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宁收回手,他面无悲无喜,看也不看跌倒在地,身狈的两人,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朝婉清只是一个过路人,而不是他玄宁的亲传弟子一般。 “我名苍柏,玄宁真人可要记好了。” 苍柏随手将一直困于掌中的鬼卵爪径直向玄宁的方向扔去,漫不经心地睨了眼起身后脸委屈,去不敢发一言的朝婉清,嗤笑出声。 这笑声清越,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朝婉清恼羞成怒地抬眸望去,在触及苍柏的脸时,心中一惊:“是你?!” 是哪个在锦绣阁出手让她颜面尽失的少年郎! 朝婉清也只想到苍柏让她丢了颜面,却半点没想起厉成荫在擂台时,被苍柏戏得那般凄惨。 见苍柏懒得开口与她多说一句,就连看也不看一眼,回想起往事的朝婉清自觉委屈,对着玄宁小心翼翼地开口撒娇:“师父,就是他曾经在锦绣阁无故出手伤了我与成荫。” “我颜面大失也就罢了,主要是那群人认出了是般若仙府的弟子,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我们呢。” 说完这些话后,朝婉清想起往事自觉委屈,红了眼眶,委屈地望着玄宁。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至极,更是下意识地给人扣上高帽子。 苍柏百无聊赖地看着朝婉清做戏,眉宇间的嘲讽之意更是毫不遮掩。 说了这么多话,又扯上‘般若仙府’,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要玄宁帮她报仇了。 可笑这朝婉清自己也明明是金丹期修为,居然半点不敢出手,只晓得让旁人替她报仇,连亲自提出比试,光明正大地一雪前的勇气都没有。 可怜,可笑,可悲。 时至今,朝婉清到是半点也不敢肆意拉着玄宁撒娇了,甚至连他的衣角都不敢触碰。 人人皆以为在盛鸣瑶身死之后,玄宁会对剩下的弟子更好,也有人猜测玄宁本就不在意盛鸣瑶这个弟子——毕竟她只是一个替身嘛! 既然朝婉清这个正主都回来了,又是个修炼天才,那盛鸣瑶非但是替身,更是一个毫无资质的蠢货,早就没什么用处了。 只有朝婉清知道,并非如此。 或者说,从来都不是如此。 过去的时候,玄宁对她很好,好到不忍心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细心周全,仿佛自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风一吹就会破碎,半点也不让自己沾染尘埃。 曾经的朝婉清被养的天真无辜,她因妖族血脉的缘故,又因母亲动用了族内秘法,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她,导致朝婉清一出生就比常人多了百年的灵力,经脉也比常人通常得多。 所有人都在说般若仙府又出了一个天才,实则不然。 若说这一切令朝婉清不安,那么突然变得出至极的盛鸣瑶,更是她心中的一刺。 尤其是玄宁对待盛鸣瑶的态度。 与对待旁人不同,与对待自己更不同。 自己仿佛是一个易碎的花瓶,纵然小心呵护,也不过是个没有器物,若是有朝一想扔也就扔了。而盛鸣瑶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悄无声息的染着身边的所有人。 般若仙府有一些老弟子至今仍念着盛鸣瑶的疏狂不羁,和那句“我见大道亦如是”。 而说起朝婉清,他们总是空虚的几句‘婉清仙子’、‘相玄宁真人的弟子’、‘清丽佳人再难得’。 几句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却再没有别的了。 就好似出了一张脸和身份外,朝婉清这个人,一无是处。 “玄宁真人考虑的如何了?”苍柏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清越的嗓音沾染树影,无端变得低沉,“可要为了你心的好徒儿,和我一战?” 若是往里,玄宁绝对容不得旁人对他这般放肆地嘲讽,不过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鬼卵爪。” 玄宁清冽的嗓音中浸霜雪,他没有分给站在他身侧的朝婉清半个眼神,直直地将目光投向了苍柏,目光凌冽,“你是出身魔界。” “出身魔界之人可不是我。玄宁真人这般神通,为何不用引踪术探查一番?” 苍柏说话时永远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好似这无论尘世如何颠倒,都与他无关一样。 见玄宁并未立刻动手,苍柏出了看好戏的眼神,他后退了几步,轻描淡写道:“这般优柔寡断,可一点也不像玄宁真人的格。还是说,玄宁真人自己也不敢确定踪迹?” 最老套的将法,偏偏玄宁必须上钩。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不止惊动了一人。常云与丁芷兰一并赶来,大荒那边,田虚夜与桂阿也来得十分凑巧。 苍柏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自己与玄宁的比试,只说自己路过般若仙府之外,去被鬼卵爪住手脚,幸得玄宁真人相救。 相救? 常云迟疑地看了眼玄宁,见他不发一言,可也并未反驳,心中有了谱。 “既如此,也要给大荒一个代。” 听见这话,不知内情的丁芷兰用诡异的眼神瞄了眼常云。 曾几何时,般若仙府与大荒的关系已经这般和睦了? 常云并不在意这些,他将玄宁手中的鬼卵爪接过,灵力随心而动,之间一簇紫的火苗凭空出现在鬼卵爪的上方,随着火焰愈加燃烧,鬼卵爪挣扎过后,无力垂下。 紫的火焰熄灭,化为三道浮于空中的虚线。 一道最浅的光芒指向面无措惊慌的朝婉清,另一道稍强的,指向了正恨恨看着苍柏的厉成荫。 最后一道最浓重的紫光,则没有落于在场任何人身上,而是直接往西北方向散去。 这代表第一个经手鬼卵爪的人,就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正是般若仙府所在的位置!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光芒消失,哑口无言,饶是田虚夜巧舌如簧,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向来以正道魁首为名的般若仙府居然检测出了弟子不留存魔物,更是有可能直接有魔物混入宗门?! “所有弟子返回飞楼之内,除非命令不得外出。” 趁着看到这一幕的人还不算太多,常云当即下了这个指示。一旁的田虚夜十分识趣,与桂阿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告退。 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大荒的地界内也出了子。 盛鸣瑶失踪了。 第96章 画皮妖 这件事说, 还要从盛鸣瑶与滕当渊买完了那糖葫芦说起。 那时盛鸣瑶被勾起往事, 咬着糖葫芦, 心中除了荒谬之外,到是好笑更多一些。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出分毫, 也不知道滕当渊能察觉到了多少。 毕竟盛鸣瑶的天赋能力就是调动知情绪,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人对情绪的知,所以她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极强。 除非是之前玄宁那样突如其来的出现,让盛鸣瑶措手不及之下,忘记了对情绪的控制。 否则通常情况下,旁人很难受到盛鸣瑶的情绪波动。 “还是去淮月楼吧。”盛鸣瑶提议道,“那边风景不错, 点心也很美味。”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有自家师父的人在,总不至于闹出子。 滕当渊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淮月楼本就不远, 他们从四方斋出来, 便能看见淮月楼那纯金的招牌在夜里亮着光。 两人在出门走上大街前, 不约而同地对容貌进行了一番伪装。在瞥见身旁人做出这个动作时,又相视一笑,气氛短暂地变得松弛放松。 然而当两人真正并肩而行时, 一个本该十分亲密的距离,不知为何,尽是的生疏。 或是是太过安静的缘故, 毕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若非滕当渊时不时就会侧首望向他身旁的女子,旁人一定以为,这对男女本陌路,毫无关系。 幸好,淮月楼近在咫尺,两人也不至于持续尴尬。 落座后,盛鸣瑶先是点了壶茶,又叫了份点心,转向了滕当渊问道:“你可要吃些什么?” 听见盛鸣瑶的话后,一直如木头般伫在原地的滕当渊像是终于有了活力,微微摇头:“不必管我。” 他是剑修,修得又是为生民立命的大道,对于这类口腹之从来不放在眼中。 除非是资质低下或者再难进阶自暴自弃,其余修士在筑基之后,大多辟谷。 人间美食难得,修仙界中也都喜用些灵花草药来制作佳肴,能全然不动心的,恐怕也只有这帮剑修了。 盛鸣瑶提起茶壶,给两人倒杯茶,不其然间,又想到了苍柏。 若是苍柏在,一定会撑着下巴乖巧地看着她,再报出好几个点心名,气氛轻松融洽,绝不至于让她一人‘独享’。 倒也不是说滕当渊不好,只是食物糕点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要与人分享才有意思,而倘若一人独食,反倒觉得无趣。 短短一瞬后,两人间又是无话。 滕当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中茶杯,又状似随意起了一块金丝绕枣泥糕。 盛鸣瑶本来不及阻止,她用帕子擦了擦手,挑眉望向滕当渊:“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 这糕点绵软又粘牙,还有一股子甜腻,尤其是入腹中之时,好似将一块了糖浆的泥浆咽下。 滕当渊并不喜这个味道,但他不会在盛鸣瑶面前表出分毫。 “尚可。”滕当渊抿了口茶,勉强下了喉咙中的甜腻,低声回答。 盛鸣瑶放下了手中茶杯,翘起嘴角。 这并不代表盛鸣瑶心情愉悦,相反她此刻情绪复杂极了,只能用笑容遮掩罢了。 因为她知道滕当渊说得是佳话。 这金丝绕枣泥糕是淮月楼中最甜腻的食物,除非是向她这般嗜甜之人,否则旁人本不会喜。 哪怕苍柏,上次在店里点了这枣泥糕,第一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 盛鸣瑶依稀记得苍柏皱着眉,神恹恹对她撒娇:“怎么会有这般甜腻的东西——阿鸣姐姐你居然还吃得下去?” 明明距离上次逛街只是过了几天,距离上一次见面尚未超过十二个时辰,可是盛鸣瑶居然觉得自己有些思念苍柏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下次逮到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再次开口时,盛鸣瑶语气轻松,就连眉宇间的郁都散了些:“滕道友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如今时机正好,你心中所有疑问,但凡我能回答的,我都可以直言相告,绝不推。” 淮月楼的包间都自带阵法,以保证客人们不会被人打扰。更何况两人落座之时,滕当渊早已再次不下了结界,因此盛鸣瑶提起这些事,完全不担心。 “确有疑问。”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