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那朕就只等小叔叔的好消息了。” 她知道,陆寒肯定需要筹谋和思考的时间。 她提出这样好的条件,将江山拱手于他,不需要他费吹灰之力,而他只需要放她和母后出的一条生路而已。 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顾之澄不担心她出后,陆寒会遣人杀她。 顾朝最讲究的就是言而有信,而陆寒这人也是向来洁身自好,恪守礼仪的。 所以他答应的事,应当就不会反悔。 且她如今的武功已经益进,只要出了,想必即便有人想要杀她,她也可以自保。 除非陆寒遣几十个人来围攻她。 但若是那样,就太过兴师动众,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并不太可能。 顾之澄心里已经替陆寒将每一条路都打算了一遍,她相信陆寒是个聪明人,心中自然也会想到这些。 她需要的,就只是慢慢等。 等陆寒的答复,等他答应这划算的买卖便是。 ...... 因昨一夜未眠,方才又被陆寒吓得不轻。 现下又脑子里百转千回,想了许多事情。 这样一惊一乍,用脑过度之后,顾之澄很快就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一小阵一小阵的呼噜声在御书房里扩出低低的回音,似是小猫翻着肚皮在打着盹儿,一下就让陆寒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睡得正酣的顾之澄。 陆寒站起身,缓步走到顾之澄的身前。 见顾之澄卷翘的睫如蝶翼般轻轻扑簌着,仿佛一把浓密的小刷子,随着清甜的呼一下又一下地扇动着。 也仿佛在他心里挠了一下又一下。 时不时还有拐了弯上扬着的小小呼噜声,又让人忍俊不,瞧起来倒是睡得极香,惯是往里没心没肺的样子。 陆寒忍不住抬起指尖,轻轻伸到离顾之澄脸颊处,悬着咫尺的距离。 他知道,这张脸瞧起来黝黑砺,可是摸起来,却是比绸缎还要滑的。 这些子,重新与这小东西朝夕相处,他一直强迫着自己忘记这小东西是男子的事实。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心里能过得去一些。 怦然心动的时候,可以忘记。 可是偶尔闲暇时想起来,又揪心得疼。 他知道,他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自己一世。 更骗不了这天底下所有人。 可是能怎么办呢? 喜就是喜。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除非把这颗心剜了,或许还能忘记。 可是......他的心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陆寒垂眸静静看着顾之澄,漆黑似幽谭的眸底又浮起无限的挣扎与彷徨。 他的人生,仿佛因喜上了一个不该喜的人,而彻彻底底的偏离了大道。 无论再怎么走,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永远都抵达不了该抵达的地方了。 陆寒悬在半空中的指尖微勾,渐渐捏成了拳,手背上浮现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他恨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也恨自己为何会喜上男子,还是这样的小废物。 旁的都还好,但这龙之好,着实是他心底过不了的一道天堑。 实在......天理难容。 陆寒正内心挣扎得无比痛苦,睡得正香的顾之澄却突然“吧唧”了一下小嘴,仿佛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点心,瓣也微微弯了起来。 淡粉的瓣仿佛沾着水的甜.汁,窗牖外斜斜的光透进来,愈发显得柔软又水灵。 顾之澄毫无所知的舔了一下嘴角,陆寒的眸光也随着暗了些许,喉咙间随之一动。 方才挣扎的理智与情全被抛之脑后,只能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 还有魔怔了一半,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 这小东西的,若是咬一口,应该是甜的。 管他什么是不是男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 人生得意须尽。 陆寒催眠着自己,一寸一寸俯下身来,渐渐能闻到顾之澄身上香甜的味道。 仿佛是什么不知名的果香,沁人心脾,摄人心魄。 每靠近一寸,好像就能让他丢了一分心智。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尝一口。 就尝一口。 他就只轻轻咬......一口。 就当陆寒即将碰到顾之澄的瓣时,“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 陆寒迅速直起身子,薄在顾之澄脸颊边掠过,似有若无的摩.擦了一下。 陆寒自以为反应得够快,来的人应当什么都未看见。 可惜来的是十三,她的眼睛比陆寒的动作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就看清楚了陆寒方才想做什么。 十三棕褐的瞳仁微微下,端着手中托盘里的茶盏,脚步轻盈地到了陆寒跟前。 她将两盏西湖龙井放到桌案上,却听到陆寒幽声问她,“为何突然进来?” 十三顿了顿,瓣抿得有些泛白,却不说话。 顾之澄还睡得香,即便陆寒清幽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也好像只是成了让她睡得更香的催魂曲,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又侧过头换了一边垫着小脸继续睡着了。 陆寒幽幽的瞳孔里映着十三有些发白的脸,她垂着眼,他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 但他也能猜到一二。 陆寒冷声道:“你都看见了?” 十三瓣抿得更紧,依旧不作声。 陆寒风轻云淡地理着自个儿的袖口,极好看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对自身的厌弃挣扎。 许久,他才默声道:“你可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令你恶心?” 十三脸煞白,清凌凌的眸底闪过几缕复杂的神,才低头道:“奴婢不敢......” 只是不敢,不是不曾。 所以,陆寒明白了。 他就知道,他这样不该有的心思,是只要出一丝让别人知晓,都会让人觉得龌龊肮脏,鄙夷到了极致的。 毕竟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 同为男子,怎么可以心动呢? 他一定是疯了。 这些子的自欺欺人,让陆寒心底几乎快要崩溃。 他知道,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不能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只是喜一个人,喜到可以暂时忘记他的别。 即便他可以忘记,可是世人,却不可能忽视。 就连向来最忠诚崇拜他的十三,此时也是这样的神,就让陆寒已经全然明白。 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这份心思,就是错的。 谁让......他们同为男子呢? 陆寒甩了甩绣着淡淡金线纹的袖口,扬长而去。 中已是一片翻涌着的难言情绪,折磨得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原来世上,最扰人的,果然是“情”之一字。 尤以不该有的“情”最甚。 十三望着陆寒离去的背影,依旧如她每一回所见的那般,高大峻拔,如轻云出岫,似下凡的神仙一般,无七情六,不食人间烟火。 可今,却被她窥见了这样的秘密。 原来......她心中的神仙,早已经动了凡心。 且还是对他的敌人,对一个男子...... 这是不应该的。 十三咬着,她今故意这样莽撞的闯进来,是因为她想知道,陆寒和顾之澄每锁着大门在这里头,是做些什么。 JzfCbj.cOm |