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屏幕对视。 女人是尖俏的瓜子脸,长发遮面,五官很致。 模样悉,她认得。 是立夏。 怀兮一愣,接着又顺着女人的镜头,看到了男人的脸。 “……” 她还没反应,拿手机的手就被程宴北按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她的思绪都跟着滞在半空中。 接着,手腕儿被他紧紧抓住了,按回了上。避免她重新拿起手机似的。 “别看了。”他说着,一巴掌打在她上,她便是一颤。 “专心点。” 他又命令道,覆下来亲吻她。 怀兮思绪被那力道拉回,手机屏幕倒扣在深蓝的单上莹莹亮着光,长达三分多钟的视频没有暂停。反而男人和女人绕在一起重的息与呻.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怀兮后背刚还发着僵,慢慢在身后男人越来越狂的亲吻与冲顶中软得不成样子,跟随着手机视频里的声音,他们绕在一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终于息事,她靠在他怀中,两人累瘫了,相拥着开始尝试入眠。 但好像谁都没有睡意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抚着她头发良久,她才问了一句。 他沉沉一呼,“前几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就会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吗?” 怀兮咬了下,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以为他又会用“我怕伤害到你”这样低劣的理由借口来搪。 如此回答,反而坦。 “难过吗?” 过了会儿,他问她。 她想了一会儿,只摇了摇头,“不。” “那就睡觉吧。” 他最后说了一句,就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大家都这么自私又热情,虚伪又浪漫。 都半斤八两,有什么可难过的。 - 怀兮做了噩梦。 梦见高三那年,学校提前开学正好撞上那年的七夕,隔壁班那个很受,据说是他们班班草的男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表了白。 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存心不给她台阶下,她平时在学校还算低调,妈妈是数学老师,舅舅是年级主任,还是难免招致了关注。 那一刻,所有人就像平时在课堂上下暗自观察她一样,全都在等她的反应。 怀兮从小到大就不喜表面文绉绉的男孩子,当然,她也不敢在巩眉这个班主任眼皮底下谈恋。 巩眉还教着隔壁班的数学,知道了回家有她好受的。 于是她拒绝了。 她也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没拿什么“我们这个时候学习重要”文绉绉地搪对方,而是直言直语地说:“我不喜你这种类型的。” 接下来接她的,就是长达三四月之久的校园暴力。 隔壁班有个很喜那个男生却一直没机会在一起的女孩子,带领三四个同僚,每天从校门口见到她开始,就是一路的谩骂与霸凌。 水房故意向她身上泼热水。 溜进老师办公室撕她的作业和卷子。 上学放学的路上骑车呼啸而过,高声喊她名字,骂她婊/子。 社空间p她的照片,在学校贴吧发人身攻击的帖子,对她明码标价,说她一晚多少钱,配合各种污言秽语。 带领三三两两校外的社会哥恐吓她,在校门口或者放学路上堵她不让她回家。 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将她反锁在学校卫生间,听她疯狂地拍门喊人,她们在外面高声大笑着一哄而散。 她的妈妈是数学老师,舅舅是年级主任,在南城七中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近人情,学生们对妈妈和舅舅也颇有意见,于是对老师的愤恨,一股脑地全都发到她的身上。 她被霸凌的那段时间,看热闹的,沉默的,顺带着随波逐搭一手的人不在少数。 第一次被反锁到卫生间那天,学校人都走光了,她通过拼命砸门的声音引来了巡楼的保安才出来。 天都黑了。黑得森。 她一个人边走,边抹眼泪,路上还要注意那群人有没有跟上来。 回家后,巩眉还骂她怎么那么晚才回家,是不是跟哪个男孩子出去鬼混了——显然也听说了她被当众表白的事。 巩眉从小到大就严令止她上学谈恋。 她关上房间门在卧室里偷偷地哭,巩眉还将她房门拍的震天响,一声比一声高地警告她高三不许谈恋。 如果她要谈恋不要前途的话那就别上学了,高考也别参加了。 还问她为什么今早的物理作业没,作业本和卷子都没见到,物理老师都去她那里告状了。 半天好像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才放低了语气。说。 怀兮,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得听点话。 从巩眉和怀兴炜离婚瞒着她那件事她就知道,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理解对方的伤痛。何况家长与孩子。 家长一句“我是为你好”就能堵住你所有想为自己辩驳的话。 人与人之间也从来没有同身受。 很快,怀兮在她所在的班级也被同学孤立了。 别人害怕和她走得近了受到牵连,上下学,体育课,大课间,她经常是一个人,以前的朋友总以各种理由推不能和她一起回家,渐行渐远。 偶尔能碰见个同行的同学,但他们一看到门前堵她的身纹身的社会混混就吓得滚,匆匆告别了。 那段时间的她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上学的子每天都是煎熬,她多希望一个周末下去接着的还是周末,就不用去学校面对不想见到的人。 她反抗过,但她孤立无援。 她也跟巩眉暗示过,但一开口就是,“人家为什么针对你?肯定是你得罪了人家。” “大家都在抓学习,你高三了,心思得放到学习上,别去在意他们。” “你不搭理不就行了?” 不说也罢。 一夜下来,程宴北睡得并不好。 天蒙蒙亮时,于睡意朦胧中,听到了低低的啜泣。 他以为是梦中幻觉,直到紧贴在他身前的她开始发抖,一声一声恐惧的泣,萦绕在他的心跳上。 慢慢地,搅扰了他睡意。 他稍稍睁开眼,才发现,的确是她在哭。 怀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知是梦还是醒,勾住他肩颈的力道紧了又紧,贴在他身前,滚热的眼泪几乎要烫掉他一层皮。 做噩梦了么。 程宴北这样想着,心好像也被她的泪水浸得。他不由地揽了下她,她便依赖地贴了过来,抱他更紧。 一种由心而发的依赖。 像是天。 她呼灼热又沉沉的,带来一股意。人好像没醒。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控制好力道,并不想扰醒她。只这么拥着她,安抚着,抚摸她的头发。 像是哄孩子。 半天,她泣声弱下,明显受到了安,也不发抖了。 抱着他的力道却没松。 他也紧紧地回拥住他。 却没了睡眠。 彼此相拥无言。 他察觉到,她也醒了。 他的下巴搁在她额顶,还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背安抚着。 然后,就听她略带哽咽地说。 “她们把我锁在厕所……好可怕。” 她离开高中上大学的那些年,偶尔也会做这样的梦。 童年与少年时代的有些伤痛会伴随人的一生,想起来,梦见了,就是长长久久的心悸与惊魂未定的后怕。 他拍着她肩背,温声安抚道。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