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那个你那男朋友真可怜。」握着一杯咖啡,坐在上的心静责备道,「语娟你太狠心了。」 坐在对面另一张,正在用巾擦拭头发的语娟,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否认。 一起合租宿舍一个多礼拜,两个女孩逐渐络,开始讨论起彼此的情故事。听着语娟提到自己既是第一任,也可能是最后一任男友,心静除了意犹未尽,就是一脸叹。 「语娟你为甚么会来欧洲?」心静别有深意问,似乎并非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随即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别人,但事成之后为甚么不选择回到台湾,而是选择继续旅行?」 不是语娟还在思考回答不出,而是她早就回答过了,是想游歷更多欧洲城市。她听出心静要的,不只是表面话。 「害怕回国后要面对他,不是其中的原因?」 面对心静的质询,语娟停顿手边的动作,扬起一抹称不上笑容的笑容,透出几分无奈,轻吐出一句深沉的话:「……太多了。」 她思索该如果解释,转头望了一眼雾濛濛的窗户。 西班牙的光再热情,到了十二月仍抵过不过寒冷的低温,一到夜晚窗子就结上了薄雾,看不清窗外的景。 「有太多原因,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害怕回到台湾后,可能会有失去所有的觉,一想起一切都要重投来过,就觉得留在这里也是好了。」如果现在回去,就只能找新的工作、面试、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彷彿来到欧洲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又会再度跌入现实,过着单调的生活。 因为那时候,天祈可能也已经不在台湾了。 一切只是回到她刚出社会,但却没有那时的衝劲,纯粹为活而活。 「其实呢,我也害怕过,害怕自己放弃唸研究所真的是对的吗?搞不好到头来我还是要唸研究所。」心静脸上带笑,「然而,现在的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旅行让我学到更多。如果不是我当初的勇敢,我的作品不会有机会登上法国的时尚杂志,我也不可能会认识那些有名的艺术家。」 心静出一道明亮的笑容。 「包括你,语娟,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绘本会被出版社相中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跟别人炫耀我认识这为作者!」 听到这,语娟不由得笑了。 「我这不是安你喔,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我大学不是主修美术的,在别人眼中可以说只是业馀的,但我还是做到啦!让杂志社找我拍摄杂志的封面照不是吗?」她望着语娟笑道,「所以你一定也可以。」 注意到手錶上的时间,心静随即放下咖啡,拿起一旁的包包,「那就这样,我出门囉!」看样子就是快迟到了。 「慢走!」语娟目送那打扮美艷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一时间,房内变得格外寂静,静得能清楚听见外头细雨滴落的声音。今晚房里又只剩她一个人。 心静晚上常常都有行程,可能是和朋友上夜店、参加派对,或者是去男人家里。心静最不缺的就是男生的邀约,她一天可以赴三个不同男人的约,语娟每次看见她身边都是不同的男人。 心静不是那种的美女,至少在台湾男人眼中不是,也说自己以前跟男生相处起来就像哥们。 记得,心静曾对她这么说过:「台湾男生可能都喜你这种温柔嫻静的类型,可是西班牙的男生正好相反,他们喜脸上带有笑容,独立自主,充自信的女人。所以我这个在不受台湾男生的男人婆,在这里可是大受喔!」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西班牙的男人在意却不是外表,而是一个女人散发的自信美。 而她偏偏就是缺少那份自信。 所以当有西班牙男人明显对她意思时,她到有些惊喜。 舞厅里。 五光十的灯光,震耳聋的音乐。酒似乎麻痺了官,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为了庆祝心静拍摄的作品顺利被杂志社採用,语娟也就不扫兴,陪心静来夜店狂,实则放松。 语娟坐在椅子上喝着酒,静静看着舞池中央跳得忘我的年轻男女。 久了,她也喝得有些茫了,忍不住向坐在身侧人的西班牙男人,微笑问:「你不去找其他女人说话吗?一直坐在这里。」 因为酒催化,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白里透红。 「我已经找到了,不是吗?」他低声说,眼底的深邃令人醉心。 这个西班牙男人叫艾登,是名摄影师,也是心静朋友群里的其中一个,当初也是因为心静关係彼此才有所集。两人基本上是用英语沟通的。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语娟故作单纯,左右张望了下。男人这时也被她可的模样逗笑了。 「你知道,你是个很人的女孩。」回过头来时,充磁的嗓音再度在她身畔响起,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听起来有几分。 当回过神时,她已陷在他无限温柔的吻里。 舞池那动音乐宛如传达不到这里,她甚么也听不见,浸泡在酒创造的虚幻里,沉浸在眼前男人创造的温柔里。她放下手上的酒,久未甘霖的心宛如下了一场下雨。 待再度到混浊充斥酒气的空气,她觉脑袋昏沉沉的,但思绪却像一泓清水,瞬间入微凉的心底。 有一剎那,她冷得打颤。 不明白,明明她已经在男人温暖的怀里,为什么还会觉到一丝冷寒? 为什么…… 她的心觉不到足? 星星洒在黑丝绒布上。 月亮婆婆再度高掛无垠黑夜。 布星光的黑夜,辽阔而寂寞。 也不知走了多久,男孩眼见一天又过去了,忍住向前方的白衣女孩抱怨说:「我的脚好酸,不想走了!」 白衣女孩这时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已经坐在地上的男孩,静静说: 『可是你还没找到……』 男孩环抱住膝盖,咕噥道:「我们都找了一整天了,我好累,不想找了……」 『好吧……』 白衣女孩这时也坐了下来。她坐在男孩身边,静静抬头仰望着头上一片无的星空。 草地厚重而柔软,宛如一条毯子。 男孩低头抱着膝盖,宛如一颗球。不会说话的球。 这夜,天空特别寂寞,连微风都安静得彷彿不曾存在,万籟俱寂。 月亮婆婆一脸温柔地望着在草地上睡得香甜的男孩,将己身所有的光芒都覆盖在男孩身上,没有一丁点保留。 直到世界再度喧哗,光普照大地,太公公和蔼的笑容高掛天际,一切恢復往昔。 在一片欣欣向荣中醒来的男孩,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 睡意未褪,他的目光找不到焦距,也无法从四周的喧嚣捕抓到悉的字词,只觉陌生。 蝴蝶与蜂忙着採。蚂蚁忙着搬运粮食。鸟儿自在歌唱。 人们围在一圈,快地唱歌跳舞。 笑声不绝于耳。 世界在光里绽放绚烂。 男孩呆呆地望着四周的一切,可眼眶却不自觉红了。 眼泪一颗接一颗滑下脸颊,滴落青青草地。 睡了一觉,世界美好如初,一切只是回到原点。 他又是一个人了。 「这本绘本的画风温暖乾净,我个人是很喜的。」放下手上的样书,女人向眼前的年轻男人微笑说。 比起男人西装领带的正式装扮,女人的长袖长显得格外随兴,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专业与锐,却一点也不像纯粹来喝咖啡的女人。 「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为甚么她的作品没有入围,这部作品比较适合成人阅读,但那家出版社主要是出版适合儿童阅读绘本,这可能是没有入围的原因之一。」 听见这些话,男人脸上不透了兴奋之情,立刻从带来的牛皮纸袋拿出一叠装订好的纸本。 「这是我为这本绘本写的行销企划书,您可以参考看看。」 女人没有多问,接过档案后便直接翻阅。 「我对出版业的生态不太悉,也许有地方写得不对,但希望多少能有所帮助。」 女人一页页翻阅,也不知有没有听见男人的话。 待快速看过了一遍,女人再度看向眼前的男人,只是这次不像刚才带有礼貌的微笑,「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想问的不单单只是这本绘本,而是作者本人的意愿。」 「我看过你附上的作者经歷,她既不是设计美术出身,也没有得奖经歷,作品数也不多,而且现在人也不在台湾。我们看的是长远的目标,而非仅仅眼前的利益,我无法确定如果以后要长期合作是否可行?她是否有意持续在创作这条路上努力?」 面对女人的质问,男人顿时沉默。 「如果是作者本人我还可能不会这么直接地说,但你既然写了行销企划书,也发现在作者简介方面,看不出她对于美术这方面的背景,在作者方面并没有引人的地方。」 他无法否认她说的那些事实,但好容易有愿意出版这本绘本的出版社,他怎么能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 清了清喉咙,他回答:「其实她之所以旅行,不只是为了单纯的旅行,而是为了帮助一位老人家找到她的初恋情人才出国的,目前已经过了半年了,我觉得光是这点,就是很的人生故事。」 「她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遇到各种有趣的事,也会有更多时间与自己沟通,光是这点,我们不就该期待她以后的作品?」男人微笑,「她拥有别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生机遇,丰富的人生故事,这些都是她丰沛的创作养分。」 「而关于编辑您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能保证,她会持续创作下去。因为她既然不是美术系出生,却还是一直握着画笔,若不是对创作的执着,又怎么做得到呢?」 听着男人这番话,女人总算再度笑了,「你应该早点说出她出国的原因的。」 「只是合约的部分还是需要作者的本人签名,我今天回去会把合约寄给你,还请转给她签名,预计明年上半年会出版。」她喝了一口咖啡说。 「这么说……」男人反倒有点讶异,面期待。 「我们出版社本来就有意出版这本书,今天只是想见见作者本人,但没想到会是个男生。」 他立刻起身,「好的!我会的,非常谢您!」 可能是前面那句话太令他动,他一点也不在意后面那句带点吐槽意味的话。他向五家出版社寄出绘本的样书,但几乎都石沉大海,还以为真的没希望了。 「不过,」女人忽然出声,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希望这本绘本出版?我想作者本人应该不知道你帮她投稿的事吧?」 男人顿时也坐下来。 他一脸认真说:「因为我觉得这本绘本一定能进畅销书榜。」 「已经确定会出版了,你不必再推销了。」女人笑了,「我比较想听实话。」 「我猜猜,因为这书里面的男孩就是你?」 闻言,男人驀然笑了起来,像听到了甚么笑话:「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但女人并没有因此受挫,反而继续道:「许多创作者第一部创作的作品,往往是与自己的经歷有关的故事。」 她看向眼前笑得僵硬的男人,双手叠在桌上,微笑说: 「而且是你给我的觉,跟书里描述的男孩很像,是个像太一样温暖耀眼的人。」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