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灵道皱眉,随意摆手道:“没什么,刚才打架时被剑划了一下,腿疼——” 话没说完,计青岩已经拉着他的腿轻按,关灵道忙不迭地说:“师父用不着管,皮外伤不到半寸,过会儿就不痛了——” 话没说完,腿上忽得亮起一道白光,计青岩找到了大腿上那不深不浅的血口子,轻轻撕开他沾了灰尘的子,低下头专心替他疗伤。 师父。师父。 关灵道一言不发地看着计青岩认真的侧脸。 这个傻瓜师父,自己受伤时也没这么心,偏偏舍不得他这个不得已收来的小徒弟受半点的委屈。之前为了救他,连紫檀这个龙潭虎都敢去闯…… “师父。”他痞子似的笑着,心却在口里猛跳,“哥哥说我在紫檀差点死,是你救了我。” 计青岩随口“嗯”了一声。 关灵道静静低望,忽得俯下身来,嘴落在他的颊上:“师父,你对我真好。”轻轻地亲一下又移开,眼巴巴地看着他。 计青岩迅速抬起头来。 关灵道红着脸,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头发热。他是真的栽进去了,这个师父怎么看怎么像天仙,只是这么望着就叫人想入非非。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天不早了,你会不会累了,想不想睡你——”说这话时头已经有些晕了,左眼下的红痕忽闪,一双爪子无意识地拉住他的外衫。 计青岩反手把他的手臂隔开,抓住他的双肩,顺势欺身上来往下着。两人倒在枯叶地上,关灵道闭上眼,紧搂着计青岩的脖子,哑声道:“想你,师父,我想你。” “多想?”声音带了些抑和沙哑。 “想、做梦想。”关灵道的头有些沉,“每天都做梦,每天都想你、想你。” 肌肤摩擦着,计青岩紊了的呼埋在他的颈项里,又沿着脖子滑上来,舌尖在他的上轻。关灵道的肌肤嗤嗤燃烧,明明是轻微随意的碰触,却一直到后背,阵阵酥麻沿着脊椎缓缓蔓延而下,延伸到,到那个细致的地方。 舌头缓慢地顶进他的口中,滑软、粘腻,宛如醇香美酒,关灵道醉了似的含着,含糊地轻声低。舌头在口中得更深,扫动着牙齿和舌,清香混杂着温暖滑腻的觉,关灵道捧着他的脸齿不分彼此地相,好似要把他的气息全都引出来。 不行了,全身都像是着了火,焚烧蔓延,硬地互相抵着。 就在这时,计青岩身而起。关灵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拉着计青岩的脖子:“师父,去哪里——” “有人。”他拉着关灵道站起,远远望着黑黝黝的林深之处,“追来了。” 关灵道立时间清醒过来,低声音道:“谁?” 话未说完,林深之处传来急急风声,吹得四周几丈高的古树哗哗作响,枯枝落叶四散飘飞。那动静不过是此人飞动时灵气的异动,气势非同凡响,少有人及。关灵道猜不透来人是谁,却也知道他的修为极高,计青岩和自己联手也绝非他的对手。 这样的修为,花家还能是谁? 花落本来不在此地,想不到听说抓住了任关翎,就这么十万火急地连夜赶过来了。计青岩把任关翎连同那八个听魂之人放走,被花落知道那还了得? 会不会有命之忧? 想到这里他浑身起了冷汗,眼睁睁地望着远处来人,突然间,他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手掌向着口一拍,刹那间痛得摔倒在地上,半是昏半是清醒地皱眉呻。 “师父,就说我趁逃出来的时候,被你抓住了。” 树林间风动不止,古树的枝叶不停晃动,林深处急速飞来一个全身着白的男子,晃眼的功夫便在关灵道的面前停下来。 他垂首看着草地上的男子,脸微沉:“另外一个呢?” “没抓到他,被他跑了。”计青岩冷静地看着他,“关灵道是我的徒弟,跟花家主并没什么冤仇。” 花落缓缓道:“是没什么冤仇。” 没仇,却也与任关翎是一丘之貉,不见得会放过他的命。 计青岩把关灵道从地上拉起来:“关灵道是个魂修,却也是我的徒弟,上清自己的弟子,自然是上清来解决。” 花落垂首看着关灵道,忽然间冷冷地说道:“把他带回去,我有事问他。他能把这事解决了便罢,否则我要对他做什么,你怕是挡不住。” 第122章 主线剧情 散尘与花落的年纪相差无几,也都算不上正经端方之人,可是散尘在外人面前毕竟装装样子,场合上多少做出执掌一方山水的仙人宗师之态,花落却连这也不屑。 “离我远点,否则杀了你。”要是眼神能说话,关灵道觉得这就是花落的意思。 男子一身花家的素白服,后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略带些怒气地打量着关灵道。忽然间他的五指一收,关灵道痛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脚腕上套上了个白小环。这是花落用来抓人用的品芯环,小环上牵着条看不见的丝线,与施术者相连,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花落身边百丈。 “花家主想让我做什么?”他深口气,“用魂术?”他猜不出任关翎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花落,可是一定把眼前这男子气得不轻。 兄债弟偿,如今连他也想把任关翎掐死。 花落从袖子里拉出一个卷轴,小心打开,里面是最寻常不过的书房,画着书橱书桌,文房四宝,画上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垂目执笔。后面的窗户开着,意正浓,粉桃花飘飞,出远处连绵青山和两个十数丈高的道士石像。 这是前上清的画,是他在花彩行的小屋里看到的画。 关灵道微哑了嗓子:“花家主给我看这做什么?” “你之前被紫檀捉走,他假冒花彩行不知对画做了什么,回头告诉我画的寿命灵气到了尽头,里面的魂魄怕也要跟着灭亡。这画多年来的灵气越发不比以前,我当时被他说中了心事,于是问他该怎么办。他说,紫檀里有册古书,乃是六百多年前一个画修所著,教习如何使画长年累月地取天地灵气,长久不灭。” 数十年前这画修所在的门派因误杀人得罪了紫檀,奉上许多仙丹灵器和术书,其中便有这画修所写的古书。这段历史花落清楚得很,这门派不巧就在花家的旁边,花家遵照南北朝九天山订下的盟约,不得已还要帮着从中调协。 这画当时是颜無亲口要的,花落隐约觉得自己被颜無彻彻底底当成了傻子。 这事有问题,如果这门派本没有得罪紫檀,而是被人陷害呢?醉温之意不在酒,颜無的真正目的,会不会就是这册古书? 无论怎么说,紫檀和颜無是非死不可了。 攻上紫檀,不只是因为颜無该死,也是为了那册求而不得的古书。 “我找遍紫檀也找不到那册书,是不是被他拿走了?”花落的声音冷得像是冰渣子,“现在画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 关灵道见他双目赤红,头发凌,连颓丧的胡须也长了半寸,心里面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眼前这翻云覆雨的男子有些可怜。之所以急,之所以想要杀人,并非是为了什么成仙得道,却只不过是因为画里的人没了动静。 是生是死,是否还在,就算他的修为天下无双又能如何?再高的修为,如今也是不值一文。 “花家主想让我进去看看?”关灵道皱起眉,“花家主有八个听魂之人,随意哪个都能进去。” “他们都进不去。”花落冷笑一声,“听魂之人,魂力似乎也有高低之分。这画多年前就已经下了制,除非是画里的人牵引,魂力不高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是了,花落之所以进得去,是因为画里的人肯让他进去。 “我试试看。”关灵道的额头渗出细细汗珠。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花落想看他能否进入画中。他要是不能,对花落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魂力非同凡响,可是一连八个听魂之人都进不去,他能破得了这画中人亲手设下的制? “现在就试。”花落站起来。 “呃……这、这不行。”关灵道慌忙笑着。 现在就试,要是进不去那画里不就得立刻死?! 想着他心里越发着急,清清喉咙,煞有介事地胡搅蛮:“花家主有所不知,我们魂修的魂力在半夜三更子时最强,之前要好吃好喝地养着,睡个的好觉,到时候才能为花家主效力。要是吃不好喝不好,心情欠佳面黄肌瘦,那时候反倒坏事。”说着他扫了花彩行一眼:“昨晚花公子把我关在马圈一样的地方,什么都不给我吃,还把我打成了重伤,至今我还恢复不了呢。” 花彩行被他气得微笑。就腿上那不到半指长半寸深的伤痕,也叫做危及命的重伤? 花落默然看了他半天,把手中的画缓缓收起:“今夜子时,你来这里见我。” 关灵道点点头,脸上的神忽得放松,冷汗全,转身要跟着计青岩走。刚一抬脚,脚踝上忽然间收紧,疼得像是要把脚骨掐断一样。他白着脸咬,乖乖停下来不敢再行半步,身后的花落悠悠道:“今天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给他准备个好房间,让他睡够,计主也不妨陪在他身边。” 关灵道笑着转身:“多谢花家主。” “你能帮我做事,今后不但计青岩护着你,我也会护着你。”花落的眸沉如寒星,“如若不是,今的饭菜就当是你最后一顿吧。” 关灵道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回头却见计青岩站着不动:“师父?”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花家主说。”计青岩没有回头。 关灵道皱着眉道:“师父,你我好久没说话了——” “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计青岩的声音缓了些。 “嗯。”心头有些不安,却不好再说什么,关灵道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计青岩的牙关咬得极紧,后背绷直,下巴的线条很是僵硬:“望花家主三思而后行,灵道不但是我徒弟,也是拜先祖入了岑家的人。他要是死在花家,怕是上清和岑家都不能善罢甘休。” 花彩行不想他竟把自己的身世捅出来了,更想不到他竟敢威胁花落,忙道:“计兄——” 花落冷笑一声:“他要是没有用处,也不过就是个人尽杀之的魂修。” 房间里半点声音也不再有,静悄悄的。 计青岩的目光沉下来,越来越寒,拳头在袖子里逐渐捏紧。房间里不知为何突然间有些冷意,不是外面深秋的冷,却像是从骨头里面生出来的寒,浸得人忍不住有些哆嗦。花彩行见事情越发不好收拾,慌忙打圆场道:“计兄,不妨等关灵道今夜试过之后再做定夺。” “灵道是我唯一的徒弟,望花家主三思。” 计青岩冷淡地望着花落,花落没有动静,却直把花彩行看得心惊,一声不响地关上门走了。 “家主,是不是真要关灵道的命?”花彩行站在他身边,低了声音道,“岑诉秋前几传出消息,说计青岩是多年前失散的兄长之子,又传出消息说自己要闭关,看那意思,似乎是想把岑家给计青岩。” 计青岩再怎么想办法,也没法让上清和岑家为了个人尽杀之的魂修声讨花家,他只是怕一件事。 花彩行轻声道:“我只是怕计青岩为了关灵道,甘愿让家主把他给——” 杀了。 计青岩要是死在花落手里,这事便不好说了。计青岩在上清和岑家的地位都不一般,要真是不明不白让花落杀了,不说别人,散尘势必先要出手报仇。散尘与花落的修为相当,真要是倾尽上清之力对抗花家,谁胜谁败还难下定论。这时候要是岑家也来掺和一脚,花家腹背受敌,只怕真要步上紫檀灭亡的后尘。 全都只想任凭自己的心意行事,有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我自有分寸。”花落道。 “……是。” 是么?真有分寸? 计青岩下得一手好棋,实力悬殊时便要玉石俱焚,生拉硬拽地带上一群陪葬的。花落自是不怕死,可别人却未必不怕死,到时候也不知道南北朝又要多少血,凭生多少怨气幽魂。 把人到了墙角,势必要得他们背水一战,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不让他活,他难道还有心思管别人的生生死死? “你出去吧。”花落寂然坐下来,盘腿而坐,画轴放在自己的腿上。 花彩行心中叹了口气,行到门口时又回头扫一眼,身影孤孤单单的,像是静夜里独自燃烧的蜡烛。他是花落的义子,从小却也没有喊过他父亲,更是不敢亲近花落。花落平时不笑,唯独这画里的人同他说话时,眉微微上扬,容光焕发,即使是出不屑之态,面却是难得的舒畅。 这画陪了他多少年了,两百多年? 画不死,花落便不会死,要是画死了,仙路漫漫,他一个人走下去必定是孤独难过。何苦呢?人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想要成仙便该断了七情六,计青岩是如此,花落也是如此。 ~ “果然抱怨一下有好处,这比昨晚上睡的舒服多了。”关灵道笑着把计青岩拉上,“师父,你刚才跟花家主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计青岩背靠着头。 胡说。关灵道定定看着他。这师父护短得很,定然是去威胁那混蛋花落,谁敢欺负他徒弟就领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