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后来程娇杀了?个回马,把他和林幼萱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夫情挑断了?。 林幼萱还以为他会再说什么挽留自己的话,哪知他居然解释程娇的事。 她淡声道:“我从来没在意过程娇,她和你?究竟如何,也与我无关。” 只是刚巧她要准备离开的时候,程娇来了?,然后她……她还顺便把程娇坑得惨应该。 因为她虽然是把管家权直接给了?程娇,但?那里?头的管事基本都是陆少渊信任的老人,可想?而?知程娇一个名?不顺言不正的人手伯府事务,会受多少冷眼。 陆少渊居然回了?一声是,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和你?解释程娇的事,是还想?跟你?说,往后处理麻烦的事手段还是要强势一些才好?,不然不够解气。” 林幼萱笑了?:“就好?比我现在就该甩你?几个耳刮子?!” 他神不变,甚至还点头:“便是拿刀子扎过来,也是我活该。” 说到这?里?,林幼萱不得不认真思考陆少渊在自己离世后到底都经历什么。他一直表现得对自己不冷不热,哪怕是查清了?当年的事后,跟自己说一声抱歉时也是淡淡的。 他这?个好?像天?生就是一块寒冰,她用了?那么多年也没能给他焐热,她认为这?人可能天?生冷漠无情吧。 结果他现在一而?再说的,包括给她父亲翻案是暗中准备了?几年,这?种?说辞显得他有温度了?。 更何况,她离世后,他陆首辅的身份续弦也多的是好?姑娘愿意嫁,总不能他就那么一个人过了?一辈子吧。 然而?这?些跟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林幼萱走到长案前,将文书捏在手里?,“陆少渊,我们就此别过吧,祝你?前途无量。” 林幼萱把文书放入袖子里?,丝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陆少渊目送她出了?门?,守门?的锦衣卫回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阻拦。 拦得住人又如何,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两清了?。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两清的意思是她对自己也没有恨了?。 陆少渊目送她背影远去,明白她嘴里?的两清是前世他也替她父亲翻案换来的,一时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惆怅。 少女离开得决然,脚下轻快,他看?着看?着就又笑了?。 重?来一世,谁也不想?重?蹈覆辙,起码她这?一世会更惜自己。 明媚的林幼萱确实让人挪不开眼啊。 他手指轻轻拂过方才放过文书的位置,指关节再慢慢弯曲蜷缩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惜,手掌里?空空如也。 “陆解元这?头比我想?得快……”朱千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抱着刀斜斜靠在门?边。 陆少渊将手背到身后,朝他笑笑:“谢谢千户帮我这?忙,往后若有什么需要陆某的,只管开口。” 朱千户说举手之劳:“哪里?就需要陆解元如此郑重?,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可能可以帮到解元。” 锦衣卫们都是刀口舔血过子的,恶缘结不少,但?他们也很乐意结善缘,譬如像陆少渊这?种?明显能看?得出往后必定有大作为的人。 陆少渊上前,朱千户低低在他耳边说几声,然后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处宅子的位置。 第52章 林幼萱从进去镇抚司到出来, 不过就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 她自?己?也没想到?如此的顺利,照入巷子的光发黄,再抬头一看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堆积了厚厚云层。 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你个小蹄子!” 她正要找吴大的踪影, 一道?尖锐的声音刺疼耳膜, 紧跟着眼前扑来?黑影,她下意识地往边上躲。 有什?么重重砸在了脚边。 台阶上的校尉和林幼萱都怔愣了一下, 镇抚司门口安静得宛如无人之地。 押送的锦衣卫一声暴喝让所有人回了神。 “老夫人, 镇抚司门口不是你们林家的抱厦, 想对着谁人打骂就打骂的地!扶老夫人起来?!” 林幼萱这才意识到?刚才扑向自?己?的是有几不见的祖母。 她杏眸睁得大大的, 差点没认出来?披头散发的老妇人。 林老夫人头发都摔散了, 脸颊凹陷, 原本就刻薄的五官更显得不好相与。林幼萱没喊她, 也没有伸手去搀扶, 只安静地看着锦衣卫鲁地将?她拽起来?。 她视线从林老夫人身上转一圈后?, 再落到?在后?头被推搡着上楼梯的几道?身影。 都是长房的人,最前头的是岳氏, 然后?便是她大堂哥和林幼晴。 林幼晴哭得眼睛都肿了, 岳氏垂着脑袋看不清此时是个什?么心?情,大堂哥正好她对上了视线。 “二妹妹!二妹妹,你快点给三伯父去信,让他救我们啊!”林大公子猛地一挣,朝她要跑过去。 他身后?的锦衣卫一把狠狠薅住他的发髻, 头皮传来?的撕裂疼痛叫他哀嚎一声。 “姑娘!”吴大忙从一众锦衣卫身后?冲过来?,张开双臂把林幼萱挡在身后?。 方才他被挤在后?头,着急想来?却被林家人和锦衣卫们隔开了, 这才有了机会?上前来?。 林家人今的苦难不是一造就的,林幼萱懒得落井下石, 亦不想再被卷入其中,有些话自?然还?是要当众说出来?的好。 她看一眼已经被锦衣卫堵上嘴的祖母。 镇抚司的可怕之处,便是一品诰命夫人到?了这里,也跟待宰杀的牛羊没有什?么区别。 她扬声道?:“我已经和你们这一支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父亲可是由祖母亲笔写下断绝书。祖母只认你们长房和三房,你们的事,我一个小姑娘也莫能助,倒不如你们见了林九明林大人,让他早说出犯下的罪,你们都能少受点皮之苦。” 林大公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心?里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绵羊堂妹,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当真?一点昔情谊都不够了吗。 头皮带得他脑袋一阵作疼,愣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林幼萱话已尽,示意吴大可以走了。 一直没吭声的岳氏忽然抬起头来?,声音又尖又厉:“我和林九明不是夫了!书房里有和离书!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一出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连林老夫人都震惊地望了过来?。 岳氏捋了一把散落的头发,全部掖在耳后?,看向林老夫人的眼神怨毒无比,指尖指了过去,像一把能入婆母心?脏的利刃:“她个老虔婆在家待我,我要告官!我父亲是侍郎大人!你们给我父亲送个信,我要告发老虔婆为老不尊,教唆他儿子宠妾灭!” 简直就是一场大戏啊。 林幼萱在边上看得自?叹不如。 前世她被祖母和岳氏扒皮血,就差没拆骨入腹了,后?来?她报复回去了。 利用两个人都想掌控自?己?的心?思,叫她们内斗起来?,两败俱伤。婆媳争斗几回,最后?是祖母年岁高,一气之下病倒在,岳氏乘机彻底掌控了林家大权。 祖母是被活活饿死的,奔丧的时候,她去看了一眼。祖母那个时候饿得皮包骨,颧骨上就贴着薄薄一层皮,像是针一挑就得出内里的骨头来?,一品诰命的夫人,更是连个像样的棺椁都没能有。 岳氏整了个神妖言惑众,说她祖母命中带克,若是厚葬埋在祖坟,会?毁了整个林家的风水。她三叔父素来?又是被祖母拿来?当长子的垫脚石,对此本不闻不问,就随便岳氏那么把老人草草埋到?了林家田地里,连祖坟都没能进?。 说起来?这个下场当真?是凄凉啊。 不过人都死了,凄凉又如何,唯一受到?的报应是被活活饿死的痛苦。 再后?来?,她利用岳氏的贪得无厌,设局让她在外头放印子钱,一步步助长她的贪,然后?让她来?了个血本无归还?负债累累。 林九明知道?后?休,不久后?林九明也受印子钱的拖累而被朝廷罢官,其中应该是有她三叔父的手笔。 长房自?此没落了。 至于长房两姐妹,林幼涵因为在侯府受祖母迫、受婆家迫,在祖母身故前就已经绵病榻几年,人没了。 林幼晴嫁给了一个六品官当续房,在长房出事后?子也过得十分不如意。曾经拿鼻孔看自?己?的骄傲姑娘也不得不低下头颅,求到?她跟前来?,求她伸手拉一把。 可惜啊,她从来?都是个记仇的。 她谁都没理会?,就看着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报应。 岳氏那边还?在大吼大叫,撇开关系,林老夫人直接被气得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林幼萱在锦衣卫骂着晦气中转身离开。 长房烂到?子里去了,作恶多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刚出走属于镇抚司的胡同,还?没上车,她就听到?焦急地一声‘萱萱’。 抬头看去,是一头一脸都是汗水的大舅舅。 宋迦齐几乎是跳下马背,大步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关切道?:“他们有没有动!” 林幼萱摇摇头,在他眼前转了个圈:“您放心?,我好得很,他们就只是叫我过去问几句话而已,还?有把新的户籍文书给我了。” 宋迦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我还?给大理寺的魏大人送帖子去了,想请他找人帮忙通融通融,可别真?把你留在里头!” 说到?这儿,宋迦齐又是咋呼一声糟糕,一边往马儿那边跑,一边吩咐吴大:“你赶紧把你家姑娘送回去,我得再给魏大人那边说,人没事了,可别让他白忙活一场!” 宋迦齐生意遍布全国,官员自?然也有结的,不遇到?大事一般都不会?去动用这样的关系。 林幼萱心?头一暖,朝他挥挥手:“您骑马慢一些,我回去接上表哥去把宅子定下来?!等?舅舅回来?,舅舅给题字,我好让人早把匾做出来?挂上!” “姑娘家风风火火的,倒是心?急,你们速去速回啊!”宋迦齐好笑,正要甩鞭就听到?胡同里传出哭天喊地的声音,当即再催促,“那又是什?么晦气的东西?哭喊,快走快走!” 林幼萱连声应下,在大舅舅的注视下钻进?马车,离开前了帘子往外看,发现大舅舅再是着急要去见人,还?是停留在路边目送她先离开。 关心?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还?会?事事都表现出来?,前世如若没有宋家,她可能不会?愿意活那么多年。 宋敬云在家里等?消息,正等?得火急火燎地在院子里打转,见到?吴大一个人进?来?,眼睛当即就红了,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只有你回来?,萱儿呢!” 吴大忙解释姑娘在车上,宋敬云跌跌撞撞跑出去,起帘子就瞧见巧笑嫣然的少女,七尺男儿就那么不争气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他扭头扭得及时,但其实已经迟了,林幼萱看得真?切,诧异片刻后?抿温声道?:“表哥,我回来?了,等?我置办好宅子,我们就回江南啊。” 宋敬云背着她点点头,动之下声音还?有哽咽:“我先警告你,回去了别和你大表姐瞎混,学坏了,再叫祖父祖母担心?你!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林幼萱在他厉内荏的警告中笑得不能自?已。 她以前怎么没法大表哥那么可呢!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