他讳莫如深二十年的秘密。 平时伪装得很好,就像鱼类从不轻易暴柔软脆弱的腹部,时刻拿反光线的鳞片小心盖着,尽可能与水融为一体。 连和他穿一条子长大的陈一棋都不知道,他更不会去跟段逐弦说,他还没蠢到把命门往对头手里送。 不过。 江杳环顾了一下四周—— 象牙的树木繁花,珍珠白的石桥水,覆雪般的青石小径,仿佛凭空盛开的一场光的典礼。 对正常人而言,这座房子似乎的确有点亮过头了。 两人都没继续纠结这事,很快转了话题。 江琛问江杳:“你把我来你这的事告诉爸妈了?” 江杳也不藏着掖着,点了下头。 江琛“啵”的取出红酒,略烦躁地说:“你可千万别学他们教育我,不然揍你。” 这话听着耳,好像在十几年前就从他哥嘴里听过,江杳有点儿无语,“啧”了一声:“江琛,你是不是叛逆期滞后了啊?” 江琛抿了口酒,幽幽道:“被婚姻的牢笼关久了,是你你也叛逆。” 这话说得慨万千,听在即将踏入婚姻的人耳朵里,或多或少还是触发了一点波澜。 但想到自己的任务是规劝江琛,江杳摸摸鼻子,特别违心地说了句:“结婚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 “你小子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看来哥要给你好好科普一下了,别到时候连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有被人家吃干抹净的份。” 江琛一口闷完杯中的酒,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细数结婚的几大罪状。 但其实都是些蒜皮的小事,小到连衣品冲突都搬上台面,发散成一篇小作文。 林林总总说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听得江杳耳朵都起茧子了,才终于做出总结:“不的倒没什么,主要是生活理念不合,而且她这人领导做惯了,对内对外管控都强,你看看我,像是需要被管理的样子吗?” 江琛边说边自信地拍脯。 江杳瞥了眼江琛皱皱巴巴的衣领,窝在藤椅里打了个哈欠,一针见血地点评:“有人帮忙打点生活还不好?你这么挑三拣四的,难怪嫂子烦你。” 江琛不以为然地哼了两声:“就知道你个小孩听不懂,不过以后你就能体会了,可别怪哥没提醒你啊,你家那位更是重量级,比你嫂子还不好对付。” 谢谢,已经体会很多年了,不用提醒。 江杳仰头喝完半罐啤酒,修长的指骨一节节收紧,微笑着捏瘪易拉罐。 面前石桌上的空酒瓶越堆越多,红的黄的白的都有,主力军是江琛,江杳拦都拦不住。 他哥以前其实不怎么喝酒,也没那么多车轱辘的废话,现在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倒像是真的被失败的婚姻磋磨透了一样。 扫光桌上的酒后,江琛还想再买点酒回来,被江杳强行摁下了。 江杳知道江琛心里不痛快,先前一直纵着他开酒,自己也陪着喝了不少,这会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才把人哄进客房休息。 关上客房的门,江杳了酸的太,抬脚往自己卧室门走,刚要开门,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一回头,他哥又出现了。 像个游魂似的站在走廊,目光呆滞地望向他,画面莫名惊悚。 下一秒,江琛指着江杳隔壁那扇紧闭的门,瞪瞪问出一句更惊悚的话:“你老公进的不是这间吗?” 还没等江杳反应,他醉眼忽然一亮:“原来你俩也分房睡啊?” 表情分外动,像是找到了恐婚同盟。 江杳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僵住。 电光火石间,被酒占领一半的大脑蹦出“相敬如宾”的指令。 只一瞬的凝滞,江杳平静地按开房门:“段逐弦那家伙笨手笨脚的,把水泼上了,我去客房抱一新被子。”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