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几天晚间练习室里那股翻涌的情绪再次袭来,温宋此时上扬的嘴角像是一尖锐的骨刺,不仅刺的他眼睛生疼,甚至手心里都沁出了细汗,直觉告诉他,他在不安,他在害怕。 这股陌生的情绪让他格外的焦躁,这不仅仅是因为多管闲事不想看到温宋被利用,更何况两人现在只是正常的说话,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看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不想历史重演,他想温宋的身边,永远没有李斯宁。 这个想法让路一格心里一颤,不,确切一点,他不想在温宋身边看到任何人。 不对劲,路一格转身看向了窗外,他深一口气,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窗外的梧桐在微风中摇曳着沙沙作响,米恬的讲课还在继续:如果觉得面部僵硬的话可以每天做一下口播。 有人问:大概要做多长时间有效果呢? 米恬看一眼窗边路一格的背影,笑一下道:一般两三遍就够了,不过像我们队长这种程度每天都需要十遍以上。 学员们笑出声,而窗边的人像是没有听到,撑在窗边微微弓起的脊背一动不动。 温宋也跟着笑出声,他发现米恬应该是Alpha团里最勇于在小队长头上蹦迪的人。 那我们现在带进舞蹈里练习试一下,米恬说着做出了一个动作,这个开场很重要,最好是一眼惊人,就像是唱歌的开口脆一样重要。他说着一个抬眼,甜甜的氛围立马萦绕全身。 队伍里一片嚎。 啊,不行,我做不来。 好羞,天啊。 对不起,我觉得自己好油腻。 米恬点点下巴思考了一瞬:这样,你们现在一对一练一下,练多了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学员们带着哀嚎开始找练习对象,温宋正弯从另一边开始数人头,旁边人已经侧过了身子。 我们一组吧?李斯宁出声,顺带附赠一个刚学到的齿笑。 温宋失神一瞬,李斯宁的脸是真的很美,尤其是笑起来,像是宣纸上晕开的浓墨,打破平静湖面的一滴水,明又生动。 周围队友的声音让温宋捡回了理智,并深深唾弃自己的花痴,他果然不能靠近李斯宁,现在的李斯宁对他来说就像是罂粟,一不小心就会食髓知味、深入沼泽。 阿宋?李斯宁又喊他。 哦,温宋出声,目光呼着练习室四周,然后定在独立窗边的路一格身上,口中道,我去找小路讨教一下口播。 说着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便走到了窗边,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有样学样道:请问小路老师可以传授一下口播的技巧和秘诀吗? 忽然近距离出现的声音让窗边的人心跳错了一拍,路一格回头正对上歪着脑袋看他的人,这举话筒的动作让他重新看向窗外,出口的话也带着生硬:你不需要。就刚刚那笑的模样哪里有僵硬。 还举着GoPro的人看着说话的两人,暗暗抓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为什么又是路一格? 本来以FF团的热度来讲,他们团成员才是最好的蹭热度人选,但李斯宁对自身实力很有自知之明,又怕被粉丝狙蹭热度,才退而求其次。 但是现在,李斯宁对这位小队长越看越碍眼,除了业务能力,他哪里比得上自己的魅力? 听到回话,温宋嘴角的笑僵住,随即他抬起手臂比出一个剪刀手出声:看我。 路一格不在意地回头,比着剪刀手的人冲他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外加一个死亡wink。 路一格:...... 温宋拼命憋笑,他已经能想象到路一格心中吐血的场景。 而实际上的路一格只觉心脏某处好像塌了一块,开细细密密的涓。 这傻乎乎的模样在他眼里竟然有点可。 第19章 温宋还在为自己wink的表现力沾沾自喜,转眼被少年强势的力道推到了前方米恬的面前。 这一个,路一格对着米恬语气不容拒绝,重点教学。说完便转身出了练习室。 他步子迈的又大又急,以至于没人发现他烦躁拳起的双手,无论是手心的汗还是那微凸起的青筋,都暴着少年慌又茫的心绪。 被重点关照的温宋对着米恬出一个略无奈又羞恼的笑,出声吐槽:他不教我。 早就习惯自家队长子的米恬出声安:没关系,我教得肯定比他好。 事实证明米恬确实比路一格这家伙可多了。 第一场公演前夕,整个基地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练习室里音乐声一天不停,一排排窗口的灯光亮到深夜甚至凌晨,汗水伴着泪水,紧张伴着焦灼,没人想要退缩。 其中《一天》小组最让人羡慕,却也最让人担忧。 经过了多一遍又一遍的排练,他们的舞台总算看着没那么差劲了,但也仅限于此。 毕竟是一台草班子,速成也比不上练习多年的,他们现在共同的心愿就是不要忘动作、不要忘词顺顺利利完成这个舞台。 又一次导师指导课上完,《一天》小组陷入了极其低落的氛围。 临近第一场公演舞台,竟然还有人没记住动作,走位更是一团麻。 拖后腿成员陷入了极大的自责。 在这种紧要关头,路一格还被节目组叫去录制别的东西,虽然路一格走前说了不用着急,但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其中有舞蹈基础平时跳得最好的何一情绪已经面临崩溃。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底下练得好好的,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何一说着抹掉眼角几滴泪,却一滴接一滴擦不干净。 众人很快围到了他身边安,冯阿福拍拍何一肩膀给他递上纸巾:上台前能发现问题是好事,这样我们就能逐一去克服它,不至于在台上手忙脚。 何一哭得更厉害: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抹抹泪,真的,每次重要的舞台都会被我搞砸,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做艺人,可是我真的好喜,好喜,我就是不想放弃...... 导师课上的何一接连忘动作甚至方向都搞反,这确实不是他的正常水平,众人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做C位了,这就像是考试晕场,不是个人能控制的。 受何一的哭声染,其他几人也开始抹泪。 看不下去的温宋坐到地板上跟何一面对面开口:我明白你的心理力,你试着不要把这次舞台看得太重,我们现在只是在完成一场表演,台上台下并没有什么不同。 温宋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安他人队伍的一员,只是何一的哭声让他心里十分不忍,他那次不该指责他们不尊重舞台,其实他们反而是太在意舞台。 最坏的结果就是正式表演失误,全组一起丢人,冯阿福抹一下眼角继续道,但我先说,只要和你们在一起,丢人我也不怕。 霍栋在一边点头:我也不怕,反正我皮糙厚。 我也是,我刚刚还唱破音,王宏宇就是属于跳舞要钱唱歌要命的人,他自嘲道,但我能唱完这首,我就佩服自己了。 导师课前还在想怎么合理划水的温宋沉默了。 我太对不起小路了,他这么认真教我们,我还这么差。 其实丢人我不怕,我就好怕拖累了小路,我好怕被他粉丝追着骂啊。冯阿福哭得格外真情实,仿佛已经看到下岛后还被粉丝追杀的场面。 温宋站起身子出声道:大家,哭不能解决问题,我们现在把自己不的动作都挑出来,互相出些主意,就像何一紧张就会忘动作,那我们牺牲一些整齐度,他可以稍微比其他人慢四分之一个八拍,有了队友的提示,会好很多。 何一的哭声顿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方法,团队的表演向来把整齐作为第一目标,他从没想过还能这样。 对呀,冯阿福惊讶道,即使练得再好,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整齐,我觉得可以! 温宋点点头,拍拍何一的肩膀: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们。 我觉得,何一抬头,抹一下眼泪,眼里重新聚起了光,我可以试试。 来,我们再来一遍! 干他丫的! 一遍练完,何一已经破涕为笑:可以,我好像真的行了。 太好了! 我刚刚走位又错了,兄弟们再来一遍。 阿福,温宋忍不住再次出声指导,你数拍子记不住的话就记图形,比如你第三节 这里走的其实是个等三角形。温宋说着冲他示意。 我去,冯阿福恍然大悟,我傻了,我只想着记在谁后面、谁前面了。 接下来的《一天》小组就像打了血,集体练完个人练,他们互相扣动作、出主意,等路一格回来,想说再帮他们扣一下动作,结果他们答,他们自己已经扣完了。 路一格走的时候看他们垂头丧气的,还想着回来安他们一下,没想到他们的恢复能力竟然这么强。 多亏了阿宋,阿宋脑子太好用了,帮我们出了不少好主意。 何一点头:对,我以为我的晕场都没治了,谢谢你阿宋!他说着动给温宋一个拥抱。 不用客气,温宋笑着拍下何一肩膀,我误打误撞。 看着温宋的笑路一格恍惚片刻,目光又变得坚定,无论怎样,他想要温宋重回巅峰的心是不变的。 那,预祝大家演出成功,路一格说着伸出一只拳头,加油。 霍栋伸手碰上他:加油! 冯阿福也抬手:加油! 何一泪眼汪汪:加油! 王宏宇:加油! 安康:加油。 温宋笑一下伸手:加油。初中生。 这不是温宋第一次参加选秀,却是他第一次受到团魂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的第一次选秀经历似乎是一帆风顺的,他每次公演都幸运地分到了实力还不错的伙伴,他们都自信而又充实力,每天的训练都是轻松而自在,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如何在舞台上使自己更加突出。他们多得是努力和钻研,却很少提及害怕。 之后他成功出道,因为家世被爆、黑料频出,为了不牵连团队他搬出了员工宿舍,很少参与互动,常集就是完成合作舞台,再无其他。 这种全员的心拧在一起往前冲的觉,让他到新奇的同时,又到困扰。 他只是一个千方百计想下岛的人,却和他们的一群想往前冲的拧在了一起,他像是误入雁群的麻雀,完全丧失了方向。 晚上洗漱完,温宋躺在上罕见地失眠了。 失眠的他拿出了偷藏的手机刷微博,忽然发现偶像101的词条高高挂在热搜上。 点进去他才知道,节目竟然提前播出了! 本来按计划应该在一公舞台结束后才开播,结果因节目调整提前了。 节目一周更上、下两期,目前初舞台才刚播了个开头,预计温宋的诗朗诵要到下周才会播出。 不过节目组却将他的片段剪进了预告里,现在词条底下都是各种嘲笑谩骂和看热闹的。 不仅如此,节目组还将温宋吃零食的镜头剪进了正片,温宋的仇恨值一下子拉得更了。 就这素质当什么豆?回家当小少爷不香吗? 求求了什么人都想进娱乐圈,真以为这么好进吗? 大无语,温宋你如果真的诗朗诵那我祝你xxxxx 烦死了能不能别发他了! ...... 还好还好,温宋看着这些话语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他又查了一下自己实时的网络排名,八十七,他松一大口气意点头,照这个趋势,初舞台播完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所以,他坐起了身子,这是不是说明,他一公舞台表现地好一点点,也没关系? 摇摆的天平在温宋心里忽上忽下,本来他给自己定的标准是,在不拉低全组平均实力的情况下适当努力,也就展现出三分之一的实力就差不多,但是现在,他的仇恨已经拉,观众也可能因为他迁怒他的组员。 他脑海里天人战,下了转来转去,伸手数着分析着各种利弊,转到头晕又转到了洗手间洗把脸继续想。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再出道。 但是,他即使到了总决赛也是可以不出道的吧? 而且他只是完成第一场的公演,即使表现突出了那么一点点,受益最大者应该也是他的组员。 他也顶多只会多待半个多月,是肯定不可能因此到决赛的。 是吧? 温宋又看一眼自己的排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决定了,他允许自己再超常发挥个三分之一。 终于想通的他转圈转得口干舌燥,拿了自己的小黄鸭水杯下楼接水。 楼下亮着昏暗的夜灯,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客厅格外清晰,温宋刚接好,就听到身后略带责备的声音:又熬夜? 温宋转身,出声略带疑惑:你不也没睡? 昏暗的灯光下路一格看清了饮水机旁的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慌,但被很快掩饰,他拿着玻璃杯走近:我以为是魏林曦,他总是熬夜玩游戏。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总像个老父亲一样管着其他几个,温宋不由觉得好笑,他侧身给他让出位置,出声解释:我只是失眠,他又道,那你又在干什么? 路一格按下按钮接水,面上略带疲惫回:背了会儿书,刚准备睡。 温宋想给他鼓个掌,看他接的是冷水,出声道:别动。 路一格顿住,疑惑看他。 温宋一手扶着他的杯子把自己的杯子凑了过来,冒着热气的热水从小黄鸭的嘴边倒进透明的玻璃杯,瓷黄和透明的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悦耳。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