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才刚是开始,那些真正称得上是换骨胎般的痛楚也还未曾到来。 层层幽蓝火焰里头时不时出一两声痛苦的呻。 莫攸宁也无法静下心来,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唤了声:“斐儿。” 他也没奢望斐儿会应答他,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才叫唤了一声。且也能让对方知晓,他一直在这,一直在这陪着。 顾依斐痛昏过去却又被痛得醒了过来。 而外头这声悉的叫唤,让他的神志也渐渐清晰了不少。 不想让莫攸宁担忧,他把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苦楚都咽下,竭力把语调整得正常些。 应道:“怎……怎么?” 可听到这声音的莫攸宁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痛苦呢? 那抑制不住颤抖的声线已经了一切。但除了瞧着对方痛苦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动了动,到底还是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片霎后,他才道:“我给你念个话本吧。” 若是斐儿能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话本上,许就没有这么难受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想了一想罢。 “好。”回了这声后,顾依斐又撑着那刺骨的火热,使劲让自己憋了句心头的疑问:“你还……还看话……话本?” 哪怕身处滚滚烈焰中,他都止不住这疑惑。 着实没想到,莫攸宁除了不要脸一些外,居然还会看话本。 思及此,被疼痛折磨到面全白双发紫的他微微扯了扯嘴巴,他是想笑一笑的,只是现下不怎么笑得出来。 “劣徒玩闹,私下有不少,被我收了起来。” 莫攸宁解释了一句,等到那边轻轻‘嗯’了一声,他也就从储物戒中寻了一本出来,朗声开始念道:“话说凡人界某个偏僻村落中,有一……” 这低沉的声音,越过重重火焰,传到了顾依斐的耳中。 渐渐地,他已经分不清说话的是谁,也分不清这好听却又喋喋不休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更是无法拼凑这些字眼无法晓得是在说些什么。 周身已经不再滚烫,但那痛意却转而带上了寒意,永不停息般的刺入他骨头中。皮都已经不属于自己,时间过得久了,甚至连自己的骨架都已不知道存不存在,煎熬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魂都如同被拆分了般。 疼,比灵生生去还疼。痛,像是有数万只猛兽在分食着自己的血筋骨。 依旧在念着话本的莫攸宁口干涩。 听着斐儿回在中的声声咆哮,他差些稳不住心神想去解开斐儿的锁链。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只能继续念着话本。一本接一本,这是他答应斐儿的。 九个时辰终于过去。 顾依斐痛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现下就如同行尸走般,躺在血红的池水中,双眼无神的不知望着何处。 而白衣谷主也准时来了。 看了眼顾依斐后,才对着莫攸宁道:“抱他起来,跟我走。” 此时的莫攸宁也无心去欣赏什么,便是斐儿赤着身体在他面前,他也只剩下了心疼,起不了别的念头。 先前对方的衣物已经被火焰焚烧殆尽,他便取了自己的衣服裹住了斐儿。 他跟着谷主走到一木屋里,便按着谷主的话,把顾依斐放在了屋中那是灰绿药的浴桶中。 随着白衣谷主一针一针的施下去,顾依斐的神志也渐渐回笼,脑海中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好听的声音怎么不见了’。 待他终于缓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艰难的转了转头,才在白衣谷主的身后找到了面冷峻的莫攸宁,他也不再做其他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瞧着。 “今就到这里了。还有两个时辰,若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瘫着的话,便多出去走两圈,真枢谷除了某些地外,你们都随意走。两个时辰后便自己回那中泡着。” 把话都说完,白衣谷主转身就离开了。 想必这对有情人还有很多话想说,他再留下来只会碍眼。 莫攸宁趁着白衣谷主还没走,赶忙开口问道:“不能休息吗?” 这都熬了将近一整天,若是不能休息,那后头几岂不是更难撑下去! “不能。”白衣谷主难得有心情,便停下来多解释了两句:“若是不活动筋骨,淤血沉积后果不堪设想。” 又细细问了几句,莫攸宁这向着白衣谷主道谢。 等着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莫攸宁先是把对方从浴桶中抱起来,接着便不带任何情的轻轻擦净顾依斐全身,这才给对方把衣服给换上。 做完这些,他才说道:“现下真枢谷花海开得正盛,我们过去瞧一瞧可好?” 过了良久,顾依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苍白的双颊飘上一缕薄红,点头轻声应答道。 “好。” 此时他的双腿还是无力着,但他也记着白衣谷主的话,知晓不能不走路。 正烦恼着如何起来,却见莫攸宁一把揽着他的,就这么自己把身上大半的力都靠在他身上。 “试试这样走。” 前几步顾依斐都没有觉到自己踏在地上,直到走离着木屋有一段距离,才微微有了些觉。 微微转头看向莫攸宁,只见对方正眼神专注的瞧着他的脚下,口中还不停说着:“那再走慢些?不用急的……” 听着这悉的低沉嗓音。 他想起了自己处于痛苦中时,那道似是冲破层层黑暗的绝望带给他一丝光亮的声音。 是莫攸宁在念着话本。 思及此,顾依斐微微勾了勾嘴角。 等他恢复了,这事情告一段落,就同莫攸宁告知自己的心意。 就说,‘我亦心悦于你’。 第67章 而莫攸宁也察觉到斐儿的视线了。 脚步顿了顿,便微微转头去对上顾依斐的目光,刚好就瞧到对方在浅浅的笑着,而那弯弯的眼眸像是藏着璀璨的星子般一闪一闪的。 许是这笑意传染,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问道:“在笑什么?” 顾依斐本想嘟囔句‘不告诉你’,可话到嘴边,瞧到这人也跟他笑了起来,便反问道:“那你又笑什么?” 且这对视得久了,仿佛就要被对方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瞳进去。眨了眨眼,便又赶忙转头继续看回脚下的路。 他怕盯得久了,就这么了心声。 还想着偷偷个小惊喜呢,可不能就这般被瞧出来! “看你笑得好看,也就着笑了。” 莫攸宁的回答很诚实,且见着斐儿现下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他心情也颇好。 听到这话,顾依斐的心里甜滋滋的。 那些被伤痛折腾得软弱无力的四肢仿佛都被那股子甜劲注入了力量,要不是实在站不稳,他都想快乐的跑几圈了! 而他口中的夸赞也没停下来:“你笑得更好看,平时应该多笑一笑。” 就着这个谁笑得最好看的问题,二人缓缓离小木屋越来越远。 他们也没有御剑而行,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在真枢谷里头慢慢走着。 许是现下顾依斐的身体确实不大好,还没等他们二人寻到花海,便已经快到两个时辰了。 “我们该回去了。”莫攸宁拖了许久,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还是开口提醒了。 在外头的时间过得真快,可泡在那烈焰池水中的时间却过得如此缓慢。 知晓回接斐儿的就算无尽的痛苦,但他别无他法,要成功恢复基也只能把人带回去,继续经历新一轮的痛苦。 “好。”顾依斐现下脸上还带着涟涟笑意。 就这么被莫攸宁搀扶着走了那么久的路,又聊了那么多的事情,情窦初开的他心间里都充了,哪里会不开心。哪怕是要回到那不见光明是痛楚的黑暗深渊,都是笑着回去的。 左护法以往就常同他说,光总在风雨后! 他现下不就是在经历着风雨吗!而风雨后还有莫攸宁等着他呢!可不能轻言放弃! 不多时,顾依斐又躺回了血红的池水中。 伴着那声声低沉的语句,开始了新一轮的痛苦。 这如同非人折磨般的治疗,差些没把他给疯,若不是依着莫攸宁的声音死死撑着,怕是真的没有勇气继续撑下去。他这一生除了灵被取及宗门事变外本就没吃过多少苦,紧靠他那似有似无的信念本就没什么用,更何况现下已经不单单是吃苦,而是刺骨。 就这般死死的撑了三。 顾依斐的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而是连血都将近全无,就连身子都瘦下了一大圈。 身体虽瞧上去是这般,但实际上却比第一的时候好了许多。 他现下施针后不用人搀扶倒也能自己走动,只是看着如同鹅般,风一吹就会随风飘走罢了。 而这一,莫攸宁也终于带着顾依斐寻到了花海。 真枢谷的花海并不是全是花,而是‘海’。 各灵植挤在水上,又有朵朵五彩的花点缀着,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边际。有水有花,称为花海确实不之为过。 顾依斐静静看了片刻,刚好身前就有朵黄黄的小花,他就想伸手碰一碰。 可还没等他碰到,就被莫攸宁抓住了手。 而耳边却传来了娇婉的女声。 “别碰,有毒的,若想摘得用灵力来。”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