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形的饺子都有…… 沈悦忍不住笑了笑。 付成则一侧低声道,“这才刚开始……” 沈悦看他。 付成继续,“等王爷他们差不多走过一圈了,扯了,这头就放肆了,包饺子,拉歌,什么都有。” 沈悦好奇问,“是自己这里包的饺子,自己这里吃吗?” 付成道,“倒是没那么多锅,但锅很大,一口锅可容下好几处包的饺子,所以,还不能开锅就开始抢着吃,尤其热闹。” 沈悦仿佛都能想象到这场景。 付成又提醒道,“夫人,若是稍后有人热忱请你吃饺子,十有八九是不的,军中人糙,囫囵枣也没事,夫人您可千万别吃,王爷得死我……” 沈悦没忍住笑开。 付成这张嘴,应当不是他同卓远呆久了,就是卓远同他呆久了。 只是付成言罢,近处的人群已经开始一面包饺子一面唱歌,就是所谓的拉歌,反正,包饺子的速度不能落下,唱歌也不能落人后,卓远等人已经走远,这里果真开始闹腾了。 有一处开始闹腾,所有的地方就开始跟着闹腾。 逐渐地,整个校场上都是唱歌和包饺子的热闹气氛,其实,震撼人心的,尤其是夕西下,落余晖在轻尘中轻舞的时候,这一幕便尤为的气壮山河,又多了几分年关时节的热闹与喜庆…… 这才是军中的模样! 有保家卫国时的视死如归,也有重人情的烟火气。 沈悦嘴角微微勾了勾。 直觉这身盔甲穿在身上都不怎么沉了…… 大约两刻钟左右,卓远和方才的二十余个将领折回,卓远目光朝她瞥过,微微笑了笑,没有多停留,而是继续和旁人说着话,很快又有人上前请示,卓远应声。 陆续,便有大锅被扛了过去。 见到锅来了! 整个校场上仿佛都沸腾起来。 只是沸腾归沸腾,也人人都做出了一幅要抢锅的模样,但是模样归模样,锅还是顺利得抵达了各自应当抵达的地方。沈悦本来想数一数有多少口锅的,但数数就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锅都到位,有士兵击战鼓。 霎时,吵闹了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将士训练有素得站好,连针落得声音都没有,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卓远。 沈悦也看向卓远。 军中的卓远同平的卓远不同,一点都不熊! 军中的卓远永远一身戎装,是羌亚国中恨得咬牙切齿的平远王,也是边关战士心中深受戴,人人依靠的军中主帅,更是平远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延续。在这样宏大的时刻,所有人都安静看他,他也是整个大营中此刻唯一的焦点。 沈悦同其他所有人一样,目光虔诚看向他。 他先是握拳轻咳一声。 沈悦似是连呼都停住了,等着他慷慨昂的祝辞。 很快,等来一句洪亮的,“下锅!” 沈悦整个人都惊呆了! 但在场似是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问题,而随着卓远话音一落,整个校场上都爆发出抢着下锅的呼声。 沈悦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是竟然有第一组已经迫不及待要准备加第二波水然后捞饺子了! 沈悦骇然,难怪……方才付成同她说,千万别迟别人热忱送来的饺子,这也实在太快了。 但校场上的气氛十分热烈,热烈道到处都是,“出锅了!”“出锅了!”“起锅了!”“让开!”“碗拿来!” 沈悦先是惊讶,而后几分哭笑不得。 很快,又有几处率先出锅的,端了碗给校场前的卓远和几个将领送来! “王爷!新出锅的第一波饺子!趁热吃!” 叫王爷的,是卓远的嫡系。 沈悦已经能区分。 卓远笑了笑,整个人在夕下似是镀上一层金晖。他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碗,没像一侧的其余将领一样,接过,道了声谢,既而给到站在一侧近卫,卓远亲口吃完了第一枚饺子。 孙勇忍不住笑。 旁的将领都忍不住笑。 但整个校场中的气氛似是忽然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既而都是呼声和叫好声。 沈悦从未见过如此声震如天的气势。 也从未见过……卓远近乎这么生吃了一个饺子…… 很快,军中的将士们都开始抢着捞饺子,煮饺子的活动就进入了下一环节,就是去别的锅里换饺子吃,人开始动起来。 恰好校场前方的案几也置好了,沈悦跟着付成,同其他所有的近卫一样,踱步到了卓远和其他将领身后。 今年关,军中都是喜庆热闹,也陆续有厨子端了正经的饺子上来。 周围坐得将领很多,身后的近卫更多,沈悦站在卓远身后,并不引人注目。 许是饿了的缘故,付成将饺子递到她跟前时,她肚子不争气得咕咕叫了一声。 付成连忙尴尬得低头吃饺子,不敢抬头,也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也祈祷最好夫人也不要发现他听见了。 倒是卓远,转头看向沈悦,她险些呛住。 卓远收回目光。 旁人都见卓远今心情大好。 两轮饺子吃完,军中开始有人高歌,西秦军中的歌谣大多高亢昂,士兵中一人唱,其余人都纷纷附和,一时间,大营中都是军中的歌声,若气振山河一般,听得人无不热血沸腾,仿佛眼前就有金戈铁马来。 就连校场前端都有不少将领和近卫在跟着一道唱起来。 卓远没有开口,但脸上都是笑意。 付成是跟着一道慷慨昂去了,手中还端着饺子碗。 沈悦跟着笑起来。 高歌的时候,有士兵端了酒坛上来,就是沈悦早前见到的,比她看起来还魁梧的酒坛。 “嗙”得一声,酒坛开启,浓烈的酒香传来,各个将领身后的近卫都上前取酒。 沈悦跟在付成身后,是沈悦将第一碗酒放在卓远跟前的。 卓远看了看她,嘴角都是笑意。 付成也取了两碗折回,自己手上留了一碗,另一碗递给沈悦。 沈悦微讶,给她的? 付成颔首,轻声道,“稍后王爷要祝酒词,军中所有的将士都要饮酒。” 沈悦低头看了看,果真见付成给她取的酒碗里其实就微微盖了盖底。都说军中的酒烈,沈悦光是闻了闻都觉险些呛到。 所有将领手中的酒碗斟,校场上士兵手中的酒碗也近乎都斟。 而后,有士兵击鼓。 鼓声落,整个大营中再次回到了早前的安静中,除却哔啵燃烧的火堆声,没有旁的声音。卓远端了酒碗上前,在三军阵前,说着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北御羌亚,守护一方安宁,死而后已的话…… 他的话很长,有慷慨昂,气壮山河,也有悼念死去将士的悲壮。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昂,悲壮,都沉浸在这手中一碗酒的酣畅淋漓里。 沈悦从未如此安静得看着他。 她见过他熊孩子的一面,也见过他待府中孩子的耐温柔,见过他遇事时的沉稳有度,也见过他在思念过世父兄时候的悲恸,但眼下,似是又一个不同的他,一个越加丰,越加有血有的“少年”,无论时光如何待他,他永远是那个“少年”清之,“少年”卓远…… 一碗饮尽,整个校场上都是,“北御羌亚,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死而后已!” 沈悦微微眼红。 喉间咽下半口烈酒,稍微有些呛住,卓远伸手扶她,手中偷偷。 除夕夜,军中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大营中唱歌的有,说思念儿的有,说想念过世家人和战友的有,也有一碗接着一碗,大喊着慷慨付国难,醉卧沙场的也有…… 一年中,只得这一是可以不醉不休的。 一轮轮的将领和士兵上前敬酒,沈悦数不清卓远喝了多少酒,校场前方的篝火烧得正旺,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刚好映出一抹致的五官与轮廓,好看得令人动容…… *** 原本说是酉正走的,但到了戌时正还未起身。 天空中下起了鹅大雪,看样子,今晚要有场大雪…… 卓远吩咐付成去备马车,沈悦扶他回寝帐中。 “你没事吧?”沈悦担心他。 寝帐内点着灯盏,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营帐上,卓远笑道,“没事,今高兴。” 卓远应当有些酒意上头,一面拿了一侧的巾洗脸,一面叹道,“今晚有些迟了。” 回峦城,马车要两个时辰。夜路还要走得慢些,恐怕要两个多时辰,等到峦城的时候,应当到子时了。 卓远放下巾,沉声朝她道,“我让马车走快些,急行军,路上可能会颠簸。” 沈悦双手背在身后,点头。 卓远又道,“这么大的雪,不知道路上情况,我是担心回不去。” 沈悦微讶,她方才险些都忘了。 沈悦行至寝帐门口,起帘栊,果真见鹅大的雪花还在落着,这样的速度在边关很快就能积雪,这还只是大营处,不知道途中是否已经积雪了。 恰好,付成折回,“王爷,雪下大了,刚才从峦城回来的人说了,路上积雪了,他们后一段是步行回来的,眼下,还不知路上还能不能过马车……”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