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侯稳坐如山, 说:“原本, 镇武侯的封地在镇武城, 朝武侯的封地在朝城。镇武城在数千里之外的南边,那里四季如、牛羊成群、冬有鲜花野草蔬菜。现在这位朝武侯是汤公府的嫡四子,因战功封侯。当年, 我与他受命连手歼敌,约好共同出战。我率领百名披甲人三千战奴战对方三百披甲人一万战奴。我的部从全部战死, 对方死伤大半、披甲人几乎战死光时,朝武侯带着三百披甲人和五千战奴赶到, 救下了陷于军之中的我。朝武侯对我有救命之恩呐,我为报救命之恩, 与他互换封地。我去了朝城,他去了镇武城。” 裴三郎:“……”不是有点惨,是真的惨。 镇武侯又补充句:“汤公府上,一公三侯,很是显赫。” 裴三郎“哦”了声。势不如人,认栽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镇武侯下令队伍靠边等待。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上等朝武侯的人马进府。 裴三郎也回了自己的马车, 继续琢磨接下来怎么赚钱。 没过多久, 又有诸侯抵达, 从镇武侯的队伍旁边过去。 朝武侯府前的人挪到墙边让出路, 待那队人过去后,又回到路中间堵住。 裴六瞧见了,跑来低声向裴三郎禀报。这摆明是欺负人。 裴三郎见裴六气愤不平的样子, 问:“不服?” 裴六用力地点头。同样是侯府,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裴三郎说:“不服,憋着。” 裴六眨眨眼,叫道:“三……公子……”您那么厉害,怎么服软了呢。 裴三郎说:“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数一下这条街上有多少侯府。”在这贵族多过狗的地方,镇武侯府什么都不是。 裴六抱拳,应道:“是。”真跑去数这条街上有多少侯府,然后回来禀报裴三郎:“左七右八,十五家。”他说道:“我打听过,不仅是我们这条街,旁边的七条街上,全是侯府。我们这边叫做西侯街,我们这是西侯街三巷,另外还有东侯街,都是侯府。东贵西武,真正的贵族都住在东边,西边都是大老披甲人。” 裴三郎心说:“侯爵也是有鄙视链的呀。”他问裴六:“明白了吗?” 裴六说:“都是因功封爵,谁还比谁高贵不成。” 裴三郎说:“人家在东侯街有亲戚,我们家没有。” 裴六:“……”他抱拳:“是。明白了。” 裴三郎说:“有那闲心,把乘法表背,我再教你除法,都学会了,我再教你怎么管人。” 裴六应道:“哎。” 天渐晚,气温下降,冷得披甲人、战奴们瑟瑟发抖。旁边的侯府门前都挂起了灯笼,白的绢布做的灯笼罩,里面放置着长长的铜油灯,泛着微黄的光芒。 前面的朝武府前还有辆牛车和一群战奴堵在路中间。 裴三郎心说:“有点过分了耶。”他起身,让裴六上前查看都是些什么人堵路。 裴六来报:“一个披甲人什长带着十名战奴守着辆牛车堵在路上。” 裴三郎取了镇武侯府的牌子挂在上,冲裴六附耳说了几句话。 裴六震惊地看着裴三郎,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裴三郎低声说:“就这么办。”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又见到一辆被披甲人和奴仆们簇拥的马车驶来,等他们驶近了,他才跳下车,叫上裴六他们蹦蹦跳跳地往朝武侯的府门前去。他边跳边大声唱:“太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镇武侯的长随见状,赶紧向镇武侯禀报。 镇武侯很是淡定地说:“随他去。” 旁边,路过的马车掀开,对门的陈武侯掀开帘子,喊:“镇武侯,怎地停在此处?”听到歌声,又往前看了眼,问:“前面可是令郎?真是活泼。” 镇武侯有点无奈地笑道:“小孩子坐不住,又是头一次上京,想先回府看看,反正都到府门前了,几步路。” 陈武侯笑笑,说:“天快黑了。”马车从镇武侯的马车旁过去,他则抬起头看向朝武侯府的大门,想看看这是怎么把镇武侯给堵住了。 这一抬头,就见镇武侯的小儿子蹦跶着低头去扯上的牌,也不看路,身后跟着的披甲人还在喊:“让开让开,不要撞到我家公子。” 朝武侯府前的披甲人和战奴们个个头顶望天,有人还故意往路中间站了站。 走路不看道、蹦跳中的裴三郎顿时一头撞进牛车前的披甲人的怀里。 七岁小孩子跑得多快呀,又没看路,一头撞上去,顿时掀了个人仰马翻、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他摔的地方离那牛蹄就一步远,牛迈个步都能踩到他。 陈武侯吓得大喊:“快救人,拉好牛,莫伤了小公子。” 他的随从们闻言,赶紧上前把牛拽住,也不敢去碰金贵的侯府公子。 裴三郎趴在地上,似乎痛苦难当地揪住自己的衣服,扯得衣服歪歪扭抿的,扁着嘴,似哭都哭不出来,过了好片刻,才暴发出“哇——”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他哭得撕心裂肺,那叫一个的委屈。他边哭边抹泪,沾泥泞的双手顿时抹得脸上全是泥和雪水。那身雪白的羊皮袍子也脏得没眼再看,整个人如同一个泥球团子。 裴六大喊:“三公子——”又喊:“来人啦……” 镇武侯早听到了裴三郎的大嗓门,吓得他直接跳下了马车,大步星地赶来,然后就见他的天神儿子在地上都滚成了泥猴,哭得好不凄惨。哪怕知道这事情很可能是小儿子故意闹出来的,也疼坏了一颗老父心。他两步蹿上前,查看坐在地上大哭的裴三郎,连声问:“我儿,怎么了?哪里摔着了?三郎,儿呀……” 朝武侯府前围住牛车的披甲人和战奴们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后,全都吓得跪趴在地,浑身发抖。 陈武侯也下了车,问镇武侯:“可有带医匠,赶紧让医匠来看看。” 镇武侯说:“带有医匠,但在来时的路上,过卧牛岭时,被野兽叼走了。” 陈武侯:“……” 裴三郎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直翻白眼,一副要气又不上来的样子,随时要惊厥过去的模样。 陈武侯大喊:“不好。” 镇武侯吓得打个灵,嗓子都喊劈了“三郎!”转身就朝陈武侯接连作揖,“求陈武侯救救我家三郎,求陈武侯借医匠一用。” 陈武侯扶住镇武侯,连声吩咐仆人赶紧去府里叫医匠。 裴三郎憋得脸通红,额头的筋都冒起来了,他搐着,还自己捶口,似在努力呼挣扎求生。 镇武侯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陈武侯府的医匠奔出门,裴三郎长长地呼出口气,又深口气,又大口呼出,一副终于把那口气回过来的样了。 陈武侯在旁边都吓出头的大汗,见到他那口气回过来,也是跟着长长地呼出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最是容易夭折,稍有闪失说不定就没了。他吩咐医匠:“赶紧看看,赶紧给看看。”取出绢帕,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要是镇武侯府的小儿子死在朝武侯府的披甲人手里,两家如果闹起来,他作为一个亲眼见到的目击者,夹在中间,可得里外不是人。 医匠上前摸脉、检查眼睛和膏舌,也不敢说裴三郎没事。这可是侯门贵公子,他要是说没事,万一回头又病了呢?大冷天的,他坐在雪地里,皮袄都了,衣服也扯开了风,说不定就着凉发热了呢?这着凉发热和受惊发热,谁说得清楚。他说道:“公子受到惊吓不轻,得好生服几记汤药,小心照看。别坐在雪地里了,凉,赶紧抱起来。” 朝武侯府的仆人见到府门口的状况,早就进入侯府禀报。 朝武侯府的门仆来来回回进出好几趟,就是没见府里有人出来处理门外的事。 镇武侯连声朝陈武侯道谢,“大恩不言谢,我儿的命是陈武侯您救下的,改一定登门重谢。今我先带小儿回府,还请多借我几医匠。” 陈武侯说:“你我说什么谢,赶紧的,赶紧的先送小公子回府上。”他看这牛车还拦在路上,又喊来随从,说:“把这牛车挪开给镇武侯让路。” 镇武侯身边的长随也回过神来,当即招呼上披甲人把朝武侯府的披甲人和战奴捆了。 朝武侯府的门仆又进去禀报了。 不多时,之前跟裴三郎起过两句口舌之争的贵公子出来了,沉声喝问:“何人在我门前放肆?” 镇武侯把儿子给身后的长随,拔出上的铜剑迈步就朝朝武府侯冲,“你们平欺我,我处处忍让了你们,今竟然因为一句言语口舌便要谋害我儿命,我跟你拼了。”他是披甲人出身,征战多年,年年进山狩猎,身手极好。一步蹿上去,斜剑一劈,就把那贵公子的连头发带观帽给削了下来。 朝武侯府贵公子身后的仆从赶紧奔上前去救人,连滚带爬地把自家公子捞回去。 镇武侯怒不可遏地还要追进去砍人,被陈武侯一把捞住,“使不得,使不得。”一群人上来连拉带拽把镇武侯拉回府。 镇武侯边被往府里拽,边挣扎边大骂:“我要向天子上表,我要告他。他堂堂朝武侯府世子,竟因一句言语冲撞就要害我七岁小儿命,他心肠何其歹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害我儿,我儿才七岁……” 大马路上的这出好戏早把周围邻居门前的仆人都惹出来看热闹了。 仆人们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回府禀报,即时传递八卦消息。 这会儿又是傍晚,府上的主人们几乎都在家,于是……不说整条街,几乎大半条街的人都知道朝武侯府堵住路不让镇武侯回府,朝武侯世子被镇武侯的小儿子骂了句好狗不挡路,便派披甲人谋害其命,幸好陈武侯刚好回府遇到,把人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谢在2019-12-05 22:50:31~2019-12-06 01:0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环大人、动不动就想改名怎么办、星星的记号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影 20瓶;海航旳鱼、向挖坑势力低头.jpg 10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