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猜着,他是在给谁打电话。 很快,程宴北就摘下了电话。好像没打通。 傅瑶清了清嗓子,这才问他:“你回哪儿?南城么?” 冰冷的机械女声似乎还在耳边。 提示他,他打过去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 看了会儿手机屏幕,程宴北才微微抬起眼,回傅瑶一句:“南城。” “那正好,我也回南城。我还以为你要去上海或者去港城一趟呢。我哥今天还跟我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你这次如果直接回南城,我们就一起,” 傅瑶和傅森都是南城人。她说着,就给他和她一起订了机票,“最快的明天下午出发后天晚上到的。行么?” “嗯。” 程宴北没什么情绪地应一声,回到边,微微躬下身,叠衣服。 “你这么久没回去,肯定很想你。我哥这段时间都在南城,有去看过她。她身体恢复很不错,一直念叨你。” 这事儿傅森跟程宴北打过招呼,程宴北便应道:“我知道。” “前阵子欧洲季赛后,你们马不停蹄地去上海训练,又打了练习赛,练习赛后呢,紧跟着就是这次封闭训练——唉,突然就提前了一周多。不然你还能回南城一趟。我大半年都在伦敦这里,也好久没回去了。” 傅瑶叹着,半支起脑袋,又问他:“你家里人没催婚你?你今年28了吧?” “还没。”他淡淡回应。 “那真好,你还能再玩儿个一两年。我哥就比你大一两个月,我爸妈天天催他。” 对于他们这种不缺女人喜的男人来说,趁年轻多姿多味地体验人生才是正经事。这年头,情是奢侈品,结婚就是花巨大的代价去送死。 傅瑶却不一样。 作为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她,虽还想再玩玩,但内心已经自然而然地开始渴望婚姻,渴望安定了。 尤其是有个男人亲口对她说,他想跟她结婚。 这句话,她再年轻几年听到,或许会轻飘飘的嗤之以鼻。但她如今二十七岁,哪怕觉得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还是会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斟酌几番。 现在的人都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太。 她嘴上总说,想跟别的男人试试,想和别的有好的男人谈谈恋,总腹诽adam连个戒指都不买给她,甚至她跟adam商量好了他们各玩各的,过段时间再重新思考这段情。 但她终究是不舍分手的。 她心里对adam,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忽明忽暗的期盼的。 “你不着急结婚吗?”傅瑶又问他。 程宴北将衣服叠好放入行李箱,低头笑了一下,说,“年轻的时候很着急。” 傅瑶好笑地问:“多年轻的时候啊?” “高中?”他不大确定,“还有大学吧。” “你那时候有女朋友的吧?” “嗯,有一个。” “好幼稚啊,”傅瑶笑笑,直言,“我那时候也有这想法。现在想想,多年轻啊,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真的幼稚。这种承诺那时候一说出口,伤人又伤己。” 程宴北只是笑,没说话。 傅瑶作为过来人,知道结果。 他们当然是分手了。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还是年轻好。虽然少了些理,少了些现实的顾虑。但少年时代的情,才最纯粹啊。” 傅瑶笑着笑着,就有些无奈,又问程宴北:“那你现在,还会想起她吗?” “会。”他将最后一件衣服在行李箱放好,低下头,角牵了牵,“现在就很想。” - 临近五月,南城天气转热。 怀兮穿了件雪纺低吊带裙,一个人坐在茶餐厅里等待。已过下午三点半,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今天在家无所事事,就来得早了些。 空调溢出徐徐凉风,却还是有些热。怀兮伸手,在耳旁轻轻扇起了风,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餐厅的装潢与前来用餐的客人。 这是本地一家网红下午茶餐厅,格调优雅,装修别致,地处南城这座小城最繁华的一处商圈,前来打卡或者约会的客人很多。 不乏长相气质双双出众的,能让怀兮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上停一停。 巩眉从去年开始就断断续续地催她相亲了。 她去年一整年几乎都在国外漂泊,男朋友前赴后继地换,也有理由躲。 这次回南城,她没到处瞎浪,乖得不得了,巩眉也没听到她跟谁煲点儿语气暧昧的电话粥,她虽没直说,巩眉心猜到她现在单身狗一条,刚回来那几天恨不得把“这个阿姨的儿子”、“那个亲戚的朋友的侄子”、“你舅舅同事认识的人的亲戚”的联系方式,个人条件,家庭背景什么的,当当地盛放在餐桌上给她当饭吃,可算是逮到她了。 这些天的相亲下来,怀兮见过太多的男人。 当老师的,在银行工作的,自己创业小有成就的,甚至还有在一家小有名气的杂志社当美编,跟她一个圈子的。 各种款式都有,简直眼花缭。 一开始她还不愿意来。 直到接触到一个个不同的男人,坐在她的对面,听他们为了讨她的好侃侃而谈,标榜自己的价值,肆意地绽放男人自大张狂的天,夸大事实漫无天际地吹牛,甚至跟她说一些,以“如果我们结婚,我会怎么怎么”开头的大话。 这总让她觉得非常有趣。 当然也不乏有条件优越,格温和又健谈,与她极为合拍的男人前来赴约。她不算是个健谈的人,尤其是跟才见面的陌生人,却都愿一改冷冰冰的倾听者的姿态,被对方染了跟着聊几句。温洽又自如。 她在这个过程中,好像又不知不觉地,找到了重新跟男人谈恋的情。 可是到最后,不知怎么,却又有些兴致乏乏,索然无味了。 兴趣是兴趣,却做不到实实在在的心动。没有真真切切的好。也没有那种,想跟他更进一步的冲动。 每每这时候,她就觉得,天下的男人,好像都是同一副样子。 本来她也不想结婚,就是迫于巩眉力来走个过场,给自己近来无聊的生活找找乐子,何必因为对方让自己那么苦闷。 最后草草应付了事,便也罢了。 她这几天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到了安定下来,找个人结婚的年纪了。 毕竟她好像对男人,真的没什么情了。一点心动的觉都没有了。 怀兮想着,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切到微信。 黎佳音从本回来了,好像到了公司一季一度评业绩的时候,最近忙得都没什么时间跟她联系。 黎佳音上一条微信说: 【我在本拍的照片发朋友圈被我前男友看到了!他从我家搬走后我们都大半个月不联系了,他今天突然发微信夸我新裙子好看,问我什么时候回国,你说他想干嘛?】 怀兮撑着下巴,低头笑笑,指尖儿轻快地在屏幕点过。 【想睡你。】 【你别说,我也这么觉得。】黎佳音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继续说,【那条裙子短,我特意拍得了点儿,旁边还有我一个长得很帅的法混血的男同事。】 【你故意的?】 【不行?我得让他看看,我没他该旅游旅游,该泡男人泡男人,什么都不耽误。一般这种时候,过得糟糕的人都不敢在分手后发朋友圈的。】 【你还真什么都没耽误。】怀兮心底哼一声,角轻抿起,笑着继续回复,【你跟daniel怎么样了?没对人家负责?】 【他才十七诶。他大好的人生自己负责,轮得着我手吗?】黎佳音说着,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我还想说呢,你换电话号码也在相亲后换啊!你相亲跟玩儿一样,欺骗了男人的情,到时候拍拍股走了,换了号码不是一切风平浪静么?还用大下午地跑出来跟人约会?费劲儿。】 怀兮笑了笑,没言了。 她又顺手切出来,看到有微信好友更新了朋友圈的提示。 从上海回来,她有好一阵子没发过朋友圈了。 甚至都没敢刷过。 或许真如黎佳音所说,过的糟糕的人不敢在分手后发朋友圈。 大学毕业那会儿他们分手,她恨不得天天住在朋友圈、校友网,狂发动态,还偶尔会在五百年都没人说话的高中同学群刷刷存在。 哪怕她把他的社账号全都删光了,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偶尔看过一眼,或者以别的方式,掌握她的生活动态。 她希望他看到,她没有他也过得很不错,她恋照谈,子照过,失去了他,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或者希望他重新加她回来,说一句,别分手了。 好幼稚。 怀兮想起自己往行径,无声地笑了笑。指尖轻轻一点,还是点开了好一阵子都没刷过的朋友圈。 最近不敢刷朋友圈,大概是因为不想看到傅瑶的动态吧。 傅瑶是个很分享生活的人,更新频率每天好几条,事无巨细,几乎都要发一遍,让人很轻易地就能了解到,她每天在做些什么。 攒了好几天的动态没刷,怀兮一刷下去,连着好几条都傅瑶的动态。今天的,昨天的,前几天的,天天不落。 巍峨曲折的山地赛道。 盘虬在山坳之间,蓝天白云,茂密蔚然的丛林。 攀坡而上的颜各异的赛车。 离镜头很近的穿红白相间赛车服的英俊男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猎场。 背着猎.打猎归来的人们。 布置温馨的山间民宿。 异国面孔和蔼可亲的民宿老板。 静默如的夜晚。 火焰腾飞的烤架。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