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小到身后杀气刺颈,心中暗叫糟糕。回身只见花不二双瞳沁血,掌心的鬼火参差怒燃,九九八十一重刺青漫布疯长,竟已勾连到眼尾中去。 她看得出,她那深重无比的执念…… 只在转瞬之际,近乎入魔了。 “花……”小斗胆上前安抚,却觉眼前一昏,小腹袭来刺痛的凉意,居然被鬼火擦出一条长口,不由得退出丈远。 她忍痛抬眼,便看到一道血的裙影如雷鞭迅电,飞渡长空,手中黑紫的利刃高高抬起,直杀向最顶处的帘帐! 小看在眼里,吓得魂都要散了。在鬼道待了这么久,她深知鬼王的威严狠断,两百鬼士不敢多出一句异言。可花不二竟因一时执念,对鬼王怒动杀机,真真是胆子大破了天霄! “咻——哗——” 三道彼岸长藤空甩下,狠狠住花不二的腹与双肩。紧跟着一道无量鞭擘开极寒的风,重重斩向她的天灵盖! 花不二撒开手中鬼火,绽出森森利刃挡在眼前,“铮”一声惊天巨响,死死抵住了重而下的无量鞭。 一边是修炼千年、噬魂无数的冥鬼之力,一边是登峰造极的九九八十一重无间,两股震山裂壑的力道针锋相对,迸的气将石壁顶处都刻出了裂,孽海水沿着隙溅而出! “鬼王大人,请你记住。”花不二一字一顿紧咬着猖狂的杀气,“夫人她心里,从前只有我,现在只有我,以后,也只能是我。你没有资格说她……” “你哪来的资格对鬼王——”魔罗的施威更胜一筹,可又被花不二厉声打断。 “你哪来的资格命令我?”花不二狂妄大笑,“当初要不是为了夫人,我不该救你,由着你困在天谴咒里,永世不得翻身,碎成粉,烂成泥!” 撂下狠话,身周又散出数道鬼火,化成数支锐箭疾攻向远处的帘帐! 便在这时,一道银白的弧光飞突直上,“叮叮当当”击碎了众多锐箭。火星缭中,那身影一个疾扑冲向花不二,卸开彼岸花藤的捆缚,“轰”一声重重着她撞在石壁上。 “花不二!”奴兀伦横着弯刀比在她锁骨上,无间诀的刺青同花不二一样,凶狠地爬了双颊,“你给我清醒一点!” “呵……”花不二颓然扇动着狐狸眼,一声索然无味的惨笑。弯刀在脖颈下割出尸血,一滴滴融入火舌里。 奴兀伦是七七四十九重,而她是九九八十一重,她其实并不是她的对手。 但花不二不想再打了。 ……没意思。 “奴兀伦,别理她。”魔罗鬼王哑着声说,“她就是个疯子。” 奴兀伦紧了紧剑眉,手中的弯刀随同无间诀的刺青一并撤下了:“是,大人。” 花不二仰头靠着石壁,抬手抚过颈旁的刀伤,摩挲着浸透了脂粉香的尸血,仿佛在享受这久违的痛。 “正事要紧,快去罢。”魔罗吩咐道,“别让我失望了。” “遵命。”奴兀伦攥紧弯刀,俯身下拜。随后瞥了一眼小,便要携她上路。 “小,来。”花不二忽然柔声一唤,“伤在哪儿了,我瞧瞧。” 小一呆,怯怯看了看奴兀伦,经得师父默许,才小心翼翼朝花不二走过去。 花不二瞟了眼她身上的血渍,拉住她的手,一丝丝传给她无间鬼力,很快便愈合了小腹的伤口。 可疗伤的同时,小又察觉到,她往自己手心儿里了什么软茸茸的东西。 像是一朵……彼岸花。 “花师……”她正怀疑问,花不二却将脸凑了过来。 “嘘,帮我给云点青。”她在她耳边飞快说着,又故作遮掩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小领悟了花不二的意思,这接万不能让旁人知道,于是只当是被她调戏了一遭,微微泛红了脸。 奴兀伦看花不二才敢冒犯鬼王,此刻又要明目张胆地轻薄弟子,果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女人,冷冷“哼”了一声:“上路。” 小藏紧手中的花信,匆匆跟着奴兀伦潜入冥水,往铁围山而去。 无量里,冷清得有些尴尬。 顶处的石壁仍在漏水,“嘀咚”、“嘀咚”敲打着冥潭。一缕鬼火爬到坏损处,飞快填补寸许宽的裂痕。 花不二还站在那里,空地望着鬼火修缮石壁。就这么久久地发着愣,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魔罗开口了。 “刚刚,是我言重了。”许是这次闹得太难看,齿启得格外艰难,“……抱歉。” 面对鬼王的低声下气,花不二反倒犯起了劲儿。她越是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她就越想在上面多踩两脚。 于是她只是沉默着,一声也不理她。 鬼王也不多话了。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要怎样示好,她才会原谅那句不轻不重的失言。 一条彼岸花藤瑟瑟爬过来,住花不二的足踝,出一缕淡青的光痕,那是上次种在她体内的结界。 花不二扭过头去,闷闷盯着穹顶。 心下虽仍在置气,可她看着看着,隐隐察觉到一丝奇怪。 明明石壁已被鬼火修好,完整的石块弥补如初,一滴海水也漏不下来。 可为什么石阶下的冥潭里,还是有水滴巍巍滑落,“嘀咚”、“嘀咚”哭咽个不停。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