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也朝她看了一眼,眉眼平静,情绪一点变化都没有。 台阶下的良妃也有些怔愣地看向她的二妹妹,这一幕,让良妃不自问。 在她圣眷浓厚的那七年中,皇上有这样对待过她么? 记忆中好像从未有过。 时瑾初再不着调,这种场合,也是懒得给其余人做脸的。 时瑾初试了试她的手,还是很凉,他偏头吩咐: “给几位主子赐座。” 众人咽声。 这颉芳苑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至少是坐不下这么多妃嫔的。 时瑾初话中也没有让给所有人赐座的意思。 于是,给谁赐座,就变得有意思了。 张德恭没纠结,给几位主位娘娘都让人搬了凳子来,除此外,仪嫔都被叫到皇上跟前了,张德恭忘了谁,都不会忘记她。 待众人坐下后,有人抿,有人皱眉,也有人失落的低下头,但没人敢有异议。 这时,中省殿的人也终于到了。 邰谙窈和皇后娘娘相对而坐,中间的是时瑾初,邰谙窈难得有点坐立不安。 须臾,一杯茶水落在她手中,茶水是热的,叫杯壁也是温热,捧在手中,很快叫她有点泛凉的手指渐渐暖和起来。 邰谙窈低垂着头,她握住杯盏,眸中闪过些许情绪。 中省殿的刘公公一来,也不敢喊冤,直接砰一声跪地,磕头请罪: “奴才办事不力,求皇上和娘娘责罚。” 皇后瞥了眼皇上的脸,转身,她脸说不上好或不好,只简单地阐述一个事实: “是该罚你,皇上和本把中省殿给你管理,是信任你,但结果呢?” 时瑾初什么话都没说,但看向刘公公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点情绪,仿佛是在看个死人一样。 刘公公浑身一个颤栗,他心底苦笑,早知道有今,云贵嫔再是有孕,他也不敢让云贵嫔来,刘公公不敢有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众人才恍然大悟。 从刘公公的话中,众人理清了思路—— 最开始,是颖宝林去中省殿,言明吉云楼的炭火不够用,话里话外都是蒋御女一个御女不需要这么炭火。 按理说中省殿没必要在意颖宝林的话,但谁不知道中省殿怎么就按照颖宝林的要求做了。 邰谙窈握住杯盏,炭盆就摆在她身后,烤得她浑身暖洋洋的,许是口渴,她低头,轻抿一口茶水。 直到这里,和蒋御女说得一模一样,蒋御女也怨恨地看向颖宝林。 颖宝林浑身一僵,她替自己辩解:“但嫔妾中从未出现过份例外的东!” 众人清楚,这就涉及到此事躺在殿内的云贵嫔了。 刘公公哭丧着脸: “后来云贵嫔也派人来中省殿,道是颉芳苑的炭火不够用,常觉得手脚冰凉。” 云贵嫔的话可比颖婕妤有分量多了,云贵嫔怀着皇嗣,谁敢怠慢? 御前和皇后娘娘都有命令,要心照看云贵嫔腹中的皇嗣。 但每个中的份例都是固定的,中省殿也不可能凭空变成炭火来,自然只能挪用其余殿的。 当很巧,云贵嫔中的小林子撞见了颖宝林中的人,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颖宝林之所有还能有炭火用,全靠挪用了蒋御女中的。 差错,最后倒霉的就只有蒋御女了。 蒋御女找到中省殿时,刘公公不敢把云贵嫔牵扯进来,就透了颖宝林,左右他也没说假话。 刘公公怎么也没想到蒋御女这么莽,居然敢直接质问颖宝林,还惊吓到了云贵嫔。 殿内陷入一片安静,众人都觉得有点哑声。 许久,时瑾初终于出声,他掀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朕好奇,中省殿什么时候变得谁的话都要听了?” 中省殿惯来是只需要听从皇上和皇后的吩咐。 刘公公听到这句话时,心底倏然咯噔了一声。 第54章 在时瑾初话音甫落后,众人呼都不敢大声,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后娘娘也安静下来。 这一刻,颖宝林和蒋御女的矛盾都不再是重点。 刘公公颓废地低下头,声音干涩: “是奴才失职。” 时瑾初懒得再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命令:“拖下去。” 刘公公浑身抖了一下,但没敢求情,谁都清楚,他被拖出去后,再不可能是中省殿的掌事公公了。 从此命运一落千丈。 秋鸣低着头,仿佛被刘公公拖下去的场面惊到,呼都轻了些许。 邰谙窈被炭盆烤得暖了些许,她褪下鹤氅,让秋鸣替她拿着,秋鸣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时瑾初朝她瞥了眼,片刻,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刘公公被拖了下去,但今一事还没有结束,颖宝林和蒋御女跪在大殿中央,膝盖都疼得有点麻木。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晰。 蒋御女仿佛是其中最无辜的一个。 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蒋御女是无辜,但颖宝林位份比她高,云贵嫔又是怀着皇嗣,都比她来得重要。 她有委屈,可以去找皇后做主,但不应该直接找上颖宝林,更不该和颖宝林大打出手。 云贵嫔是有错,但她腹中怀着皇嗣,就是有着免死金牌。 叫人意难平,但这世间有时是没道理可讲的。 是皇后娘娘打破了殿内的安静,她冲时瑾初服身:“会出现今的纰漏,也有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时瑾初扫了她一眼,对这番话不置可否,没说她是有错还是没错,情绪淡淡: “起来。” 皇后顺势站起身,片刻,她才迟疑地问:“那颖宝林和蒋御女该怎么办?” 这件事棘手的地方就在于牵扯到云贵嫔,偏偏云贵嫔还不是无辜的那一个。 但皇后话中提都没提到云贵嫔,只说颖宝林和蒋御女。 邰谙窈轻垂眸。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皇中,女子有了皇嗣,才是真的有了立足之地。 颖宝林也曾有过恩宠,却如同过眼云烟,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 时瑾初没在二人身上费心思,他甚至看都未看二人一眼,语气平静: “既然不守这中的规矩,也不必再出现在中了。” 颖宝林心底一紧,她仿佛听出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口而出:“皇上!” 时瑾初的话却不因她而迟缓: “将二人打入冷,后不必来报。” 殿内哗然。 这是圣上登基后,第二次有被打入冷的妃嫔,如今今很冷,众人不都打了个寒颤。 蒋御女惊恐地瞪了眼,她不似颖宝林,她不想去冷中度过余生,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息怒!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犯了!” 邰谙窈也不着痕迹地轻皱眉。 她一直不对蒋御女出手,就是想让蒋御女占着合颐偏殿的位置,若是知道蒋御女会被打入冷,她早些时候留情作甚。 觉得惋惜是一回事,但让邰谙窈替蒋御女求情,却是本不可能。 她可没有忘记,蒋御女曾经害过她一事。 她从不会以德报怨。 蒋御女被打入冷,至少在下次选秀前,还有一年时间让她独占合颐。 至于等选秀后,会不会有人搬入合颐,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 颖宝林失魂落魄,她怔怔地看着皇上,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她一时承受不住地直接昏了过去。 殿内只剩下蒋御女的哭求声。 但很快,这道哭求声也消失不见,张德恭摆了摆手,很快有人拖着颖宝林和蒋御女下去,片刻,殿内恢复安静。 只是,殿内好像更冷了一些,有妃嫔忍不住拢了拢衣襟。 待一切结束后,太医终于从内殿走了出来。 邰谙窈扫了眼,不认识这个太医,但也知道皇上让宋太医替云贵嫔保胎一事,至于先前替云贵嫔请平安脉的太医早在云贵嫔被查出有孕后不久就被革职了。 太医院都清楚,这是敲打。 三一次的平安脉居然查不出云贵嫔有孕将近三个月的脉象,岂不是无用?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