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嫔的伤怎么样呢?太医说让你静养一段时间,不要贪玩耽误了伤势。” 邰谙窈顺势脸一红,她仿若赧然道:“谢过娘娘关心,嫔妾都记得的。” 话音甫落,邰谙窈就骤然觉到有人抱住了她的腿,邰谙窈一怔,她低下头看去,小人抱着她的腿,仰起头,黑溜溜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咿呀叫道:“……漂酿娘娘!” 小萝卜头不过两三岁的模样,站着还不如邰谙窈腿高,她见到的人少,逢年过节时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除了母妃、父皇,记住的也就是娘娘一称谓。 邰谙窈被这一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她拘束地看向敬妃娘娘。 敬妃见小公主抱住仪嫔,也是惊讶,她蹲下来,抱住小公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小猫!” 邰谙窈脸上飘红,眸中藏着喜和窘迫,仿佛被说得格外不好意思。 敬妃也站起来,她看向邰谙窈,笑道:“看来小公主很喜仪嫔。” 邰谙窈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尤其是敬妃说着小公主喜她,一边将小公主给嬷嬷,嬷嬷抱着小公主,便不会让小公主跑了。 邰谙窈只能垂眸,轻声道:“娘娘谬赞。” 遇见敬妃和小公主不过是个意外,双方很快分别,周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声嘀咕:“每次见到这些皇子公主,我都紧张死了,生怕一个磕着碰着。” 皇嗣金贵,一旦有什么不妥,她们这些遇见皇嗣的妃嫔都落不得什么好。 周嫔是不稀得和这些皇嗣接触的。 邰谙窈终于知道姚美人为什么总对周嫔耳提面命了,这张嘴一不小心就会惹出祸事,她有点无奈,轻恼了周嫔一眼: “你呀,慎言。” 周嫔轻哼了声,她子简单,但也听得出什么话是对她好,什么话是故意臊她。 来围场如果不能骑马箭,乐趣就去了一大半,周嫔和邰谙窈也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出来转转,两人没往林边走,怕被人不小心冲撞到。 秋狩即将结束,今晚有篝火晚宴。 周嫔和她解释道:“你别瞧着都是晚宴,但和中处处规矩相比,在外面可好玩多了。” 邰谙窈被说得生出了一丝期待。 营地内已经有人在准备晚宴时的东西了,周嫔洋洋得意道:“等晚上,我让人将我猎到的那只兔子烤给你吃。” 邰谙窈轻眯了眯眼眸: “行行行,知道你猎到只兔子了,甚是厉害。” 周嫔脸一红,觉得这妮子真会臊人。 晚宴很快来临,邰谙窈和周嫔一直待在一起,到了时间,两人也是一同赶到宴会。 时瑾初坐在高台上,瞧见两人相伴而来,他挑了下眉梢,冲某人招手。 周嫔撇嘴,松开了邰谙窈。 邰谙窈有点赧然地走到时瑾初跟前,人立时搬来凳子,她小声地问:“您让我过来做什么?” 来围场伴驾的六位妃嫔中,就她和周嫔位份最低,按理说,两人该坐在一起,她的位置可不在这里。 但是,所谓位份排行的规矩,自然不如时瑾初的心意来得重要。 邰谙窈安然落座,敬妃娘娘和她相对而坐,冲她笑着点了点头,邰谙窈也颔首回礼,视线稍瞥,她就瞧见了被嬷嬷抱着的小公主。 她不由得想起邰夫人和她的对话,还有邰家送她入的目的。 邰谙窈轻抿,她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有人送来烤和水果,邰谙窈往下看了一眼,许多人都在自力更生,道是篝火晚宴,偏她跟前连堆火都没有,都被人代劳,轻松是轻松了,却难免有点没意思。 她小幅度地瘪了瘪。 时瑾初瞧见,掐了掐她后颈的软,短促地冷呵:“不想在这儿待着?” 邰谙窈哪敢承认: “能陪着皇上,嫔妾心底高兴,怎么会不愿意?” 时瑾初才不信她的花言巧语,淡淡道:“你的伤还没好,别什么都和周嫔学,凑热闹。” 邰谙窈觉得,要是周嫔听见这话,怕是要不高兴了。 敬妃侧身逗着小公主,她没回头,仿佛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只是角笑意不易察觉地浅了浅。 高台上气氛和睦,忽然,下面传来一阵声笑语。 邰谙窈顺着声音看过来,只见到一群女子笑语晏晏的模样,芳龄恰好,被篝火照耀着,仿若在发光一样。 邰谙窈对谁都不认识,正要收回视线,就听见敬妃掩说了一句: “那位是钟家姑娘吧。” 时瑾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邰谙窈这才意识到敬妃是在和时瑾初说话,她轻眨了下杏眸,不由得去想这句话的深意。 一个臣子家的姑娘罢了,值得敬妃特意和时瑾初说一声么? 时瑾初的语气很淡,但他能记得一位臣子家的姑娘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说得难听点,后妃嫔中,能让时瑾初记住的都没几位。 邰谙窈终于再往那边看去,一堆少女中,有位女子端坐在其中,她一身绯裙裾,离得有点远,邰谙窈看得不真切,却也能察觉到这位女子的礼仪良好,在一众人中都格外瞩目。 钟家姑娘? 有什么特殊的么? 有人夹了一筷子烤给她,邰谙窈回神,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回眸看向时瑾初,就听他道:“看什么,都要凉了。” 邰谙窈若无其事地轻抬下颌: “周嫔说要把她猎到的兔子让人烤了给嫔妾吃,嫔妾等着她呢。” 时瑾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朕亲自给仪嫔夹的,不值得仪嫔赏光?” 他也是进过林子的,摆在案桌上的,便是他在其中亲自猎的猎物。 还叫她期待上周嫔了? 邰谙窈眨眼,她立即咽声,乖巧地低头吃下烤,她小声嘀咕: “皇上说得那么严重,吓死嫔妾了。” 时瑾初擦了擦手,冷呵:“朕瞧你胆子大得很。” 邰谙窈不理他了,乖顺地将盘子中烤吃完,觉得有点腻,又咽了两块水果,杏眸才敢挪到时瑾初身上。 而这时,周嫔的烤兔才姗姗来迟。 时瑾初扫过去一眼:“给周嫔送去。” 邰谙窈瘪,不敢有意见。 不远处的周嫔见烤兔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眼睛都瞪大了,尤其在听过人的回话后,她郁闷地看了眼皇上。 什么嘛,难道她还会给仪嫔下毒不成? 敬妃将身边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神情不变,依旧是如沐风的和煦,但或许是烤有点凉了,叫她吃得有点不是滋味。 高台下,邰家人离得很近。 邰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圣上身边的小女儿,她沉默了一下,才说:“看来,仪嫔很得皇上喜。” 邰尚书喝了口酒水,也抬头看了高台上的情景。 他身居朝堂,比邰夫人的消息要灵通一点,例如良妃娘娘恩宠渐薄,在小产后,皇上从未在蔌和留宿过。 但怕夫人担心,邰尚书并未将这件事告诉邰夫人。 良妃娘娘恩宠渐薄,仪嫔如今能得圣眷,对于邰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余光觑见夫人眉眼的愁,邰尚书替她夹了一块,问:“这是好事,夫人在想什么?” 邰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许久,她低声道: “我有点担心娘娘。” 知女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良妃娘娘对皇上的心意,若是见到这一幕,良妃娘娘是否会觉得难过? 闻言,邰尚书皱起了眉头,他打断了邰夫人的话:“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他看了邰夫人一眼: “尤其是在仪嫔跟前。” 他提醒道:“仪嫔久居衢州,本就是你我二人亏欠她,送她入,也是家中的提议,被仪嫔听见这话,恐是要和家中离心了。” 本就对仪嫔亏欠,如今仪嫔得意,家中却不替她高兴,而是全部心思都在替良妃担心,以己度人,仪嫔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但亲疏有别,即使邰尚书知道对小女有愧疚,若论亲近,自然是在膝下长大的长女更为亲近。 邰尚书沉默了片刻,他道: “中人手都在娘娘手中,我会让人照看娘娘的。” 只要娘娘不再做错时,在中安稳度还是不难的。 他握住了邰夫人的手,低声道:“你别担心。” 邰夫人敛了敛情绪,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但情谊二字可是理智能够左右的? 许久,她呼出了一口气,犹豫道: “仪嫔渐渐得宠,也会招了别人眼,是不是该给她一些人手?” 说这话时,邰夫人皱着眉头,显然是在纠结,夫君宠已经被分走,若是再将长女手中的人手也分给小女,长女会不会多想? 邰尚书没有和她接着讨论这些,只道:“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吧。” 邰夫人只好不再说,但她没有忍住,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一眼仪嫔。 其实仪嫔和她眉眼极其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时,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仪嫔和她是母女。 她坐在圣上跟前,眉眼姣姣,或蹙或敛,小女儿姿态微显,那点亲昵和乖顺,让人看得不自觉心底一软。 邰夫人有点恍惚,如果仪嫔自幼长在她膝下,她恐怕也会忍不住地宠惯于她。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