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重回翰林院的第三年 , 十四岁的团宝打算回雁平参加童生试, 早两年的时候, 团宝就吵着要考童生, 却被谢长义 着不让。 “团宝不像小宝懂得守拙谦虚, 他想考肯定是有把握的, 可我担心他考上后骄傲自大, 所以 他几年等他 子稳点再去也不迟。” 谢行俭 认同他爹的做法,团宝这两年个子长高了不少,乖张的 格也有些收敛, 此时再下场总比早几年伤仲永要好。 回乡的路迢迢,谢行俭便派了这些年在他身边干的不错的高深陪团宝回去。 团宝盼着下场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发前先去东 拜别太子, 打从前年开始, 团宝就没再皇家书院读书了,若非这次回老家要呆小半年, 否则谢行俭是绝对不会让团宝随意往东 跑。 太子年前娶了太子妃, 团宝年岁也不小了, 该避嫌还是要避一避。 从东 出来后, 团宝喜气洋洋的跟谢行俭炫耀从太子那里得来的祥云玉佩, “殿下说这玉佩衬吉祥, 预祝我高中!” 谢行俭笑着拿出一副文房四宝,“此番是你第一次下场,小哥事务繁忙, 不能亲自送你, 倘若这次你中了童生,小哥就答应带你去南疆寻祥哥儿玩。” 祥哥儿不负众望,在南疆发展的不错,去年回家娶了 ,如今定居在南疆做起水产、晒盐的生意,进账不菲,还真应了他当初的那句话:商贾混的好,不比读书人过的差。 “一言为定!”团宝早就想去南疆一览大海的风光了,当即举起手掌:“小哥你且等着我高中的消息,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谢行俭莞尔一笑,抬起手掌和团宝来了一个响亮对击。 …… 团宝此去一帆风顺,考的比谢行俭当年还要好,一举拿下案首之位。 谢行俭信守承诺,向吏部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准备等团宝回京后就带他去南疆溜达一圈。 团宝回来时并不是一人,谢行孝和杨氏以及贤哥儿几个孩子都来了京城,说是想跟着谢行俭一道去南疆看看祥哥儿。 路上有大哥一家人相伴,谢行俭求之不得。 既然大哥一家都去,谢行俭想着索 把爹娘也带上吧,一来看看祥哥儿打拼的地方,二来出去散散心。 就这样,谢家人‘倾巢而出’,一路往南前行。 去南疆的时间正值六月间,正好赶上南疆一年一度的打渔节,一行人在祥哥儿的带领下, 畅的玩了一场大型捕鱼游戏。 打渔节这一天,南疆的渔民可以不用顾忌平时的打渔法则,在这一天,只要下了水的人,都可以捕捞海里的鱼儿,不论鱼种的稀有程度,当然了仅限这一天。 谢行俭大嫂杨氏娘家是渔民出身,到了南疆后,瞠目结舌了半天,不敢相信这世间的鱼儿竟有这么多种,颜 也多的数不清。 祥哥儿笑了笑,带着爹娘并几个弟弟坐船去了附近小岛上游玩,王氏和谢长义上了年岁体力跟不上,便摆手说不去岛上折腾了。 至于团宝,一来到海边就撒 没了人影,顺带还拐走了谢遇年。 谢怀知喜 收集海水卷在沙滩上的贝壳,正提着小桶带着一帮臭美的丫鬟低头捡得不亦乐乎。 谢行俭深 了一口浸透腥咸的空气,牵着罗棠笙的手,两人光着脚漫步在海岸沙滩上,橙黄的夕 光线柔柔的撒在两人身上,在金黄的沙滩上落下两道长长的斜影,影子渐融成一体,分不出你我。 …… 从南疆放松了七八天,谢长孝和祥哥儿商量了一番,决定他们一家人在南疆住一段 子,谢行俭对此事并无意见,只不过他大哥紧跟其后的一句让爹娘也留在南疆的话,让谢行俭陷入沉思。 “小宝,我是大哥,按理爹娘该由我养老。”谢行孝笑着打住 言又止的谢行俭,“前些年让爹娘跟着你在京城住,大哥不得不承认是有点私心掺杂在里面。” 谢行俭急了,“哥,什么私心不私心的,我们是亲兄弟!让爹娘跟着我去京城我乐意至极!” “小宝你听我说完。” 谢行孝含笑道,“人家常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也就你没心眼,搁别人家,就赡养爹娘这一项,早就跟大哥吵起来了。” 谢行俭哑然,古代爹娘跟大儿子住是常理,这些年,他将爹娘带去京城,名义上是让爹娘享享福,事实上的确做到了,瞧爹娘 神奕奕的气 就知道了。 可他却忽略了他大哥,他忘了站在他大哥的角度看待这一切,是,他读了书出人头地了,接爹娘去京城就是孝子行为,可清楚这一切的只有谢家人。 不知情的外人会怎么看,只会以为他大哥不孝,年过半百的爹娘宁愿长途奔波去京城投靠二儿子,也不愿跟大儿子住一块。 谢行俭越想越觉得当初冒然接爹娘上京的行为做的有些不妥,不知道他大哥这些年在老家受了多少外人的白眼和讥讽。 “大哥——”谢行俭懊恼的喊一声,神 黯然,“你别怪我,我也是一时想岔了,以为当了官就让爹娘过去享福享乐,我……” 谢行孝拍了拍谢行俭的肩膀,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成一句叹息:“你一贯和常人的做法不同,记得你当上官的头一年,我以为爹娘只小住几个月,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快小十年。” “大哥期间怎么不提醒我?” 接近而立之年的谢行俭自然而然的当着亲哥哥的面撒娇,恶人先告状道,“这些年我四处忙, 就没想到这点,大哥每年都上京城陪爹娘过年,怎么一次都不提,但凡大哥提了,我也不至于霸占爹娘这么多年。” 胡搅蛮 的一番话逗着谢长孝哈哈大笑,眉眼处挤出一道道岁月沉淀的皱纹。 谢行俭心酸的 鼻子:“哥,你都有皱纹了。” 谢行孝苦笑一声:“大哥比你长好些岁,当然老的快。前些年不愿跟你提爹娘的事,是大哥的私心在作怪。” 谢行俭垂眸悉听,谢行孝又道:“大哥比你成家要早,几个孩子哇哇落地后,大哥就一心想着顾好自己的小家,但大哥高估了自己。” “这些年家里的铺子虽挣了不少银子,但家中毕竟要有好几个娃要读书,真要过起 子来,说捉襟见肘有点夸张,但过的和普通百姓差不多,有时候贤哥儿和筠哥儿学堂还要开销,仅靠铺子的进账说实话并不宽裕。” 谢行俭紧了紧大哥的手,“大哥为何从不跟我说这些,我以为家中……” 谢行孝摇摇头,轻声道:“你已经帮大哥分担了爹娘的赡养,大哥不能事事都要你帮衬。” “大哥。”谢行俭颤声喊,“你别跟我生份,我怕你嫌弃我了……” “说什么呢!” 谢行孝瞪了谢行俭一眼,“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说胡话!大哥永远都是你大哥,今 跟你说这些,没旁的意思,一来是想你唠唠嗑,你常年在外做官,大哥找不到机会跟你闲聊,今 正好有功夫和你说说话,你倒好说起胡话来了!” 谢行俭破涕而笑,忍泪打趣道:“爹娘在京城住了小十年,现在来南疆住住也好,正好怀知和遇年喜 海边,到时候我让两个孩子时常过来看看爹娘。” “行。”谢行孝 朗嗯一声,再开口却是哽咽,“祥哥儿有今天,多亏了你啊小宝——” 说着,谢行孝落下泪花,语无伦次道:“几个孩子中,属莲姐儿和贤哥儿最乖,筠哥儿和他弟弟我也不担心,我最担心的就是祥哥儿,十□□岁了婆娘也不娶,硬说要去外边行商,我哪里放心的下,只好写信给你,你说南疆是个好去处,祥哥儿 天喜地的去了,可我又愁他在南疆受人欺负,这回来了南疆,祥哥儿跟我说,是小宝你瞒着大家在南疆帮他找对接的商队,帮他疏通官道上的关系,没有你,哪有现在的祥哥儿……” 絮絮叨叨一大段,谢行俭立在对面认真听着不说话,待大哥说完后,谢行俭咬 张开手臂,两兄弟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展颜拥抱在一起。 …… 那一晚,谢行俭有史以来喝醉了酒,之后回南疆的队伍只剩下谢行俭一家人,连团宝都留在了南疆读书,偌大的车轿子里少了叽叽喳喳的团宝,谢行俭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罗棠笙将儿子往谢行俭怀里 ,谢遇年乖乖的喊了声爹爹,谢行俭亲亲儿子粉雕玉琢的小脸,抬头问罗棠笙:“你真打算送怀知去北疆?” 近两年北疆战 四起,他老丈人早在年初的时候就领兵驻扎在北疆,三年五载怕是回不了京城,女儿怀知和岳父的关系好,因此吵着闹着要去南疆陪外祖父,北疆 的很,他当然不同意,所以才将女儿从定州接回来去南疆玩一玩,企图转移女儿的注意力,让女儿 后留在京城。 谁知道,怀知背着他偷偷的又跑回了北疆,瞒的这么严实,想必这里面肯定有她娘的手笔。 罗棠笙干笑的抬手扫扫额前的碎发,“怀知虽说才十岁不到,但一般的人难敌她的拳头,何况她身边有罗家将守着,在北疆的安危问题夫君着实不用担心。” 谢行俭心头一软,轻声道:“她到底是女孩子,成天的在外边跑,到时候跟团宝一样,野惯了就……” “不会的。”罗棠笙横了谢行俭一眼,笃定道,“怀知 情是豪 一些,但还不至于像团宝,夫君也真的,怀知是你的亲女儿啊,哪有人说女儿野得像个小子!” 谢行俭伸手戳玩着小遇年手背上的的胖窝窝,闷声笑道:“怀知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岳父身边,吃饭大快朵颐,笑时从不掩口,来去总是一身劲装,不是我这个当爹的说她,属实是瞧不出她有半分娇媚女子的姿态。” “军中儿郎不都这样吗?”罗棠笙没好气的道,“我幼时若非生病得了梦魇,此生大约和怀知没区别。” 谢行俭觑了儿一眼涂脂抹粉打扮俏丽的 子,撇撇嘴没说话。 “你不相信?”罗棠笙郁闷的拔高声音,面 动道,“如果不是五岁那年我得了梦魇,我爹定不会娇养我,如此一来,我肯定跟怀知一样,紧随着我爹四处征战,做一个女中豪杰,而不是长居深院为男人生儿育女洗手做羹汤。” 谢行俭拍拍被亲娘唬了一跳的儿子,目光中似有 光微微动:“这么说,娘子后悔嫁给我了?” 罗棠笙哑然,谢行俭不依不挠的的负气:“娘子是将门出身,配一个威猛将军绰绰有余,余生跟了我这么个手无缚 之力的书生,有遗憾情有可原。” 边说边将萌哒哒的儿子拥在怀里,低着头跟儿子说话:“咱们遇年不喜闹,长大娶娘子时可要睁大眼睛,将门虎女大多瞧不上咱们这样的柔弱书生……” 罗棠笙恼羞成怒,一把将儿子抱过来,气的仰倒:“夫君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咱们不是说怀知的事吗,怎么扯上遇年了?” 谢行俭板起脸,手中没了娃娃抱着,他索 了鞋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腿,蜷缩在马车角落,孤零零的模样甚是可怜。 “夫君?”罗棠笙放柔声音走近,谢行俭盖住眼睛不说话。 谢行俭在罗棠笙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今天这样不理睬罗棠笙的情况简直少有。 “夫君是气我刚才那番洗手做汤羹的话,还是气我擅自做主送走了怀知?”罗棠笙紧贴着谢行俭坐下,将 香的儿子往谢行俭怀子 。 小遇年尤为聪明,张开手臂要谢行俭抱抱,谢行俭一把将儿子接过来,闷声道:“我两件事都气。” 罗棠笙心下了然,主动站起来伸手圈住谢行俭的脑袋,沉默片刻道:“夫君别恼,我如何嫁给夫君的,想必夫君心里也有数。” 谢行俭抱儿子的手指动了动。 “初见夫君时,是在府城茶馆,那年夫君刚下场。” 谢行俭恍惚记起那年在茶馆的事,肆意张扬的俊少罗郁卓,以及罗郁卓身边坐着的那位轻纱蒙面的神秘女子。 罗棠笙坐下来将头靠在谢行俭肩膀上,谢行俭只觉肩上有了重量,忍不住挪出一只胳膊揽住罗棠笙。 谢行俭宛如一颗大树,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护着 子,在谢遇年懵懂无知的注视下,两个大人没羞没躁的诉说起少年时的青涩 情。 在罗棠笙甜言 意的糖衣炮弹中,谢行俭险些丧失了理智,想到女儿小身子骨在北疆战火中穿梭,谢行俭心口就隐隐作痛,打断道:“虽说有岳父和罗家将护着怀知,可我心里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要不这样吧,先让怀知回来,等她大一点了,再去北疆也不迟。” 女儿喜 舞刀 是事实,他当然不会剥夺怀知的 好,但现在怀知太小了,北疆又那么 …… “翰林院的谢大人喜 出尔反尔么?”罗棠笙嘴角翘起。 “什么出尔反尔?”谢行俭觉得莫名其妙。 罗棠笙从谢行俭怀里直起身,眼睛心虚的 瞟:“我是用夫君的口吻给我爹回的信,在我爹看来,是夫君同意让怀知去北疆。” “什么?!”谢行俭霍然大叫。 谢遇年的小眉 轻轻皱起,自觉地从亲爹身上爬下来,背过身捂着耳朵不搭理两个大人了。 “你就不怕怀知在北疆有三长两短?” 谢行俭也是气晕了头,第一次冲罗棠笙吼,“这事你做的有些鲁莽了,我原打算写信给岳父,让他留怀知住两天就送回来,现在经你一说,我这信 就没了寄的必要。” 罗棠笙自知理亏,闷闷道:“你以为我舍的将怀知送出去?这不是因为怀知想去吗?我当娘的拦着不让,她就哭,我见不得她哭。” 谢行俭蹙起的眉头缓缓平下来,好半晌才咬牙道:“三年,三年后怀知必须回京城!” 这个朝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女将军或是女官的职位几乎没有,他可不希望他的女儿在战场拼搏小半辈子什么荣耀都没有,最后拖着一身的伤下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罗棠笙当然不知道谢行俭心中所想,直到多年后谢怀知出嫁的时候,罗棠笙知晓谢行俭为了女儿在军中的前程做下的那些争取和努力,顿时 动的难以言语。 …… 回到京城后,谢行俭褪下闲散立马投身于政事中,因新的一批翰林官才进翰林院没多久,除了训导这些年轻的翰林官,谢行俭还要往返在御书房和皇家书院。 去年太上皇在睡梦中驾崩,太皇贵妃紧跟着殉情,一夜之间,敬元帝两鬓白了不少,容颜也苍老了些。 下葬太上皇两人后,敬元帝秘召了几位大臣进 ,其中就包括谢行俭。 “朕 在太子及冠后禅位给太子。” 此话一出,谢行俭既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这些年他跟太子相处的越发融洽,从太子的口中得知,敬元帝和皇后娘娘之间渐渐起了情 之 ,敬元帝显然继承了太上皇重 情的一面,才四十来岁就想着退位安享晚年 情了。 几个大臣俱是惊疑,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敬元帝定定的看着底下几人,随后让钟大监取出圣旨,秘宣徐尧律、木庄并御林军首领曹弼三人 后教导太子朝政相关事宜,比如君臣之道,俗称东 太子太傅,而谢行俭则单独拎了出来,专门负责教导太子修身、文理,以及规劝太子过失等,俗称太子少傅。 这些是秘宣的旨意,并不被外人所知,太傅少傅的称谓也要等太子正式登基后才能被授予。 谢行俭三十二那年,二十岁的太子正式登基称帝,始称熙宁帝,年号天福。 天福元年,熙宁帝册封了谢行俭等人的太傅少傅等称号,除此之外,熙宁帝破天荒的提拔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份,也就是说,谢行俭所上任的掌院学士一职从‘从三品’的状态,破格转正。 这一遭变化可把翰林院乐坏了,翰林院在朝中的地位本就尴尬的很,说它清贵吧,的确清贵,连一把手都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官(名义上一直是正三品,实则权利远远达不到,久而久之默认为从三品),瞧着六部一溜的正二品和正三品,再瞧瞧翰林院,可见翰林院的官阶有多低。 翰林院的提升,意味的科举出身的翰林官在新帝眼中的分量越发的高,这种致命的信息被读书人嗅到后,从新帝那年开恩科,而参加科举的人数比上一届翻了一倍的数量就可以看出,科举 来临了。 元福元年,熙宁帝的长子出生了,出生当天,北疆传来捷报——嘉勇公率领罗家将凯旋回朝。 捷报骏马飞奔进京城的时候,谢行俭正领着一帮翰林院夜以继 的批阅今年的进士朝考卷子,远远的听到振奋人心的锣鼓声,谢行俭哗啦一声摔下笔。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望着上首失神的谢行俭,屋子里的翰林官纷纷停下笔围上来。、 谢行俭一点都不在意墨水将身上的锦衣 脏,喜悦的自言自语:“怀知回来了,我得去城门口接她去,三年没见,怀知应该没忘了爹爹吧?” 说着,他举手摸摸发髻,又转过身问众人他这身出去见人可妥当。 翰林官们齐齐指向谢行俭 间大片的墨汁,谢行俭唔了一声,“脏点也好,怀知在北疆风餐 宿,当爹的在京城过得逍遥 子,她肯定心里不舒服,怀知在北疆没有干净衣裳穿,等会我不嫌弃她邋遢,她也莫要嫌弃我这个爹脏,嘿嘿。” 一众翰林官:“……” 据城门口的老百姓说,那天北疆军队驶进京城的时候,只见翰林院的谢大人像只扑棱蛾子,急速的扑向兵马领头一少女身边。 就在大家唏嘘谢夫人要多一个妾室姐妹的时候,马背上的少女明媚一笑,奋身从马上翻转跃下,如疾风一般抱住 面跑来的谢大人,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一声中气十足的‘爹’字响彻京城大地。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