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连灯都没开,唯一的光源来自玄关处,昏黄的一盏,照不亮整个屋子。 池橙抓过一只靠枕,头埋在上面,脑袋里像飞进只蜂嗡嗡响个不停。 关于蒋安琪,关于那段记忆,她从陆闻舟这里得到了另一种答案。 一种,远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蒋安琪是个漂亮且张扬的姑娘。 她向来坦大方,所以才能在那样人多口杂的包厢里不加掩饰地对陆闻舟表达喜。 即使被拒绝也只是消沉两天,转头就把注意力投到别人的身上。 “她喜陈屿,是我室友,也是那场辩论赛的总策划。” 说起来,还是陈屿先喜的蒋安琪。 只不过那时候蒋安琪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陆闻舟身上,陈屿又是个实在沉闷得可以的人。 别人追女孩,送花约吃饭约看电影,陈屿不。默默替人收集了一学期的新闻素材,不分白天黑夜地给蒋安琪参加的比赛投票,替她去上她翘掉的会点名的“水课”…… 可最后,即便是在整个宿舍的怂恿下,陈屿也只是给蒋安琪送了一张她一直想要但售罄的专辑。 “专辑上是有字啊还是里面的歌是你自己录的啊?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站人家姑娘面前,认认真真讲一句,我喜你吗?” 面对室友怒其不争的发言,陈屿面无表情地把一摞书收拢放进书包,“没必要,她不喜我。” 清醒的,一锤定音。 “我刚回宿舍就听见了他和许川的对话。那晚在KTV的事情也被传到了陈屿那里,他删了蒋安琪的微信,社团也退了。” 后面的话陆闻舟没有继续说。 但事情发展池橙也能猜到大半。 无非是心比天高的大小姐看不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男生,在对方突然失望撤出后又恍然惊觉想要挽回和弥补的故事。 “所以,那天蒋安琪去图书馆堵你,只不过是想通过你进小组然后制造更多和陈屿相处的机会?” 陆闻舟微微点头,默认。 误会得以解开,但池橙并没有到有多少开心。甚至,心里某处堵得更厉害。 她着情绪问他,“那蒋安琪最后追到陈屿了吗?” “当然。” 他答得很快也很笃定。 在陆闻舟的认知里,陈屿喜蒋安琪,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怎么可能拒绝她? 池橙听罢抿了抿嘴角,极浅。 她移开和陆闻舟对视的目光,偏过去,落在柜子上的透明花瓶上,里面的花枯萎掉被她早上出门扔进了垃圾桶里,当下只空空地盛着半瓶水。 一只手撑上柜子的边缘,水波微漾。 “这结局合理的。” 良久,她才回答。 早上出门走得匆忙,台的窗户没拉严,这会儿有风吹进来,丝丝缕缕,带着寒意。 陆闻舟站在离她一臂远的位置,垂眸问她,“所以池橙,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那是今晚她第一次认真看他。 陆闻舟穿着裁剪合身的灰西装,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扭到最上方。 再往上,是一双平静到漠然的眼睛。也许是灯光作祟,她此刻竟从这双眼睛里读到了几分温柔体贴。 池橙没接话,低头,看着他脚上不太合适的粉拖鞋出神。 陆闻舟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重复:“可以吗?” “我没有在跟你吵架。”她了一口气,平静地看过去。 这话她说过两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陆闻舟拿画册给她。 但,效果已然不大相同。 陆闻舟条理清晰地驳回了她的观点,“我不信。不喜我为什么一再靠近我?为什么在意要在意蒋安琪说了什么?还有那天在公寓为什么要亲我,还有上上次……” “陆闻舟!” 她扬声打断他后面的话,“你给我出去,不要站在我家里,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立刻!马上!滚蛋!” 她像只炸了的狮子,不管不顾推着他往门外走。 再用力拉上,反锁。 …… 手机震了一下,昏暗里再一寸光。 池橙没看。 又过了两分钟,音乐声响起。 听了千百遍的前奏,此刻却犹为刺耳。 她捏了捏眉心,丢开靠枕,把手机捞回掌心。 看见来电显示后又重新丢回去。 不想听任何人说任何话。 铃声在第四遍响起停下后彻底停了,池橙脑袋里的小蜂也不见了。 只剩清晰的两个字,和一双情绪难辨的眼睛。 “当然。” 其实刚才她差点就忍不住问他,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喜我的吗。 因为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有事没事都要跑他面前刷几遍存在的小姑娘,所以在她一声不吭想离开后觉得不适应不自在,想方设法要给她“追”回来。 这份行为背后本身与喜无关。 只是作为利益既得者的一种占有在作祟。 像那支被折断茎摆放在花瓶里的茉莉花。 他要的,只是留她在身边。 是这样吗。 好像不对。 但对的答案又是什么呢,池橙想不清。 越想越模糊,想到头疼越自己去想。 视线虚虚聚不上焦,墙角的行李箱和她隔空对望。 池橙起身,去收拾衣服。 渡轮上下来,赵瑜跟她确认了出发去南京的时间,明天下午。 时间紧凑点也好,她正好需要放空一下。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